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可能會顯得有些臃腫,跟本書的故事劇情主線有關聯,但不多,我懇求諸位耐下心來全部看完,李子言在這裡,謝謝你們!)

周天盤腿而坐,內裡的衣物是一件如楓葉般鮮豔的短褂。消失了十年的笑容重新出現在周天臉上,一如當初那般少年意氣,熱烈張揚。

或許,從周天一直穿著這件楓葉衣這點來看,就註定他不適合走上【忘情】這條路。

周天不知道的是,那幅水墨畫卷從被其召喚出來開始到結束,都只是變得他們看不到了而已,並不是消失不見......

畫卷之中,菩提祖師坐著一處樹蔭之下納涼,身前是一臺石桌,石桌旁坐著另一位男子,男子臉上彷彿籠罩著迷霧一般,使人看不清面容如何,男子與菩提相坐對飲。

那迷霧,便是濁氣!

菩提銜起桌上酒壺為男子斟滿一盞,手抵住杯沿緩緩推出,恬然笑道:“你輸了。”

男子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後,朗聲笑道:“是啊,持續了十年的賭局就這樣草草收場,但我怎麼就是覺著這麼痛快啊,哈哈哈哈哈!”

菩提手持拂塵,清風徐來,拂塵化作柳枝,枝條之上還沾著盈盈露水。

隨著柳枝劃過男子面龐,籠罩其上的濁氣頓時被柳枝所吸收,轉而化作清靈之氣被男子所吸收,渾然一體,宛若天成!

那男子便是已經失蹤十年之久的道尋,道尋第一時間發覺了自身的變化,詫異地盯著菩提祖師。

菩提頷首笑道:“如此,貧道也算是,道心通達。”

道尋怔怔地看著菩提祖師,良久過後起身對著其深深的鞠了一躬。

菩提笑道:“小友無需如此,你該回去了,在這裡陪我這道虛幻耗費的時光已然不短了,緣至,未來自會相見。”

話音剛落,柳枝便重新化為拂塵,輕輕揮掃,道尋便化作一道光,破開了虛無...

“菩提”看著畫卷世界漸漸破碎,仰天大笑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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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來到李安國身邊坐下,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和,對其說道:

“小安,你可知為何九年前我同意了你向社會全面推廣【巡遊者】的提案?”

李安國此刻也收拾好了情緒,回應道:

“我有過猜測,但是一直拿不準,難不成......?”

周天從袖中取出兩壺酒,若干小菜,對著李安國示意道:

“邊喝邊聊吧,我們二人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好好聊過了,順便,聽我與你講一些故事......”

「十年前,道尋帶領著他的十二位徒弟歷經艱難險阻,耗時五年,終於在【混沌】之下成功打通了華國內城市之間的聯絡。

【十三奇蹟】拼盡渾身解數各顯神通,建立起“千尋道”,那一年,是災後第五年,於此同時,華國也是全球內唯一沿用公元紀年的國家。

同年,周天整合建立“道教協會”,李安國提案建立“育兵司”,其餘十位徒弟則是共同建立組織勢力“邊境守望者”,道尋匯聚【十三奇蹟】全部人員於首都北星,宣佈了自已打算探索國境之外,尋找是否還有其他倖存人類的想法。

道尋的十二位徒弟對於師父將要踏出國境之外的決定意見不一,發起了投票,最終以六位贊同,兩位反對,四位棄權的結果透過了投票。值得一提的是,投反對票的那兩位正是周天和李安國。

道尋在發動社會各界組成了包括道教協會、育兵司、邊境守望者等在內的“華國聯盟”後,徹底將自已的權力和責任託付於自已的十二位徒弟手中,便開始了自已的“雲遊”計劃。

第二年,道尋失蹤,全國上下譁然,鋪天蓋地的負面言論直奔剩下的十二人而來。人類根源上的惡意,險些將他們吞噬、淹沒。

最終,周天力排眾議,以雷霆手段狠狠震懾、壓制了這些源自人類劣根性的惡意!而後開始在國境內“旅行”,此次事件也被後人稱為“血色丹青”。

同時也是這一年,全國上下一致決定製定出一條鐵律,那就是“【巡遊者】向普通人出手,乃是死罪!”

同年,李安國提議向社會全面推廣【巡遊者】,培育有生力量,還放言道:“不這樣做的話,育兵司成立的意義何在!”

李安國也因此被扣上了“鷹派”的帽子,但是他不在乎。年末,結束旅行歸來的周天同意了李安國的提議,在剩下十人的幫助下,於全國境內創辦“周天學府”。

其下對應不同年齡段分別設有

“周天啟蒙書院”(2至5歲)

“周天小塾”(6至12歲)

“周天中學”(13至15歲)

“周天武兵閣”(16至18歲)

“周天學府”(19至22歲)

一時之間可謂是,全民皆兵。

而後,周天聽取了“華國聯盟”高層的建議,修煉道尋留下的秘術【忘情】,在秘術【忘情】的作用下,周天的身體樣貌越發年輕,同時他自身所擁有的人類情感也在日漸削弱。

換句話說,周天的人性越來越弱,取而代之的神性卻越來越強,而修煉【忘情】的這九年來,周天與其他十一人的聯絡越發淡薄,直至今日,保持聯絡的便只剩下了十二人中年紀最小的【安】......

