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

“救命啊——”

“山賊來了——”

廚房裡,苗翠蘭和孟冬禾正準備磨一點新糧,倒是時候去城裡吃。

聽到動靜,苗翠蘭一慌:

“我聽到有人喊山賊來了!”

孟冬禾見她娘臉色煞白,強迫自己冷靜起來。

長呼一口氣,她可以的!

“娘!”

“我們家最偏僻難找,山賊過來沒這麼快,我們快逃去縣裡找爹!”

苗翠蘭連忙回房間,收拾東西。

這一兩年,大家不好過,許多人落草為寇。

孟冬禾找出柴刀,削了四五根木矛。

又翻出家裡傳下的弓箭,揹著兩支鐵頭箭矢。

“砰——”

木門遭到踹開。

孟冬禾瞬間跟炸毛的貓一般,警惕盯著大門口。

高大男子進來,雖比不上她爹,但村裡比其他人健壯。

他身後跟著三人,腰間帶著不是柴刀,是把帶環的大刀。

她心裡打鼓,這人瞧著有幾把刷子。

錢大當家一看孟家,就知道這家有沒有油水。

他已經非常有經驗,這家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只有吃飽飯,才能閒著幹這些事。

清月村叫其他人家加起來,估計都比不上孟家。

他見到孟冬禾,眼前閃過驚豔,哪怕面板黑黃,也看得出五官出色。

隨即又失望,還是個黃毛丫頭,身子都沒長開。

苗翠蘭揹著包袱出來,錢大當家眼睛在包袱上打轉。

孟冬禾眼神一眯,手指屈在一起,心臟怦怦直跳,板著臉問道:

“誰是你的內應?”

錢大當家看向這小丫頭,眼底滿是驚訝,這丫頭挺聰明嘛。

孟冬禾也是靈光一閃,自己家位置偏僻,又離村口很遠,沒熟人告知,一下很難找到。

“我的糧食啊!”

“嗚嗚嗚~”

“天爺~”

外面傳來一陣哭喊聲。

清月村的村民哭喊著,他們是造了什麼孽,秋收後遇到山賊。

山賊動作極快,他們搬出村民家剛打下的糧食。

這時有幾個男人反抗起來。

鬧哄哄一片,錢大當家不耐煩走過去,取下自己的大刀,直直捅進一個人的肚子,鮮血四濺。

“啊——”

尖叫聲刺破人耳膜,可清月村的人恍惚無知覺般。

剛才還活活生生的人,現在就死了。

“我跟你拼了!”

王嬸崩潰大喊,一臉猙獰要衝過去。

她女兒緊緊抱著她,眼淚掉下來,卻不敢哭成聲。

而她家的男人一點不敢吭聲,只是默默掉淚。

天邊的曦光,清月村民卻感覺骨頭裡冷。

他們茫然了,糧食遭搶,以後怎麼辦啊?

錢大當家解決鬧事的人,轉頭看向孟冬禾一家。

孟冬禾已經弓箭拉滿,眼神犀利,箭矢也一觸即發。

而在山賊去清越村之前,出了岔子。

苗茅根想給自己姐姐送點新糧,上次家裡交人頭稅,姐夫借了不少給他,他家裡真拿不出那麼多錢。

天還沒亮,他就出門,剛走一會,遇到熟悉的人影。

似乎是姐夫家不對付的張山,他好奇這人怎麼出現在這裡。

他跟了上去,山路崎嶇,他有些後悔,自己不該跟來。

卻見張山離開後,出來一大群男人,往清月村方向走。

見到帶頭那把大刀,他心裡咯噔。

想起自己聽人說,附近出了一夥拿大刀的山賊,到處搶糧食。

他們村出了名的窮,才沒遭惦記。

現在自己侄子和姐夫都不在村裡,後面的事他根本不敢想。

他拔腿就往縣城跑,衙門他是不相信,上次那些官兵哪裡是兵,和山賊沒差什麼。

他要去找自己姐夫,他認為自己姐夫一定有辦法。

一定要快啊!

糧食直接扔在山裡一個角落,苗茅根一路顛簸,連滾帶爬,不敢歇口氣。

他到縣城,有些迷茫,姐夫在哪裡?

