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此這劉捕頭倒是運氣不錯。”陸馨怡挑眉道,這找了幾個月不見的人,突然自已撞上來,這也太巧了點。她可不信這只是運氣,這劉捕頭剛剛的做派,有點令她不解,如今看這劉捕頭不知道在這其中是什麼角色。

“不過,這個鶯鶯似乎不簡單。”何正的語氣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她一直不肯說這幾個月她躲在何處,無論如何動刑,她都咬牙不肯吐露半句。倒是個能忍的。”

陸馨怡和肖逸晨互相對視,肖逸晨皺了皺眉,問道:“她不肯多說,那為何會吐露是陸小姐指使她?”

“她只認下她是陸小姐的陪嫁丫鬟,一切都是小姐讓她做的,她只是聽命行事。再進一步問到這陣子她的行蹤,還有作案的具體細節,她就一概說不知道。”何正一臉無奈地解釋道,“她只說,要不是她發現陸小姐事後想殺她滅口,她絕不會背叛陸小姐。所以下官無奈,只能請陸小姐過來問問情況。”

陸馨怡的心中一緊,面色微微變了變,鶯鶯這是要死咬著她不放,有點不好辦。

剛才的輕鬆情緒瞬間被壓抑下來,心想:鶯鶯就算再蠢,過了這麼久應該也反應過來,七夕晚上是著了她的道了,才被世子厭棄當眾發賣青樓,出於恨而報復她倒是也說得過去。

可據她所知,按本朝律法,賤籍奴才與人合謀傷害主子,懲罰非常嚴厲。如果傷害主子的行為導致主子重傷或死亡,賤籍奴才及其同謀者都是死刑。

鶯鶯就算已經被侯府發賣,那侯府世子龔鈺也是她前主子,她與人合謀重傷前主子,還險些要了他的命,這事官府不可能善了,侯府也不會輕饒了她,她若被抓住,就算是從犯,那最後等她的不是一死,那也生不如死。

這要是換做旁人,早八百年就逃了,可鶯鶯卻留著京城這麼多時日,還敢跑出來,再見到捕快就逃,她不像這麼沒腦子的人,不然也躲不了這麼久都沒有被發現。

可她為何自投羅網?她難道不怕死嗎?就為了報復她陸馨怡,不惜傷敵八百自損一千,正常點的人都不會這麼幹!這鶯鶯怕是那幕後之人,故意扔出來的棄子。

陸馨怡眉頭緊鎖,大腦飛快運轉著,那人到底想讓鶯鶯做什麼?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後招?

“何大人,這個鶯鶯既然都已經供出了主謀是陸小姐,她為何不肯多說自已這四個月的行蹤?”肖逸晨打破沉默,語氣中透著一絲不滿,“若是陸小姐這幾個月一直追殺她,她恨之入骨,更該和盤托出,讓何大人給她報仇才對。”

“這個,下官自然明白。”何正點點頭,面色有些不自然,“下官知道這鶯鶯的身份和她的處境都非常複雜,從她口中應該能掏出更多的事情,可下官等無能。至於她為何如此,下官也有些疑惑。”

這時,一人匆匆走了進來,手中抱著幾本厚重的案卷,臉上帶著幾分緊張與焦慮。他正是王書吏,平日裡負責府衙審訊筆錄和案卷整理。王書吏一進門,便迅速掃視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見何正和陸馨怡、肖逸晨,立刻走上前來行禮,然後恭敬地將案卷遞給何正。

“何大人,這些是我剛剛整理好的關於春風樓傷人案卷宗。”王書吏的聲音略帶些氣喘,應該是趕著過來時,跑的有些急。

何正接過案卷,快速地翻閱著,他想盡可能多再過一下卷宗裡那些可疑之處,心裡思索著接下來該如何開始,這事要想做的無可挑剔,還是要費些心神的。

能在這京城做這京兆尹,不僅僅是需要身份背景,沒有點真本事,他何正哪裡能坐得穩。這次案子盯著的人實在太多,他必須謹慎,拿出看家本事來應對。

門再次被推開,劉捕頭帶著人走了進來,他面色凝重,後面是兩個捕快拖著鶯鶯。

鶯鶯的模樣讓在場的幾人都皺了皺眉頭,只見她的衣衫破爛,顯然是在牢裡遭受了不輕的折磨,衣上沾滿了血汙,臉色蒼白得如紙,雙眼紅腫。手腕上有明顯的勒痕,臉上還帶著幾道明顯的傷痕,傷口周圍的面板髮紅,顯得格外刺眼。頭髮凌亂不堪,幾縷長髮貼在她的臉頰上。她腳步踉蹌無力,兩個捕快不得不一左一右地拽著她手臂,半扶著半拖拽她前行。