在周天“旅行”的最後一站,來到了燕趙之地古時趙國的第三任首都,在這裡,他見識到了來自少年人最純粹的惡意。

那是一個朝陽藏匿於雲層之中,大地伴隨雲霧繚繞蟄睡的清晨。

周天來到了一處民風淳樸的小村莊,村莊因被“子皿河”下的三條分流所環繞,故而得名“三河鄉”。

行至村口,周天發現三河鄉的“千尋道”出現了破損,一看就是因為某些“聯盟高層”光拿錢不辦事導致的。

周天默默將此事記在心中,打算回到天星之後再找相關的負責人算賬!如果沒人願意站出來主動承擔過失,承認錯誤的話,他也不介意為全國民眾上演一次“血色丹青2.0”!

破損的邊緣處盤踞著諸多遊寇,邊緣之外則是【混沌】虎視眈眈,周天出手清除了周邊的【混沌】,同時還從這群遊寇手中救下了一名年邁的樵夫。

倘若周天此刻能夠知曉這些遊寇便是日後【黃昏樂園】的雛形,那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其全數鎮殺!

可惜他並不知曉,況且還有“【巡遊者】向普通人出手,乃是死罪!”這條鐵律壓著,因此他只是驅逐,保證其不會騷擾村莊後便停手了。

王全,也就是被周天救下的那名樵夫的名字,對著周天不停致謝,還不停的請周天來他家裡坐坐歇歇腳,周天推脫不過他的熱情,便同意了。

值得一提的是,周天遊歷全國的時候臉上是一直帶著易容面具的,嘴裡也含著功效為“改變自身聲線,即便最親近之人也聽不出”的藥丸,不過一路以來使用的都還是自已的名字,周天。

到了王全家裡後,王全跟自已妻子以及孫兒王梓杳說明了一下具體情況,兩人也是對著周天感恩戴德,千恩萬謝地感謝周天救回了他們的丈夫\/爺爺。

老兩口開啟家中的地窖,將放置其中的野菜乾、果脯蜜餞、鹹鴨蛋、燻肉、老酒等一股腦的全部搬出,嘴上說著說什麼都要好好招待周天。

周天面帶笑意不動聲色地附和,私底下手上卻悄悄喚出丹青筆,描繪了數枚金元寶擲於王全家中地窖內,這種金元寶只要周天不身死就不會消失,完全可以正常使用。

權且當做是周天對於這淳樸的一家人的善意。

王全老爺子一邊搬東西,一邊嘴上樂呵呵的跟周天聊天。

“小兄弟,哎,你看你這不就對了,在村口時老頭邀請你來家裡時,可費勁哩,老婆子我跟你講啊,真的是多虧了這位小兄弟啊,要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真要折外面咯。

唉,世道變了啊,說起來,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啊,俺們還不知道呢。”

王全妻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開口數落道:“平常說你你就是不聽!看,出事了吧!這次要不是你這個老不死的運氣好碰上了這位好心的小兄弟,你可讓我和杳兒怎麼活啊...

你個沒心沒肺的,連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清不楚的,讓別人知道了不得狠狠戳我們老王家的脊樑骨啊!”

說著說著便感到了無比的後怕,不由得悲從心來,掩面而泣。而此時十歲出頭的王梓杳十分懂事的為他奶奶擦了擦眼淚,用著自已那還未完全褪去稚嫩的聲音安慰道:

“奶奶別哭,等杳杳長大了一定會把外面那些灰濛濛的怪物全部打跑!杳杳保護爺爺奶奶,還有村子裡面的大家!杳杳將來也一定會成為像大哥哥一樣厲害的人,對吧?”

聽著眼前孩童那單純且美好的願景,周天的內心受到了深深的觸動,起身來到他身前揉了揉那烏黑的頭髮。

隨後蹲下來,一隻手遮住王梓杳的眼睛,另一隻手喚出“丹青筆”,在其額間輕輕寫下“平安”二字,表達著自已的美好祝願。

“那杳杳告訴大哥哥,你還有什麼其他的願望嗎?”

“有!杳杳想看煙花!”

“好!會有機會的,大哥哥親手給你放!”

隨著對話的結束,周天收起了丹青筆,將手從王梓杳的眼睛上移開。

也正因為如此,周天錯過了與之對視的機會,沒有看到少年眼中的,無助與求救之意......

做完這一切之後,周天對著王全和他妻子說道:“王老哥,老姐姐,對不起!是周天無能,我們這代人沒有做到將【混沌】趕出去,才會讓這麼小的孩子都萌生成為【巡遊者】對抗那些怪物的心思,我周天對不住你們!”

說罷便單膝跪地,對著王全拜了下去,嚇得他連忙跑過來扶起周天,安撫道:

“周天小兄弟說的哪裡話!雖然你擁有著我們這些普通人究其一生都無法擁有的神奇力量,但,人力終有盡時啊!

