下午的時候,棺材鋪來了一人,十九之前找的經紀人馮寶。
對於馮寶慫恿十九賣寵物骨灰盒的事葉凝玉是知道的,只是懶得管,她並不是觀念陳舊之人,歷史破舊立新多少次才會變成如今的時代,她都記不清了,再說骨灰盒和棺材本來也可算為同根之源,她怎麼會排斥。
她只是不太喜歡馮寶。
馮寶長著一雙小眼,眼珠靠上,眼白較多,鼻樑中間部位有點凸起,從面相看性格反覆有心機,十九過於耿直,與之相處,定是要吃虧的。
馮寶來的目的倒是簡單,想問問有沒有找到徐女士說的那個指環,徐女士之前給的價格又漲了一些,如果木十九找不到,他打算將這單給別人,錢嘛,肯定是有能力的人才能賺到。
原來他還不知道十九被拘的事,葉凝玉也不點破,只說十九還在找,至今未歸。
馮寶不樂意了,又看葉凝玉不過二十出頭,想來也成不了什麼事,語氣便有點輕浮:“小姑娘,這事你們可能做不了,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耽誤了這麼久,隨便給我點損失費這事就拉倒吧。”
葉凝玉沒說話,擺弄著手裡兩枚龜殼。
馮寶嗤笑一聲,年紀不小,還學文王之術,故弄玄虛罷了。
不過這龜殼看著年頭許久,背部和底部的龜紋大小一致,側邊龜紋雖然有點模糊,但也依舊可辨,他聽人說過,龜殼背部三紋代表天地人三才,底部是十二地支。
馮寶在這行浸淫二十多年,早練就一雙火眼金睛,雖然他不會占卜算卦,但也瞧出這龜殼定是不凡之物,想著便生了心思。
葉凝玉哪有不明白的,也不揭穿他心思,淡然問:“損失費怎麼算?”
馮寶一聽有戲,小眼冒出精光,盯著她手裡的龜殼:“要麼給我五百塊,要麼把龜殼抵給我。”
葉凝玉:“錢倒是沒有。”
馮寶:“那我吃虧點,龜殼吧。”
葉凝玉靜默片刻,面露猶豫。
馮寶語氣硬了起來:“幹我這一行的,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走過的路可比你們過的橋海了去了,你可要看清形勢,說不定以後還能和氣生財。”說著,竟是動手將龜殼搶了過來,“行了,這次就這麼算了吧,以後有機會再合作。”
葉凝玉沒攔,看著他將龜殼收進包裡大搖大擺地離開。
絲絲湊過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葉兒姐,竟然還有人搶你東西啊,真可惜。”也不知可惜的是物還是人。
葉凝玉:“誰說不是呢。”
本以為普普通通的一起虐貓案,誰知卦象竟是顯示兇,解卦時哪怕一縷煙一陣風都是對卦象的不同解讀,剛突逢外力,龜殼被搶,顯然是有其他力量介入此事。
看來,此案難了。
傅鉦本想下午後再去下棺材鋪,藉口都想好了,就去看看水果送到沒有。
但案子又有了新線索。
盯李曉秋的人果然有了發現。
李曉秋這兩人都沒去上班,昨天晚上一人去超市買了不少麵包礦泉水還有男士內褲,買吃的不奇怪,可一個單身女性買男士內褲就有點怪異。
盯梢的人也想會不會是替家裡什麼人買的,後來在李曉秋門口的垃圾袋裡發現一條舊的男士內褲和包裝盒,刑偵處又請物業上門做居住人口問卷調查,李曉秋也說屋裡就一人居住,那麼內褲是誰的?
