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德國,慕尼黑。
穿著莫蘭迪色系的夏若夢在推理小說展上介紹著自己的新作,莫蘭迪色系的衣裝讓她在展區裡顯得高貴而又神秘。
她手上的那份原稿,此時已經被換成了德文的版本,她甚至不知道葉雪從什麼時候起就已經給她準備好了今天的事情,那些紙張的新舊程度已經說明了絕不是最近才開始做的。
在慕尼黑的聖弗朗斯西醫院摘下眼部敷料的那一刻,夏若夢再一次看到了色彩能夠稱得上正常的世界……她從來沒想到過自己還能有這一天,看見比過去的世界裡漂亮許多的“姐姐”時,她直接抱住了葉雪,哭的泣不成聲。
復歸常人的她,剪掉了那頭冰藍色的長髮,參加書展的她已經將過去那種狂野的美感完全洗去……轉而換上了霧霾藍的輕度挑染,短髮挑染的那種低調而不張揚的感覺,也許才適合現在的她。
“很英氣,對吧,雖然很少有人會這麼形容女孩子。你不覺得現在的她,才是最純粹的她嗎?”葉雪看著站在身邊的江如畫,用著溫和的語氣對江如畫說道。
只是江如畫並沒有露出什麼開心的表情,她的面色反而十分難看。
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夏若夢了,並非是她不想,而是當她回到家裡……或者說是回到公司的那一刻起,就被堆積如山的事務牢牢束縛在了只有方寸的囚籠裡,再者夏若夢在最後那段時間的確好像又和自己有點不愉快的小摩擦,不如讓雙方都稍微冷靜一下的好。
等到她從檔案堆裡好不容易得以脫身之後,原本打算給夏若夢一個“驚喜”的她,卻等了兩天兩夜都沒見夏若夢的人影,甚至於就連葉雪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夜間哪怕是有什麼輕微的風吹草動,江如畫都以為是夏若夢迴家了……但這種緊繃的情緒,只會帶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手機關機,人不回家,她一度都以為夏若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特別是聯想到之前葉雪說過的某些莫名其妙的話,她就覺得越發的不安。
直到老哥江懷雲再次發來訊息,她才知道葉雪帶著夏若夢去了慕尼黑!而這個壞女人完全沒有任何告知她的意思,自己一個人就和葉雪直接偷偷跑了!害她在冷冰冰的硬床上睡了兩天,睡的特喵的背疼!
若夢的號碼沒有開通國際漫遊,所以出國就直接聯絡不上了……這一點江如畫還是知道的,正因為如此她才更氣憤了,明明知道會聯絡不上還不告訴她,這是想幹嘛!又想偷偷溜走然後再也不出現嗎!
害她好一頓擔心!壞女人!
得到訊息的江如畫自然是直接火急火燎的趕往了慕尼黑,趁著書展開始之前趕到了現場……當然,這樣的代價就是江如畫並不像平日裡準備的那般精緻,就連葉雪都能看得出江如畫有某種“風塵僕僕”的感覺。
“為什麼要這樣做?”江如畫沒來由的突然問了一個問題,臺上的夏若夢與其說是明豔動人,倒不如說是清冷素雅,就好像……她最初認識的那個夏若夢一樣。
“這樣的世界才是最適合她的,你不這樣覺得嗎?她生來就是應該被眾星捧月的那顆月亮,而不是去當一顆只有微光的星星。”葉雪的目光一直凝望著夏若夢,從未離開,“還是說,你更希望看見夏若夢落魄的樣子呢?”
江如畫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我更喜歡看見什麼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看見什麼東西,我一直有這個能力,你也一直應該知道,葉雪。”
其實江如畫也在害怕,她害怕夏若夢真的會變回去……變回大學時代被眾星捧月的高嶺之花,時隔多年她終於感覺到了和夏若夢之間鴻溝被填埋的感覺,她在害怕夏若夢蛻變之後,那道深不見底的鴻溝再次攔在她們面前。
五年之前,她可以藉助金錢,藉助權勢強行將夏若夢捆綁在自己的身邊,但是夏若夢甚至忍受了五年那種生活,她不確定權勢與金錢能夠再次誘惑夏若夢。
尤其是,葉雪如今站在她身邊,一副要與她同甘共苦的架勢下。
“你想做什麼事情,對我而言都無所謂,姐姐要保護妹妹,不代表要代替她,強迫她選擇自己的人生。”葉雪緩緩開口回應著江如畫的某種“威脅”,江如畫心裡想的是什麼,她就跟明鏡一樣,“只是你確定你還要這樣嗎?你的任性已經讓若夢的心死過一次了,就算她再消失五年你也無所謂?”
一向牙尖嘴利的江如畫居然也沉默了下來,她有無數種方式可以駁斥葉雪所說的話,但她的內心無法允許她說出那些話語。
“愛情這種東西,不是一味地付出,那種東西換來的只是純粹的感動,但永遠不會是喜歡。”葉雪想起了當年這位“妹妹”追自己小妹葉涵如今的女朋友許鳳梧的故事,不僅搖搖頭笑了起來,若夢和江如畫是兩個極端,她們兩個都有著各自領域裡的絕對才華,當時說是一句天才少女也不為過,但似乎都對感情這件事一竅不通一般,“同樣,愛情也不是永遠霸道的將對方困在自己的世界裡,她不是你理所應當的玩物,你要明白這一點。”
“感情永遠都是雙向的,只有兩個人同樣都會為了對方付出和改變,這種複雜的東西才會難以剪斷,經久不衰。”
說到這裡,葉雪不禁又苦笑了起來,她必須收回那天晚上和夏若夢說的話,若夢和她的感情,似乎比她樂觀想象出的進展要差上許多,重新振作的夏若夢身上那天生高嶺之花的氣質她在若夢摘下繃帶的那一刻就感覺得到,那種大學時代的清冷氣質又再度浮現在了她的身上,而江如畫又是一個天生要強的小公主,她的感情註定是強勢而又霸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