這不是周天小兄弟你的錯,要怪也只能怪咱們運氣不好,碰上了這麼個荒唐的世道!唉,不說這些了,老婆子你趕緊燒幾個拿手好菜,我要跟周天小兄弟,一醉方休!”

王奶奶此時也擦乾眼淚,收拾了一下情緒笑罵道:“喝喝喝,就知道喝酒!咋不喝死你呢,知道了,我這就去,杳杳,你來幫奶奶。”

“知道了奶奶。”

王奶奶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手上動作並沒有耽擱什麼,轉身進了廚房就開始忙活起來......

太陽東昇西落的程序行進了一半,忙碌了一上午的王奶奶做出了一桌子無比豐盛的菜餚,眾人入座開始食用,一時間相談甚歡,賓主皆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全老爺子已經喝盡興了,臉色潮紅,說話也有點大舌頭起來。

而周天也是非常給面子,從入席的第一刻開始就停下了自已體內【巡遊點數】循著經脈的執行。讓這醇美的糧食酒遊走於體內的每一個細胞,一句話,盡興!

眼看著王全老爺子已然是喝多了,周天輕笑一聲,起身端起一杯水,悄然往水中注入微量【巡遊點數】,遞給他用於解酒。

王全喝下那杯水不久後便重新恢復了清明,望著手中的水杯咋舌道:

“嘖咦~有點不對勁啊,難不成我酒量變好了?周天小兄弟,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喝完你給我倒的這杯水後啊,老哥哥我,嘿,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腦袋也不昏昏沉沉的了。

我突然覺得我現在啊,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好像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周天回應道:“老哥哥你說笑了,周天真要是有那麼神奇的話,不得被全國上下的人爭著哄搶啊!哈哈哈。”

王奶奶伸手捶了他一下說道:“喝多了就趕緊上床睡覺!午後還要去挑水犁地呢!”

王全道:“噢對對對,老婆子你瞧我這記性,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看來真是喝醉了,我現在抓緊時間去眯一會,周天小兄弟你自便啊。”

周天微笑點頭,端起酒杯小酌一口,示意不用管自已。

王奶奶將王全送回裡屋後,重新出來發現餐桌和廚房已經被周天收拾好了,當即一下子紅了臉,說道:

“哎呦!周天兄弟你怎麼自已收拾這些了啊,哪有讓客人收拾家務的,況且你還救了我們當家的命,這可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呀!”

周天擺擺手笑道:“不礙事的老姐姐,又不費什麼功夫,順手的事。”

王奶奶道:“噢,對了,周天兄弟你是那什麼‘稀有者’對吧?小杳這孩子是我們老兩口看著長大的,他爸爸媽媽在城裡工作,平時忙得很,有時候過年都回不來。

杳杳總是很懂事,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我跟我家老頭子是知道的,他很想見到自已的爸爸媽媽,我們倆年歲也大了,這輩子估計是成為不了那個‘稀有者’了。

這世道也亂,沒有那種神奇的力量的話,我們也沒法子護著他去城裡探親,所以老婆子我今天豁出去不要這張老臉了!

拜託你在俺們村子裡多待兩天,閒暇時教小杳個一招半式,不求他能有什麼名堂,只求他長大以後能有口飯吃就行。

周天小兄弟,對不住啊,跟你嘮嘮叨叨這麼多,可能是因為你這名字跟咱們國家的那位大英雄一模一樣吧,哈哈哈。”

周天承認,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好想自曝身份!但轉念想起自已隱藏身份進行“旅行”的目的,深吸一口氣後壓下了腦海中剛升起的念頭。

自嘲地搖了搖頭,苦笑道:“哈哈哈,我哪裡稱得上是什麼大英雄啊......不過老姐姐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周天應下了。”

就在兩人談話的時候,門口突然冒出來三個小腦袋,對著王奶奶喊道:“奶奶,我們來找杳杳玩啦!”

“我......我和小夥伴們一起出去玩啦奶奶,我要給大哥哥採花做花環!”

“哎...哎...好,好孩子們,路上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知道了!”

周天這一路走來,因為他隱藏了自已的身份,可謂是真正見證到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來到三河鄉之前,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別人不是因為他是道尋的徒弟,僅僅是因為他周天是他周天自已而給予的善意。

再加上村子裡面一片鄰里和睦、欣欣向榮的“景象”,人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伴隨身旁的也只有耕田、水牛和孩童的嬉鬧歡笑,一時間放鬆了心神。

以至於周天根本沒有留意到門外三人叫喊時王梓杳那顫抖了一瞬的單薄身體和言語間的猶豫,而就是此時的一次鬆懈,釀成了後面的悲劇!這件事...也永遠成了,周天的心魔!

