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玫看到胡元手上戴的佛珠表現的很興奮,眼前一亮,像道微光一樣。他面帶喜色:“手上的佛珠哪裡來的。”

說著瀾玫激動的都把劍扔了。拿著胡元的手看了好一會兒。

胡元不明所以的看著瀾玫,淡淡的對他說:“怎麼了,你對朕手上的佛珠感興趣。”

瀾玫還沒等胡元說完,便直接從胡元的手上取了下來。放在眼前看了一遍又一遍。

“回答我,這佛珠你是從哪裡來的。”

胡元回他:“朕去年去明月寺替百姓祈福的時候,那裡面的平淵主持送給朕的,他送朕的時候就說可破人禍。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瀾玫口中念著:“平淵。”隨後臉上便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像外面的暖陽那般好看又明亮。

瀾玫想起了那個從六歲開始便收養他的農戶。他也叫平淵。那會兒臘月寒冬,天上飄著絨毛大雪,院子裡的樹上長滿了冰碴,秸草堆上被潔白的雪覆蓋。

好像那個時候,日光白的晃眼,空中好像有把刺能刺穿人的眼睛。平淵穿著一身狐裘背手站在門前。

那狐裘製作粗糙,像是拼接而成。屋裡點了一盆炭火,紅光灼灼。如此,從外面灌進屋裡來的冷風也如鋒利的刀,刀刀刺中瀾玫裸露在外的面板。

瀾玫坐在桌旁,手中生了鏽的刻刀依舊鋒利如初,他用起來得心應手。左手上拿了一塊十分罕見的黃花梨紅木。那種木頭是瀾玫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積蓄又給那異域商人做了三年工才換來了一小塊那商人手裡的紅木。

他看的比生命都要重要。就算寒冷凍的他的手通通紅,他對手上的這塊木頭也絲毫不敢怠慢。

平淵轉身對他說了幾句家話,瀾玫點頭應著。兩天之後手裡的佛珠便刻好了,上面還留下了瀾玫和平淵的名字。

瀾玫看著手上的佛珠就是那時那刻的那串。

胡元說:“平淵主持死了,他也早知你的身份,便將這串珠子託我送還給你。他說那時他養你十餘年你也在慌亂中救了他的性命。早已兩清。至於那些被屠戮的村民,他自會去佛祖面前請罪,與你無關。”

瀾玫眼眶紅潤,熱淚砸在了地板上,良心有些發痛,對著胡元自責的說:“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們的命,我要去不去那個地方,那裡的村民就不會死。”

胡元緊握著瀾玫的手,真誠的看著他,認真的對他說:“雲瀾,這不怪你。”

說著胡元轉眸到別處,眼神中多了幾分恨意:“這都是劉顯迎的罪行,與你無關。劉顯迎的罪行何止這一樁,他的罪行要是細說起來,那就多了去了。”

他又握住了瀾玫:“雲瀾表哥,你真的要替劉顯迎殺死我嗎?朕的安國雖不如劉國的國土寬闊,但是安國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安國的百姓確實過的比劉國的要好。劉顯迎殘暴不仁,本就不是個好君王。”

瀾玫點頭:“你說的不錯,劉顯迎確實暴戾,早已不適合做劉國的君王。安國與劉國應該和平共處,減少殺戮。”

胡元接著說:“要是你願意,我想與你簽訂合意書。往後的五百年在劉國與安國之間不再有戰爭。”

瀾玫沉默良久,點頭應道:“好,我回去便勸說我的父皇。今日我同意與你籤這合意書。”

“好。”

胡元看著瀾玫手裡的紅木佛珠,提醒他:“雲瀾,既然平淵主持把佛珠送給我了,那這佛珠就是我的。你應該還給我。”

瀾玫笑了笑:“平淵既然把這串佛珠送給你了,說明這是你們之間的緣分。我不應該再對這佛珠有什麼念想。”

於是,瀾玫把手裡的這串佛珠放在了胡元攤開的掌心上。

胡元收了回來。

瀾玫轉身便離開了。胡元把那串佛珠戴在了手上。臉上出現狡黠的笑容。

看著瀾玫向門口走去的背影,胡元淡淡一笑:“只要你們不來犯我,我也不會犯你們。”

那日胡元去月光寺,站在門口的平淵迎接著他,他面帶笑容的朝著平淵走過去。無意之間便看見了平淵主持手裡的佛珠。

胡元問他:“主持手裡的佛珠可是個好物件啊。那木頭的紋理細密好看。這是最優質的紅木黃花梨做成的吧。”

平淵主持跟在胡元的身後讚道:“聖上好眼力,這串佛珠是一位老友送給我的。只是天有不測風雲,萬物瞬間變幻莫測。我的這位老友現在不知身在何處。”

胡元背手轉身對平淵主持說:“我知道你的這位好友如今在哪裡。”

平淵的臉上出現驚訝的表情,眼神中多了些期盼芽,對著胡元問道:“在哪?”