想起上次姐夫說過,什麼“楚師傅”。

“楚家在哪裡?”

他逮住一個穿官服的人,以往他不敢,現在他腦子滿是快點找到姐夫。

但好巧不巧,這人是李富。

他疑惑的看向苗茅根,這人有些面善?

“你找楚家幹嗎?”

“我去楚家找我姐夫孟鐵柱。”

見苗茅根狼狽的模樣,李富以為有急事,急忙帶著他去:

“我知道在哪裡,你是孟老弟的親戚?”

苗茅根三十來歲的漢子,眼眶帶著淚花:

“山賊下山了,去清月村了!”

聽到這話,李富也跑了起來。

兩人到了楚宅,一開啟門,苗茅根號哭:

“姐夫,快回去,山賊下山,去清月村了!”

李富已經說不出話,不停喘著氣。

孟鐵柱聽到這聲音,跑出來,看到狼狽的小舅子,眼眶發紅,臉上帶著煞氣。

還在練武的三兄弟一聽,丟了石鎖就跑。

“爹,怎麼了?”

聽到山賊下山,三兄弟都是一臉驚慌,

孟秋糧冷靜說道:

“咱們家在村子最裡面,小妹聰明,肯定會帶著娘跑了……”

苗茅根驚叫一聲:

“張山見了山賊,他和姐夫不和很久,肯定衝我姐姐去的!”

聽到這話,孟家四人臉上帶著殺氣。

幾人當即要回去。

楚懷瑾剛回來,正好也聽到,他和楚安對視一眼,他微微點頭,不能見死不救。

孟家四人當即要跑回去。

楚懷瑾出聲道:

“你們準備跑回去嗎?”

孟鐵柱疑惑,只見楚家院子裡的十五人騎上馬。

楚懷瑾騎上黑馬,神情冷峻,氣勢懾人。

每次見楚家公子,孟鐵柱都會忘記,他才十六歲。

孟鐵柱只能和楚院裡最瘦弱的一人,坐上一匹馬。

換作平時,三兄弟還能歡喜自己能坐上馬兒。

現在,他們恨不得自己變成馬。

李富也敏銳察覺到,這是一個機會,他也厚著臉皮坐上楚家人的馬。

“噠噠噠”

一路上,只能聽到鐵蹄踏在大地上的聲音。

要是以往孟家人還能察覺,這幾人身上的肅殺之氣,極其不一般。

孟鐵柱擔心家妻女,李富盤算用這件事給衙門換什麼樣的好處。

苗茅根還沒回過神,他第一次坐上馬,顛簸得想吐。

幾人都忽略這件事。

楚安騎在楚懷瑾旁邊欲言又止。

楚懷瑾眉眼冷淡:

“你擔心暴露身份?”

“軍師叫咱們要隱藏……”

“我們是要隱藏,見到這種情況,我不做些什麼,爺爺肯定很失望……”

想到去世的安王,楚安眼裡有著黯然。

楚家滿門忠烈,楚家子弟,只剩安王和少主。

比起安王,他們更喜歡叫安王為大將軍。

所謂安王一家死絕,不過是那些人以為少主死了。

楚懷瑾目光陰沉,或許安王認為自己孫子太過陰沉,擔心他走上不歸路。

安王離世前,叫楚懷瑾要心懷善念。

楚懷瑾想到自己爺爺在大虞皇帝要問罪前,就身中劇毒,早早離世。

他在王府準備喪禮,蠻人就打進來。

之前那場敗仗,叫搖光邊軍損失慘重,根本沒反應過來。

搖光郡成為人間地獄。

同時,大批黑衣人圍攻他。

黑甲十六騎和軍師,還有王府的其他侍衛,竭盡全力,他才得以脫身。

軍師知他不甘,叫他等待時機。

他知這是軍師給自己的信念,擔心自己活不下去。

他怎麼會活不下去?

他要會好好活著,看著大虞朝滅亡。

想到這裡,他身上眉眼冷冽,眼裡殺氣翻滾。

一群人踏碎曦光,火速趕到清月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