午後的小憩總是令人安心,到了每日村裡那口老水井泵水的時間,村裡面總會安排專人乘著驢車,挨家挨戶的敲鑼提醒。

周天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鬆了,因此他睡的十分香甜,直至驢車行至王全家門口時,周天才悠悠轉醒。

伸了一個懶腰後出門發現,王全老夫婦倆已經在地裡忙活了,經過與門口駕車的年輕人對話過之後周天才知道,原來村子裡面還沒有全面通水,大部分人家還是要依靠那口水泵存活。

年輕人問起周天的身份時周天答道:“是這老王家的遠房親戚,我姓周,這水我來打就好。”

年輕人回想了一下,想起王全的媳婦也姓周,便沒有起疑心,轉頭對著田裡忙活的王全喊道:

“老王頭!你家這位遠房親戚小周今天幫你們打水!”

王全夫婦正在專心致志的給田裡的莊稼除草,也沒聽全,聽成了“老王...你家這位...今天...幫...打水!”

隨口回道:“哎!好!”

聽到了王全的回覆,年輕人不再起疑,側身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來個空位後,對著周天說道:

“看恁面相怕不是個知識分子吧,老井離這兒可不近哩!上來吧,俺載恁一段。”

周天愣了一下神,但隨即很快就反應過來,對著年輕人拱手道:“多謝,不知這位兄臺貴姓?”

“咦~俺某啥子文化,整不來恁這一套一套滴,村兒裡面都喊俺小石頭,恁喊我石頭就中!”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石頭兄了。”

“咦~俺都說咧,俺整不來恁這一套拜整拜整...”

驢車行駛在鄉間的小路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隨著聲響逐漸走遠,王全夫婦猛地對視一眼,他們突然想到小石頭口中那位“遠房親戚”,恐怕就是在家中午睡的周天......

由於不經意間給周天添了麻煩,老兩口頓時幹活乾的更麻利了,決定早點幹完手裡的活好回去給周天兄弟整點好東西。

王全老兩口乾完活後發現周天還沒有回來,想了想便把門鎖上,在門上貼了一張字條後,便相互攙扶著去村後山的獵戶家買點好貨......

太陽逐漸西沉,落日的餘暉如同一張金色的網,輕輕地灑在山水之間,村內農舍的煙囪裡冒出了裊裊炊煙,為這幅宛如世外桃源的恬靜畫面平添了幾筆鮮活。

夕陽的光芒映照在遠處的麥田,微風吹過,麥穗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十分悅耳。田邊的小溪在餘暉的照耀下,跳動著粼粼波光,魚兒躍出水面泛起的陣陣漣漪看起來彷彿流動的金砂一般。

溪邊,鵝鴨相伴,在悠閒地嬉戲,它們的身影在水面上被拉長,構成了一幅優美的田園畫卷。

遠處的山巒被落日染成了橙紅色,漸行漸遠,最後與天邊的晚霞融為一體,組成靚麗的天際線。山頂上的樹木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向太陽告別。村內的人們也紛紛走出家門,共同欣賞這美麗的落日景象。

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樸實的笑容,相信這一刻的美好會成為最深刻的記憶永遠定格在他們的心中......

周天挑水回來看到房門緊鎖以及門上的紙條後,並沒有多想什麼,卸下肩上扛著的水桶後便蹲坐於門檻,享受著這份安寧。

遠處巍峨的群山掩藏了半輪斜陽,王全老夫婦手裡提著活雞、鮮魚和小半扇羊肉緩緩歸來,笑著向周天展示手裡的物件後表示晚上他有口福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王梓杳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回來,周天心裡突然湧現出一抹不妙,同時第六感瘋狂示意,彷彿在示意著什麼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

要知道【巡遊者】的第六感比起尋常人來說要更為敏銳,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像現在這般躁動的,不過周天實在是放心不下,轉頭對著王全夫婦說道:

“哈哈,王老哥老姐姐說笑了,今天中午周天就已經大飽口福了,不過,這馬上就要天黑了,小杳還沒有回來...我有點擔心。”

聽到周天這麼說,王全面色也變得嚴肅,說道:“嘶...不應該啊!小杳這孩子一向懂事,從不貪玩的,嗨,可能是今天看見周天兄弟你太高興了,一下子忘了時間,沒事兒沒事兒,咱們先進屋。”

王全緩緩掏出鑰匙解鎖房門,將手中食材放到廚房內,轉身燒了一壺茶拎出來和周天對飲。

喝完一杯茶後周天心裡那股不妙的預感更加強烈了,甚至擾的他無法靜心,於是其伸手按住王全的手說道:

“不行!我實在是放心不行!小杳中午是被三個小孩兒喊走的,王老哥你陪我一起去他們家裡找他們大人問問吧!”

“唉...周天兄弟你這整的我心裡面也惶惶的,走吧,咱倆去看看。老婆子,我跟周天兄弟出去找找小杳!”

說罷便起身離去,還未走出小院王全妻子便放下手中的夥計,急匆匆的跟上來一起去。

分別問完了村東頭的馬家和村西頭的另一姓王家,又去問了村中心的張家。三家人的回覆像是商量好了一樣,無一例外全都是

“誰知道你家那野孩子去哪了!和俺們孩兒玩到一半就說要去採花什麼的,丟下俺們孩兒就跑沒影了,得虧俺們孩兒教養好,知道早點回來知道跟家裡人說!好好找找去吧!別打擾我們做飯!”