何正心中不免暗罵劉捕頭蠢貨,人犯就這麼給帶上來,也不知道給她換身意思,稍微收拾一下。如此讓人一看就是受了重刑,若肖世子認為他們想屈打成招,構陷陸小姐,如何解釋?

兩個捕快把鶯鶯拖到桌子前,扔在地上。鶯鶯微微顫抖著趴在地,低著頭,似乎因為懼怕不敢直視在場的眾人。

她的聲音微弱,帶著一絲絕望:“各位...各位大人,奴婢……奴婢該招的都招了,其他的奴婢真不知道了。”她的話語中透著無助,看來之前的重刑已經讓她害怕至極,臉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傷痕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何正起身靠近鶯鶯,語氣溫和地問:“鶯鶯,本官想再問你一次,安平侯府龔鈺世子被打傷那日,為何你會出現在春風樓?和你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你記得他長什麼樣嗎?”

鶯鶯似乎在努力回憶,臉上卻越發慌亂,“奴婢...奴婢是被少夫人發賣到春風樓,那個男人奴婢並不認識,她是奴婢那晚的客人。”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片段時,淚水再次滑落。

陸馨怡臉上的怒意一閃而過,語氣冰冷地問:“鶯鶯,你仔細再想想,是誰做主發賣的你?”

鶯鶯猛抬頭,當她看清坐在那裡的陸馨怡時,眼中流露出絕望之色,情緒幾近崩潰:“你怎麼會坐在這裡!”

“呵呵,何大人告訴我,有人要追殺你,你求何大人保你的命,所以我才跟著過來瞧瞧。畢竟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總不忍心看到你落到如此地步。”陸馨怡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語氣卻冷淡得如同冬霜,故作關切,卻讓人感到一絲刺骨的寒意。

鶯鶯聞言愣住了一下,內心的感受複雜難言。她抬眼望向在場的其他人,自然識得何正,那是讓她歷經酷刑的府尹大人,而陸馨怡身旁的俊美男子眼中的寒意,令她瞬間遍體生寒,她心中生出警惕與不安。

她努力鎮定情緒,問道:“你——你會不忍心?我如今落到...落到如此地步,還不都是拜你所賜?!若不是算計我,讓世子厭棄了我,我如何會被髮賣到春風樓?!”

陸馨怡緩緩搖頭,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屑:“我算計你?你可別忘了,你是我的陪嫁丫頭,我若是看你不順眼,直接發賣即可,何需費神去算計你?你太把自已當回事了。七夕那晚,可是我讓你帶世子到茶樓要捉我的奸?你機關算盡太聰明,反噬在自已身上,被世子看穿厭棄了你,才一怒之下發賣了你!這與我何干?那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鶯鶯聞言苦笑了一下,想起龔鈺竟然為一首詩就賣了他,心中滿是失落和不甘,她咬咬牙,恨恨地說道:“那帕子就是你的塞我懷裡的!世子厭棄我都是因那帕子,你怎能說不是因為你!”

“那晚我可不知道你要來抓姦,還未卜先知地事先塞個帕子給你。”陸馨怡的聲音冷峻,帶著一絲嘲諷,“當時現場那麼多人可都親眼看見,那帕子從你袖中發現的,別想賴我頭上!你作為一個陪嫁丫鬟,竟然背叛我這個主子,欲置我於死地,估計這是老天看不過去了吧。”

鶯鶯被她的話刺痛,心中既憤怒又委屈,喉嚨發緊,聲音顫抖:“你!是你先不念我們多年的主僕情誼,竟然不願我與你一同伺候世子,是你先無情,就不能怪我無義!”

“是嗎?”陸馨怡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 我母親在路邊撿到快餓死的你,憐你年幼便讓你陪著我玩,自小我可苛待過你?救命之恩,主僕情誼,就因為你想給龔世子做妾我不同意,你就全忘了!?你怎麼就這麼賤,非要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