羊羊羊建議立即申請搜查,傅鉦思考了一下,覺得單憑一條內褲就去搜查有點不太合適,搜出來還好,搜不出來又得扣個以官壓人的帽子。
而且,搜查這事要辦的手續還挺多的,他怕節外生枝。
傅鉦找了個揹人的地方給餘恆遠打電話,沒接。
餘恆遠正在開會,他定的規矩,開會手機靜音不能接打電話。
螢幕一亮,上面三個大字“傅小狗”,他沒接。
沒兩分鐘手機又亮,他掛了正準備發資訊告訴小狗在開會,螢幕閃爍不停,連續進來幾條微信。
傅小狗:【不接我電話?行,我也和外公告狀讓你回家種地。】
傅小狗:【哦,你沒有地。】
傅小狗:【聽說你前段時間買了座島?那你回去打漁吧!】
餘恆遠無奈,只能暫停會議回電話:“你才三歲嗎?幼稚不幼稚?”
傅三歲:“你很忙?”
餘恆遠:“不然你每年的分紅怎麼來的?”
“……行,拜託餘總幫個忙!”
餘恆遠笑罵:“陰陽怪氣的,快說!”
傅鉦倒是毫不客氣的指揮:“衣戀不捨服飾公司有個員工叫李曉秋,你找她的一個關係不錯的女同事今天下午5點去她家串個門。”
餘恆遠頭都大了,他捏捏鼻樑,“小......鉦,你講點道理,這什麼公司我聽都沒聽過,怎麼找?”
傅鉦:“你不是有一個號稱欽市最強的包打聽團隊嗎?”
餘恆遠幽幽地第一百多次糾正:“是秘書處,再說了,秘書處也不是——”
“行了,管他什麼處,下午5點啊,趕緊的,以後給你發個熱心市民的獎狀。”
獎狀他並不是很想要!可又有什麼辦法,自己家的大魔王是在為人民服務啊。
傅鉦掛了電話,到技術處找張桃,女同事,長得玲瓏嬌小,眉眼彎彎,看著沒有殺傷力,但卻是去年局裡舉行的格鬥比賽冠軍。
眾人驅車到了春宜小區,傅鉦又裡外布控了一番,見時間四點四十。
等了五分鐘,不遠處急匆匆跑來一位穿著長裙的女孩,他對比著餘恆遠發來的照片確認了下,便帶著張桃下了車:“你好,是周小姐嗎?”
週一清見面前站了個又高又帥的男人,怔楞了一會。
這男人不止帥還很man,他臉部線條清晰堅毅,飛揚的劍眉,鼻樑高挺,像是雕刻出來一樣,每一個比例都恰到好處,就像漫畫書裡走出來的邪氣狷狂的男主,氣場強大,令人著迷。
傅鉦眼神冷了下來,舌尖掃了下後槽牙,心想找個女同事過來是不是錯了?
張桃見勢不對,咳了兩聲,上前兩步挽著週一清的胳膊,笑嘻嘻道:“一清姐,我叫小桃,是你高中學妹哦,我們今天逛街路過這裡,你說這裡有你同事,關係還不錯,想去看看她。”說著,將手裡拎著的購物袋晃了晃,裡面還有三杯奶茶,顯然早有準備。
週一清回過神,雖心有疑惑,但長得帥的都不是壞人,沒有多問。
傅鉦又多說了一句:“進去吧,別緊張,沒什麼事,她老家那邊聽說他找了個男朋友,怕她遇人不淑,託我們過來看看,順便考察一下她男朋友。”
也不知週一清信了沒有,她見傅鉦又和她說話,十分激動,眼裡透著光,嗓音如蚊輕聲應下,轉身便和張桃手拉手進了小區,走了一段還回頭看了他一眼。
傅鉦扭頭就給餘恆遠發牢騷:【你這找的什麼人?】
餘恆遠:【怎麼?太子不合心意?】
搞得就像皇帝選秀似的。
傅鉦沒空再回,回到車裡和羊羊羊李冶一起監聽裝置。
張桃和週一清敲開了李曉秋的門。
李曉秋臉色慌張不太想讓他們進屋,但張桃身形靈活,彎腰從她胳膊下鑽了進去,嘴裡還嚷著:“曉秋姐,衛生間在哪?我快憋不住了。”
李曉秋性子軟,是個老好人,不太會拒絕別人,見人都進了屋,也不好往外趕,只得帶張桃去了衛生間。