如此嘴臉氣得周天險些忍不住動手,好在被王奶奶及時勸住了,這三家人都欠王全家好幾條命!

四處搜尋無果,只得是先返回家中,眼看著天色漸晚,王梓杳還是沒有一丁點訊息,這下子王全夫婦倆也不由得著急起來,在給周天道歉之後,提著下午買的食材去找村長主持大局。

周天伸手接過東西后表示“現在哪裡還顧得上說這些!找孩子要緊!”跟在王全夫婦身後去找村長。

剛剛買回來時還鮮活的雞魚,此時卻無比萎靡半死不活,就連那小半扇羊肉周圍都開始招來蠅蟲,彷彿在預示著什麼......

看在桌上難得一見的葷腥村長勉為其難的開了口,因為三河鄉近幾年接來遭受天災,直至今年才算是略微恢復了一點元氣,也因此,即便是村長也都已經很久沒有用過如此“奢侈”的食材了。

張、王、馬三家領著自已的孩子齊聚在村長家,嘴裡不乾不淨地對著王全夫婦指指點點,而周天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周身怒氣不斷攀升......

王全老爺子一把年紀了,此時卻對著那三個小畜生跪地磕頭,口中喃喃道:“爺爺求你們了,爺爺給你們磕頭了,你們就告訴爺爺,俺家孩兒到底去哪了,爺爺自已去找,我從小就教育他,遇到事情能躲就躲,這麼晚了我怕他遇到危險......”

畜生(幼年體)三人組全然沒有將王全老爺子的苦苦哀求放在心上,反而在那裡或是嬉笑打鬧,或是趴在父母懷中撒嬌,或是一臉不耐煩地抓起地上的石子扔王全夫婦...

令人悲哀的是,這一切村長在耳觀鼻鼻觀心的做壁上觀,它們身後的雌雄大畜生們還在拍手叫好。

眼看著一枚尖銳的石子直直奔著王全的雙眼而去,小小年紀便如此惡毒,使得周天背後佈滿了涼意。

周天果斷出手,將石子攥成粉末,狠狠摔在它們臉上,狠聲道:“過了!”

這下大畜生們不樂意了,紛紛叫囂著要讓周天好看!個別人還想衝上來動手,村長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得好笑,普通肉體凡胎跟【巡遊者】動手?怕不是嫌命長了!

這次村長沒有再無動於衷,反而是攔下了這群蠢貨自尋死路,眼神微眯盯著周天說道:“老王頭真是好福氣啊,居然還有個是【巡遊者】的遠房親戚!”

遠房親戚這四個字,被村長咬的語氣極重!同時拍了拍手說道:“看了這麼久的戲,不出來演上一出,是不是,不合適了?”

話音剛落,從暗處便衝出三位大漢,體型壯碩的好似一頭熊,關鍵是這三人都是【巡遊者】!而且實力不弱,更關鍵的是,這三個人的臉,周天認識!

這三人分別是“華國聯盟”內掌管後勤物資部長、副部長以及其家屬們的貼身保鏢!周天恍然想起來聯盟內確實有三名部長姓張、姓王、姓馬!

周天與這三人對峙,一時之間氣氛劍拔弩張!那位老村長的意思也很簡單。

“我承認閣下的實力很強,但是我們身後也並非是沒人撐腰!我勸閣下仔細掂量掂量自已的分量,小心多管閒事了,再把自已賠進去!更何況‘【巡遊者】向普通人出手,乃是死罪!’這條鐵律可別忘了!”

就在氣氛愈演愈烈,空氣中的火藥味瀰漫的都快冒出火星子了!周天攔下對面三人直衝王全夫婦而來的氣勢,將兩人護在身後,轉而升騰自身氣勢,以一敵三,輕鬆愜意,在不落下風的同時還隱隱壓制,可見高下立判!

就在這時,白天時趕驢車的石頭突然衝入人群,對著村長大喊道:“村長!不好了!有人看見張王馬三家的小孩把老王頭家的孩兒給殺了!殺完還給埋進了花田裡面!”

村長此時狠狠瞪了石頭一眼,暗自說道:“這個傻子,就知道壞事!”轉頭換上了另一幅面孔對著周天說道:“既然有線索了,那麼我們大家一起去看看?”

那三人還想說些什麼,但周天一跺腳他們便口吐鮮血,周身氣勢也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依舊不服不忿的,不過終究是不再多說什麼,跟著石頭一起往花田趕去。

都到這種時候了,那村長還是隻顧著自已的利益,把王全送來的食材全數死命塞進自已懷中,才跟著眾人一起走去。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周天盡收眼底,那尖酸刻薄、事不關已高高掛起、滿腦子俗不可耐的市井氣息看的周天只想出手捏死他!有這樣的敗類當村長,村子能好就有鬼了!