“我叫人找過了。我與主持也算有緣,不妨告訴你。瀾玫他是劉國皇子劉雲瀾。”

平淵嚇得後退了兩步,表情僵硬。他有些遲疑的對胡元說:“瀾玫只是我撿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是你說的那個人,不是的,這孩子我知道。”

胡元提醒他:“主持剛剛不是說這串佛珠是一位老友相贈的嗎?怎麼會知道朕說的是瀾玫。”

主持有些慌亂,連忙對著胡元拱禮道:“哦彌陀佛,老朽本來應該對皇上實言,但是此乃老朽的家事,不便相告。”

胡元看了一眼主持,便跪在了金身佛像前對著它虔誠叩拜。磕了三個響頭之後,站了起來轉身對平淵主持說:“我不知道瀾玫是如何讓你躲過那樣屠殺的,你走了之後,瀾玫把那村子裡的人全殺了。”

平淵的眼眶裡瞬間就長滿了血絲。胡元不看他,平淡的說道:“朕的功力本來就不如瀾玫,瀾玫聰明狡猾,他想殺死朕朕恐怕也沒有辦法。縱使朕佈下天羅地網,他也能從朕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那次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你從劉顯迎的手裡救出來,這次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朕殺死。”

平淵知道了胡元這次過來所為何事,替百姓祈福是假,想用他手裡的佛珠保命才是真。平淵看著安城繁盛的光景,自己又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瀾玫走的時候只有十八歲,現在一晃十年都過去了。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平淵看著胡元,取下手上的佛珠交給了胡元:“這是那小子十歲的時候送給我的,記得那陣子一直下雪,他在屋裡刻了這東西。我不知道這東西像聖上說的那樣珍貴,只知道當時看著那孩子刻的認真看著心裡舒服就一直戴在了手上。那串佛珠上有那孩子刻的名字,他要殺你的時候,你就把這串珠子戴在手上,他認得這串珠子,能保你的命。”

平淵主持頓了頓,若有所思的樣子,而後接著說道:“要是那孩子問我的話,就說我死了。免得他來尋我。我與他恩怨兩清,我養了他十年,他也救了我一命。”

胡元對平淵主持行禮:“多謝主持救我性命。”

“聖上不必言謝,一切皆有因果。”

華茵吉看著瀾玫,嬌俏的聲音:“為什麼不告訴我原因?”

“你幹嘛一直要做這裡的藩王,我是劉國的太子,太子妃難道比不上這裡的藩王。”

華茵吉揪著自己的一縷髮絲慢慢的說:“倒不是因為這個,我只是對你比較好奇。”

瀾玫看著她:“對我好奇?”

小吉點頭:“難道你自己不想殺胡元。殺了胡元就能取代他。到時候劉國是你的,安國也是你的。”

“我從小練武,雖看過幾本書,但是那些東西浩瀚如星辰。我不喜歡看。胡元喜歡,那就讓他來做皇帝豈不是更好。”

小吉問他:“那你喜歡什麼。”

瀾玫看著前方,低頭對小吉說:“我喜歡你。”

小吉面帶羞意,但是心裡卻是開心的要死。

小吉頓了頓,提醒瀾玫道:“那劉顯迎要是死了怎麼辦,你總歸是要當皇帝的。”

瀾玫抱著小吉繼續往前走:“那我們就生一個孩子,讓劉顯迎教他,他長大了就讓他做皇帝。”

小吉看著他:“那你豈不是什麼都不要做。”

瀾玫回應道:“不喜歡做太后啊。”

小吉面帶笑容:“當然喜歡了。”

小吉看了看周圍,問他:“你帶我去哪兒?”