張桃在衛生間裡發現一件男士t恤,出來見兩人正在聊天,但李曉秋坐立不安,張桃未動聲色,坐在兩人中間,熱情洋溢加入話題。
幾人東拉西扯聊了半天,見時候不早,張桃提議一去出去吃飯。
李曉秋沒答應,推脫了幾句。
週一清有點難過:“曉秋,是不是我和小桃沒打招呼過來你不高興?對不起啊,是我考慮不周。”
李曉秋聽完,有點急,週一清平時待她不錯,兩人性格也合得來,她好不容易交到一位朋友,怎麼會這麼想,當下也不管不顧的說道:“一清,你別誤會,其實是我交了男朋友,我要陪他。”
週一清也挺上道:“你怎麼找這麼個藉口,前幾天你還和說你單身呢,是我們打擾了,小桃我們走吧。”
李曉秋哎呦一聲,跺跺腳,跑到臥室拉出一個男人來,“這是我男朋友,我剛才沒好意思說。”
那男人在屋裡也戴著鴨舌帽,出來後將帽子往下壓了壓,張桃站在他側面,這幾天一直在進行灰衣人的影象比對,她早已看了無數遍,只一眼就認出正是監控中的人。
張桃:“哎呀,那就一起吧,我們去吃重慶小火鍋怎麼樣?”
男人沒答應,壓著嗓子說:“你們三個去吧,我一個男的不太方便。”
張桃又約李曉秋,李曉秋見男人也說了話,便不再推辭,換了件衣服一起出了門 。
走了兩三分鐘,敲門聲又響,男人以為李曉秋忘帶東西返回,沒多想開了門。
門一開,還未看清人,便被人抓著衣領狠狠壓在門上,手腕一涼,咔嚓一聲被人拷上。
他這才看清面前站了三個男人,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像是蟄伏已久的狼露出獠牙:“挺會藏啊你。”
重慶小火鍋是句暗語,代表確認資訊。
傅鉦幾人收到資訊就進了小區藏在樓道里,看李曉秋他們下了樓才上前敲門。
羊羊羊一路上異常興奮,輕輕鬆鬆就將人抓到,幾天就破了案。
傅鉦卻想著太過簡單了些,就像前面有一個大石頭,做好了九牛之力想去搬,一搬才知道原來只是個泡沫。
但現在也沒有頭緒,只能先審著看。
回了市局,羊羊羊帶人進了審訊室。
那人嘴硬,抗到晚上一句話沒說,連水也沒開口要。
傅鉦見今天也實在審不出什麼,大夥這幾日加班加點也是累,便決定明日再審。
他開著捷達剛要出門時,羊羊羊跑過來,“鉦哥,一起回家嗎?”說著習慣性的就要拉開副駕車門。
傅鉦急忙喊住:“你自個回去。”
羊羊羊不解:“你還要去哪?”
“有事。”
羊羊羊盯著傅鉦看了又看,一雙幽怨的小眼似在控訴:“鉦哥,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傅鉦氣:“......你他媽才有狗。”他有的也是小仙女好吧。
二十多分鐘後到了香燭街,晚上十點半,棺材鋪正準備關門,纖細的人影站在昏黃的燈光裡,動作緩慢而又不經意地裝門板。
一天見兩次都是和門板有緣,這讓他的出現變得更有用了。
臨下車前,傅鉦湊到後視鏡又仔仔細細檢視一番。
嘖!眼睛下怎麼有黑眼圈?他面板有這麼糙嗎?嘴唇也幹得要死,又想起秦三那狗東西,媽的,他們不是同歲嗎?人家怎麼細皮嫩肉像個小鮮肉,他就像老臘肉?還是風乾的那種?!
管他的,先去刷個存在感再說,不行就少待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