眾人一路上磕磕絆絆,七拐八繞的走著,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那三個小畜生連帶著他們身後的大畜生都現在了還想著往別人身上潑髒水,打死不承認是自已的問題,覺得自已沒有錯,錯的都是其他人。

甚至還推搡著石頭,想把他往路邊的臭水溝裡面趕,更有甚者撿起路邊的樹枝就要往他身上打,周天的臉色陰沉的不像正常人,怒喝一聲“夠了!”

一把從不知名某某某的手中奪走那條樹枝,含怒出手,一擊崩碎了田間的石塊,這下,才消停!

隨著距離花田越來越近,王全夫婦的腳步也開始變得越發沉重,雙腿好似灌鉛了一般難以移動,周天見狀俯下身子示意王全老爺子上來,自已揹著他走完剩下的這段路,石頭也背起了王奶奶繼續趕路。

眾人來到了花田邊,在幽幽明月的照耀下,棕褐色大地上的那一抹抹暗紅色格外的刺眼。眾人七手八腳的拿起各種工具開始到處翻土,最終隨著石頭的一聲哭嚎,眾人看到了一隻稚嫩卻骨骼畸形的手臂,手中還緊緊攥著,殘破不堪的花環。

周天回想起了今天早上剛見面時王梓杳眼神之中的恐懼、求助;回想起了午飯時分發現有人叫他時他那下意識的閃躲、顫抖和欲言又止;回想起了出發前孩子說要給自已去編花環;回想起了王全老爺子跪地哭喊著自已對他的教育......

這一樁樁一幕幕無一不在刺激著周天的神經,那一根名為“理智”的弦,斷裂了!

旁人見狀頓時就打算上前幫忙,但是剛走出沒幾步卻全部呆滯在原地彷彿石化一般,原因無他,周天在拜託完石頭照看好王全夫婦後,其體內那濃郁到極致的殺意便再也無法抑制分毫!

極致的殺意甚至在空中化作實體,內含烈焰,外表鐵鏈纏繞的血腥骸骨巨人顯現,它彷彿自怨孽駭怖的地獄深淵之中降臨人間,只為審判一切罪惡!神懼鬼避!

另外三位【巡遊者】眼見這瘋子真的打算惘然鐵律於不顧對普通人出手!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和一份條令,仗著手中之物對著周天狗仗人勢道:

“周天!你可認得我等手中之物是什麼嗎?這是由聯盟內新建部門‘天馬駐’的最高領導頒佈的基層【巡遊者】駐守鄉鎮說明令和聯盟頒發用於象徵身份的令牌!

依照律法,三河鄉境內所有涉及到【巡遊者】的大小事務都應由我們三人第一時間調查!旁人無權過問,況且此次事件也是因為你涉入其中才導致的事態升級!你難道想與整個華國聯盟為敵嗎!?”

三頭新邁入“畜生”行列畜生的話絲毫沒有喚起周天的理智,周天反而覺得有一股無名之火此時此刻正在燃燼自已四肢百骸!

真正讓周天收手沒有大鬧一場的是齊齊跪倒在地的王全夫婦和他們身旁的石頭,三人苦苦哀求道:“小兄弟行行好,就當是我們求求你了,讓我們再見見這孩子最後一面吧!他這一輩子,太苦了!”

我們無從得知周天究竟是如何強壓殺意與怒火恢復理智的,我們只知道周天拒絕了其他人幫忙的意願,只留下一句“別用你們的髒手玷汙這孩子!”和王全夫婦以及石頭一起,四人來接王梓杳回家。

到了最後周天的手都在顫抖!小杳臉頰處遍佈鈍器傷和刀傷,數量是驚人的十幾處!

頸部刀傷七處,脾臟碎裂,腰部有圓孔型貫穿傷!

顱骨破碎,頭上更是數不清的刀傷!其中一隻眼睛外翻,完全脫落!

最使人動容的是,王梓杳的身體整體呈攀爬狀,在他生命結束的前一刻,唯一的念頭就是...想回家。

周天聽著耳邊對王梓杳抱有善意之人的慟哭,他明明知道自已是最有希望拯救這個孩子於水火之中的那個人!他明明是在場所有人中能力最強實力最為鼎盛的那個人!他明明是唯一能為王梓杳討回公道的那個人!他......

他明明知道自已不可以哭,可是眼睛還是,止不住的模糊,大抵是悲從中來難以釋懷,哀莫大於心死...

老村長看著眼前的鐵證,他知道在自已的轄區內發生這種事,自已的仕途以及家族祖祖輩輩的前景算是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被其藏匿於懷中的雞、魚、羊肉也跌落在地,被路旁衝出的三隻雜毛野貓,叼走了......

周天緩緩起身面對其他人,面色平靜到令人恐懼,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死人,在場眾人都不由得感受到了來自周天那危險且致命的氣息。

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只知道天空的東邊緩緩泛起一抹白光,周天聲音沙啞的開口說道:

“事已至此,臨死前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那三頭小畜生到現在還想著抵賴,紛紛叫囂道:

“切!不就是死了個人嗎?多稀奇啊!你要真是這麼喜歡這個野種你就去陪他啊!跟我們耗什麼耗!”