“回劉國。”

“走著去啊。”

“不會。”

“那怎麼回去。”

“騎馬。”

“好吧。”

“嗯。”

“…”

沈煜坐在桌旁,林姚姚端了一碗菜從外面走進來。沈煜看著這一桌子的菜,對林姚姚說:“娘子,你辛苦了。”

林姚姚搖了搖頭:“不辛苦。”

沈煜繼續說:“你做的飯菜越來越好看了。”

林姚姚對他笑。

弄好了,林姚姚就坐在了他的對面。沈煜給林姚姚夾了一個大雞腿:“娘子辛苦了,多吃一點。”

“你也吃。”

沈煜又給林姚姚夾了一塊牛肉:“你再吃一點。最近都瘦了。”

林姚姚也加了一塊排骨給沈煜:“你也多吃一點。”

她若有所思,筷子也懸在了空中。

沈煜問她:“林姚姚,你怎麼了。”

林姚姚擔心的說:“沈煜,這幾天你都待在我這裡,皇宮那邊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吧。”

“瞎說什麼呢,這才待幾天啊,我準備再待一個星期。這些日子以來,不是去打仗就是在宮裡查細作的事情,都沒好好陪著你。”

“小吉那麼厲害,萬一他們聯手殺害皇上,皇上會不會發怒於你啊。”

沈煜突然呆住了,回道:“最近兩天都在家照顧你,煮藥喂藥什麼的,真就忘記了宮裡的事情。”

沈煜趕緊拿了件衣裳往外面走:“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啊,要是有危險沈家軍會救你的。”

林姚姚站了起來,看著沈煜急匆匆出門的背影,甜蜜的笑了笑應道:“我知道了。”

承乾宮,深邃的宮殿裡,站在裡面的人變得有些渺小。嚴肅的氛圍。沈煜慢慢的走進去。而後就對著胡元扶手道:“皇上,臣這幾天家中出了一些棘手的事情,所以沒有過來。這皇宮裡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吧。”

胡元看了一眼沈煜,對著他搖頭說:“你離開之後,皇宮裡和往常一樣。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沈愛卿這樣問朕,是希望皇宮裡發生什麼事情嗎?”

沈煜解釋道:“聖上誤會了,臣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那個意思便好。”

“臣有一個好訊息要告訴皇上。”

“說。”

“通州的叛亂已經平定了,劉國邊境的閩城現在也是安國的國土了。軍師給他改了名字叫渙城。”

胡元聽著很激動,舒朗的笑了兩聲。對沈煜說:“劉顯迎怎麼著都想不到他會輸。沈煜,今日朕真是太高興了。你說你要什麼,朕都賞你。”

沈煜搖了搖頭,扶手道:“為聖上分憂是臣的本分,臣不敢要賞賜。”

“這賞歸賞,罰歸罰。洪山!”

旁邊的洪公公上前對著胡元拱禮:“老奴在。”

“賞給沈將軍黃金一萬兩,在命人給沈家軍每個士兵都鍛造一身新的鎧甲。”

沈煜對胡元拱禮謝過了。

沈煜出來的時候,洪山把胡元遇刺的事情告訴了沈煜,他小聲的對沈煜說:“沈將軍,這件事莫要讓聖上知道了,不然他又要說我了。”

沈煜點頭對洪山說:“洪公公放心吧,我不會告訴聖上的。只是宮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聖上剛剛為何不告訴我。”

洪公公解釋:“皇上知道了林姑娘落水的事情,便就不怪你了。”

沈煜點頭:“那替我多謝聖上了。”

洪公公應道:“沈將軍放心,你的心意我一定會帶到的。”

今日的陽光燦亮,胡元帶著一隊人馬便來到了月光寺。平淵主持像之前一樣站在寺院的門口迎接著胡元。

胡元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雙手合十,對胡元點頭道:“施主。”

胡元取下手上的那串佛珠,放在了平淵主持的眼前:“既然這珠子是劉雲瀾送給你的,豈有我強佔的道理。那時向你討來也是為了應急,如今天下太平,我也沒有危險,自然是要還給你的。”

平淵接了過來,對著胡元說:“多謝施主。”

胡元注意到了平淵的變化,便問平淵:“主持為何不帶髮修行了?”

“老朽身上罪孽深重,已經做不到心中無愧。脫髮修行能讓我的心情平靜一些。少些雜念。”

胡元點頭應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