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洗頭嗎?”夏若夢朝著江如畫舉起了洗髮水的瓶子,出聲詢問道。

“你幫我洗啊?”

江如畫的話一出口,夏若夢便用極度複雜的神色看了江如畫一眼,隨後才輕輕點了點頭:“要是小公主不介意這是40塊錢的沙宣的話,由我來代勞倒是也沒太所謂。”

那種語氣也勉強還算得上和溫柔沾點邊,至少江如畫心裡是這麼想的。

“雖然是廉價貨,不過將就用一下也無所謂。”顯然小公主是有點口是心非的,無論是略帶笑意的表情還是那有些輕快的語氣,都完全不是用“將就”能夠形容的,就好像她還很期待似的。

“小公主如今也能接受這種廉價的生活了啊,這個世界還真是神奇呢。”夏若夢拿起洗髮水坐在了江如畫的身邊,她依舊清楚的記得江如畫當年就是這般形容她的生活,而且是帶著那有些厭惡的眼神。

“平凡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找尋自己喜歡的東西,追求自己能夠接受的命運,所謂人生,不過就是如此麼。”

她聽見身邊的小公主如是說道。

夏若夢本以為自己的話只是一句打趣的話而已,卻不料江如畫的眼裡卻突然多了幾分落寞,如此變化確實令得夏若夢有些始料未及,就好像,這句話戳中了她內心的什麼事一樣。

小公主形容這種生活的方式,也從“廉價的生活”變成了“平凡的生活”。

“那可未必,小公主眾星捧月,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得到,跟著我覺得有點意思,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這裡沒有1872年產於科多紐酒莊的頂級紅酒,也沒有能一觀江河沿岸盛景的別墅,這裡是凡間,並非你應該久居的地方。”夏若夢顯然無法理解江如畫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惆悵,就好像江如畫從來不能理解夏若夢那宛如古代酸腐儒生的氣節一樣,“雖然以前我經常會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不過……你生來就應該是那邊的人,要說這是什麼感覺的話,我想大概是宿命吧。”

“想要擁抱燦燦星河,就須得付出代價,為了一觀山頂的風景,你願意捨棄靈魂來浮上水面,那是你自己說的話,你還記得嗎?”江如畫輕聲在夏若夢身邊說道,“任何東西都有它的價碼,即使是早已決定好的命運,燦燦星河的光火之中,也許並沒有能讓人前行的道路呢?浮光之上的世界,也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你不是也見過了嗎?”

“我可從來沒覺得小公主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如果就連小公主都開始變得多愁善感的話,那我真的會覺得這個世道變了。”夏若夢聳了聳肩,用溫水打溼了江如畫的頭髮,讓綿密的泡沫覆於其上。

“人不總是會一成不變的吧?夏若夢,過去的你,也從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從什麼時候起,你變成了玩個遊戲都會因為npc沒有得到合適的結局而反覆讀檔重來的人呢?”

夏若夢聞言也是一愣,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了下來。

是啊,從什麼時候起,她也開始改變了呢?只是那種改變,自己未必能夠覺察到罷了……因為自己有遺憾,所以總是想去彌補所有人的遺憾,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即使自己仍舊在暴雨中,也會希望能夠為旁人撐上一把傘。

要說她和江如畫的故事裡她沒有遺憾的話,那她連自己都騙不過去……一開始只是出於純粹的利益關係而出賣了自己肉體的契約,是什麼時候讓她自己陷得這麼深的呢?

有時候,明明非我所求,卻只能領受,這句話一直貫穿了江如畫人生的始終。

有時候,儘管事與願違,也唯有遷就,夏若夢許多年來的道路都在印證這話。

“若夢……”

泛起微波的溫水總是能引得人心意亂神迷,配上玫瑰乾花那淡淡的清雅芬芳更是如此。

江如畫輕輕抓住了夏若夢的手,從浴池之中緩緩坐起了身,毫無保留的春光也就此展露在夏若夢的眼前。

算不上豐滿的小丘陵破水而出,水面之下江如畫秘密的花園若隱若現,如今的江如畫並非當年長髮時的模樣,興許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小公主換上了一頭短髮,貝齒輕咬紅唇的模樣絕對稱得上是天下憐惜。

只是這具除了某些地方都能堪稱絕色的身體,夏若夢卻一次都沒有碰過,以至於江如畫已經二十七歲甚至還是完璧之身,當然,這並非說夏若夢對女色完全不感興趣,只是她單純當時對江如畫沒什麼感覺罷了,彼時的她心裡依舊有著某個揮之不去的陰影,等到她與江如畫升起了某種情愫的時候,她們的關係已經不再如同剛剛簽訂契約時那般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那幾年裡夏若夢完全是那種咬著床單的枕頭公主,若是讓除了江如畫的任何人知道在外面全能完美的夏若夢在床上居然是個純受,估計都得笑掉大牙。

若是穿越到那種古代文裡,夏若夢覺得自己絕對是活聖人,因為正是她與江如畫認識之後她才知道了一件事,若不是自己動心的人,哪怕就算脫光了躺在床上,她的心裡也完全不會泛起任何一絲波瀾,就好像她喜歡的是女人,而並非是女色一樣。

只是如今夏若夢看到了那乍洩的春光之後,卻不免升起了要移開目光的想法,因為她也知道,如果繼續看下去的話,她的腦海中也許會多出某些不太……純良的東西。

“雖然這裡是浴室,不過小公主到底還是在乎一下自己形象的好。”夏若夢按了按自己的鼻樑之後,轉過頭去輕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若夢?當年我們可是契約關係來著,某種意義上我們應該也算是戀人吧?那種時候不管是若夢的身體還是我的身體,不都被彼此看光過了嗎?我記得那時的若夢完全可不會臉紅心跳什麼的吧,還是說過了這麼多年,若夢終於也偶爾能看到一些別的事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