“就是就是,跟個傻逼一樣,你又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兇手就是我們!要我看啊,保不齊就是這個外鄉人乾的壞事想栽贓給我們村子!”

“略略略,有本事你就過來打我們啊!你敢嗎你!我們可是未成年,你們大人要保護我們!這是你們的命,哈哈哈哈哈!”

“一點腦子都沒有,跟那個野種一樣就知道死犟!再者說了,就算真是我們仨做的你又能怎麼樣!這一切還不是都怪那個野種不聽話!”

“嗐,誰說不是呢!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強者為尊!因為我們比這個野種強,所以我們就是強者!強者想對弱者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沒錯!區區弱者,就應該乖乖趴在我們腳下搖尾乞憐!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野種不肯順從我們!都是因為你,給了這個野種膽敢反抗我們的膽子!”

“我們生來就高那個野種一等!我們出生便是這個野種一輩子都無法抵達的頂點!強者沒必要向弱者解釋!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聽著這些純粹由惡意構成的話語,周天內心深處只覺得無比的悲哀,伴隨著這股悲哀一同湧現的是一股濃厚至令人不可直視的黑色濁氣,以及重新顯現的,血腥骸骨巨人。

那三頭新畜生再次舉起令牌和條令,顫抖著聲音對周天喊道:“你...你...你大膽!難...難道你...你要...要罔顧...鐵...鐵律....於...於不顧嗎!?”

這次周天並沒有搭理它們,他只覺得那塊令牌上的“聯盟”兩個字,往日的份量全然不再,周天,只覺得厭惡!

周天單手喚出丹青筆,毫筆迎風而長化作長毫,筆尖對映著寒光,宛如長槍!

腳下微微發力,一擊便將那仨之中領頭的傢伙咽喉捅穿!

仰天怒吼道:“老子去他孃的鐵律!”

於此同時,那尊血腥骸骨巨人也是仰天長嘯,手骨之中出現一柄猩紅巨鐮。

周天單手伸出,對著那三頭小畜生身前的空氣做出掐的手勢,隨著周天的手緩緩提起,它們像是被不知名力量控住一般,緩緩浮空。

周天已經完全放空了精神防線,任由殺意和怒火將自已完全吞噬,只保留了最後一絲清明於靈臺。

他,咧嘴獰笑,面容可怖,已然不能用人類來形容,盯著自已手中之物猙獰道:

“小畜生們,有句話你們說的很對,我比你們強,我就是強者!強者想對弱者做什麼都可以!強者沒必要向弱者解釋!這一切都是爾等......自作自受!!!”

周天手上陡然用力攥緊!隨著“砰砰砰”三道聲音響起,整個三河鄉的人,都看到天空上的“煙花”...

只不過,“煙花”是紅色的...

只不過,王梓杳看不到罷了......

沒有人知道那一晚三河鄉究竟發生了什麼,當李安國得知訊息帶人來到這裡的時候,整個三河鄉,除了王全夫婦和石頭三人外,方圓百里內再無一人存活!

三河鄉的上空,漂浮著一尊,肉眼不可見全貌,周遭赤紅鐵鏈環繞,雙持猩紅巨鐮與孽物墨槍,雙瞳之內黑色煙霧伴有火光裹挾著怨魂呈“旋渦”狀的血腥骸骨巨人!

就在李安國下令封鎖現場時,來自“天星最高司令部”的三位調查官自藏匿處同時出現。

透過四人的對話我們可以得知,早在三河鄉連通外界的“千尋道”出現第一處破損出現之前他們三人就已經在了。

他們三人中的任意一人都有能力但是沒有權力、沒有資源、沒有調令去處理!如果他們有,哪怕只有其中一人有這個權力!那麼後面的一切慘劇都不會發生!

三位調查官最後只留下了這樣的一段話後便散盡了作為【巡遊者】的一身實力,向著遠處走去......

“【安】前輩,【巡遊者】不能對普通人出手;【巡遊者】不得擅自插手凡人事務等諸如此類的不合理條例真的該廢除了!我等三人眼睜睜看著這位...這位俠義之士大開殺戒而視之無動於衷,有罪!故而散盡修為,從此歸隱!贖罪!望,前輩!成全!”

李安國抬手製止了身旁助手的欲言又止,默許了三位前調查官的請辭,開口道:

“不必多說,一切後果由我【安】一人承擔!”

隨後,混鐵棍出現在其掌心,升騰周身氣勢,怒喝一聲。

“覆海!翻天!靜鐵鎮!”

話音剛落,混鐵棍迎風而上,直衝雲霄,蘊含全身氣力的一擊,與飄浮於天空之中的血腥骸骨巨人狠狠相撞!竟發出了金石交擊之音!

隨著金石之音緩緩消散,天空之中的骸骨巨人轟然解體,顯現出人影。與此同時,忽有朔風憑生起,席捲白地三萬裡!

初雪降臨,但是今年的初雪...格外盛大,彷彿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此等慘劇,以漫天大雪遮住了視線......

元旦時節,北星

天空上傾灑而下的雪花持續飄揚,在漫天大雪之中,坐落於郊區常年冷清的殯儀館此刻卻彰顯出幾分異常的熱鬧與喧囂。

王全夫婦和石頭在門口相擁,掩面而泣,王梓杳的父母看著自已那活潑的兒子如今卻躺在冰冷的檯面上,緊緊抓著他的手低聲啜泣。

王父一遍又一遍撫摸著自已兒子的頭髮,口中不停地喃喃道:“孩子...別怕...我們在,孩子...別怕...我們在,孩子...別怕...孩子...孩子,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門外是眼神空洞,任由風雪拍打在自已身上也毫無反應,宛如一尊石像般的周天,口中不斷重複著一句話“我哪裡稱得上是什麼大英雄啊......”

周天的身後是李安國以及他的其他師弟師妹們,來人無一例外,全都身著黑衣,手持白花,表達著自已的痛惜和哀悼。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殯儀館的煙囪中冒出了黑煙,周天盯著那抹黑色,沉默不語,最終在看到懷中抱著一個木盒的王全一家人後,周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跪倒在地哭嚎道:“我...我根本不是什麼英雄!我周天,對不起你們一家啊!”

周天此次隱藏身份遊歷全國的行為,在“道教協會”中有著專門的名詞解釋,叫做“紅塵煉心”前面一切暫且都能算得上是順利,這最後一站三河鄉,算是讓周天道心破碎了。

王全老爺子短短几日好像衰老十幾歲,整個人精氣神不再,宛如即將枯死的朽木

他顫顫巍巍將一個精心縫紉的布包放到周天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話便走了......

“周天,你是個好孩子,我們不怪你,現在...我要帶著我孫兒,回家了......”

周天頂著風雪開啟布包,映入眼簾的是一朵朵絢爛無比卻各自獨立的,花瓣。

微風漸起,吹起花瓣飄揚於空中,就好像是,好像是隻為周天一人綻放,獨屬於他的,“煙花”

那熟悉的臉龐好似再次浮現於周天眼前,對他輕聲說道:

“謝謝你大哥哥,你為我放的‘煙花’我看到了喔,所以,作為答謝,就讓我最後也為大哥放一次‘煙花’吧!”

周天緊緊將布包抱在自已懷中,仰天大哭,哭聲之悲切,好似連風雪都為周天傷心,漸漸的,雪停了......

李安國身後的同伴們無一面露焦急之色,更有甚者忍不住想上前,卻被李安國伸手攔住,他用另一隻手擦拭掉眼角的淚花後,說道:

“周天哥...不,大師兄的情況是已經滋生了心魔,此為他命裡的劫數,只能靠大師兄自已去渡,我們此刻上前非但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

七日後,也正是王梓杳小朋友的“頭七”,李安國舉整個“華國聯盟”之力,面向全國舉辦了第一個也最為特殊的一個,釋出會。

著重說明了此次慘劇的所有前因後果,途中,周天強行闖入會場,當著全國觀眾的面,坦然承認了自已就是在三河鄉造成“緋紅夜”的罪魁禍首。

此番宣告之下,讓李安國打算一肩扛下所有責任的計劃灰飛煙滅,全國譁然,極個別思想不正之人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拿起鍵盤,周天,又做出了一件令人無比震驚的事情。

只見其在眾目睽睽之下,毅然決然地捏碎了象徵著最高榮譽與權力的“聯盟勳章”,聲音肅穆開口道:

“我,周天!稱號【先師】!大賢道尋的開山大弟子!自今日起自願放棄曾經所有的一切榮耀與權力,即刻起繼承老師留下的秘術【忘情】!就算我的身體、靈魂全數燃為灰燼!我也將永生,永世,為人族服務!我,周天,願以上述種種以代價,為自已犯下的孽,贖罪!

同時,我也懇求諸位,僅僅作為一個名為周天,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身份的人,懇求諸位全面推廣【巡遊者】制度!這一身份,不應再只是專屬於少部分人,應該做到,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是!

以上,是我個人在贖罪之前最後的一次任性,因為我答應過我旅行途中遇到的一個少年,我答應他,我們華國,人人如龍!”

周天說完這些話,就拿起形體呈現為彈丸狀的秘術【忘情】,仰頭一口吞下!

李安國再也抑制眼中的淚水,快步上前抓起話筒道:

“我宣佈,周天學府,正式成立!”

周天在他師弟師妹們的陪同下,緩緩進入了石棺之中,機關啟動,石棺沒入地底深處......

臺上的李安國此時熱淚盈眶,雙手顫抖的拿起話筒道:“此次事件,極大一股份是原因是教育方式記憶體在的缺陷、不足!剩下的原因全部在我個人。

作為教育行業的龍頭,我難辭其咎!不日之後我將放棄所有權力,僅保留身為【十三奇蹟】之一的榮譽,隱退!

在最後,我想送給各位同樣在教育事業上奮鬥的同志們一句話!

教師的職責是教書育人,教書和育人,不分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