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夏若夢輕輕點了點頭之後,季川的模樣也立馬變成了一副面有菜色的樣子。
江如畫這個瘋女人是什麼成分,他不能說是一點不知情,只能說是瞭如指掌。
“還真是她啊?姐你可真別犯糊塗吧,當年她是怎麼對你的……”季川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語重心長的來“勸”自己的老姐,畢竟當年可都是夏若夢在勸著他。
而且按照他原本的想法,這位一直堅定的老姐應該會順坡下驢說一些“我知道”之類的話,但夏若夢的回答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不知道,她好像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她的臉上突然浮現了莫名的惆悵,那是她已經很久未曾出現過的情緒。
太離譜了,也太對味了!季川就差點直接拍手叫好,因為特喵當年義姐三追許鳳梧而不得的時候就說過一模一樣的話,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好像在把自家的這位義姐當大傻子釣一樣,也得虧被釣的這個人是他義姐,不然能上鉤這麼多次嗎?
咋滴,這世道現在流行欺負老實人是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變的不是她,是老姐你自己的想法呢?”季川也知道夏若夢是為了什麼才直接消失了這麼久,所以他的第一想法也是,過了這麼多年,夏若夢與自己內心的想法和解了,所以覺得江如畫也和五年前的江如畫有了明顯的不同。
人意識中認為的改變往往不是因為外在的因素,而是因為內在的認知。
而季川眼中的夏若夢,顯然就是如此。
“是嗎……?也許吧……”夏若夢輕輕點了點頭,但眼中明顯沒有那種釋然的情緒,各種莫名的陰雲依舊浮現在她的眼裡。
“姐……已經過去五年了……就算你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到了應該放下的時候了。”季川也知道自己說的這番話其實並無說服力,因為他即使過了十年都沒放下,又何能勸說那位更執著的義姐放下呢?
只是,他放不下就放不下,那也還則罷了,義姐怎麼地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天才少女了,虛度瞭如此之久的時光還要被困在過去,豈非人生極大憾事?無論如何,他也是會去試上一試的。
“我沒有不甘心,從來都沒有,只是……”夏若夢再次輕輕搖了搖頭,後面的話她並未說出口,因為很難有人能真正理解她和江如畫複雜的感情,她也不是那種輕易願意敞開心扉的人,與其宣洩負能量,還不如自己默默消化一切來得好。
季川也沉默不語了起來,他知道想要老姐開啟心房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夏若夢只有極少極少的時候才會展現出內心真實的一面。
“觀音寺……”許久之後,季川想起了什麼一般,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夏若夢的目光從湖面上收了回來,有些疑惑的看著季川。
“老姐如今依舊舉棋不定吧,既然如此,那裡求籤是再靈驗不過的事情,既然老姐當年就因為了那根下下籤放下了個許鳳梧的事情,為什麼如今舉棋不定,不去再求一根籤呢?”季川說出了自己的主意,當年他的籤文是‘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而他也知道老姐當年和許鳳梧的籤文是‘妾似胥山長在眼,卿如石佛本無心。’
不得不說,他從來不信這些東西,但是……那裡的求籤真的很靈驗。
“再去求一簽?”夏若夢聽聞此話,明顯遲疑了一下,因為她特喵在沒有下下籤的籤筒裡抽出了兩支下下籤,而且那兩支下下籤全部應驗了,現在觀音寺的人見了自己跟見了鬼一樣……
“沒錯,我知道老姐一定因為出於某種原因放不下過去的事情……如果天意如此,那我也不再阻攔,但如果這次的求籤結果依舊不順,我還是希望老姐能重新斟酌一下自己的決定,如何?”季川用著有些小心翼翼的語氣問道。
夏若夢看著季川那表情,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決定?她自己心裡是如何想的,如何看待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自己都沒有一個確切的想法,又怎麼談得上重新斟酌自己的決定呢。
但最終夏若夢還是點了點頭,把一切交給天命,也許是最好的方式了。
畢竟就連她那顆一直堅定的心,如今也開始迷茫起來了。
如果事不可為,那還是趁現在當斷則斷的好……短痛遠遠勝過長痛……
“老姐帶了帳篷來,是打算在這過夜嗎?”季川看著夏若夢已然點頭答應,選擇了岔開話題,畢竟他也覺得老姐不想太過多討論這件事情。
“嗯……”夏若夢輕輕應了一聲,由於思緒已經飄到了別的事情上面,她的回答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那我就告辭了……下午我還得去個地方呢,騎著電瓶車回去也得兩三個小時……現在時間已經不早咯。”季川說著便起了身,“老姐晚上注意安全吧,一個人在外露營總是沒那麼太平的,雖然老姐可是用左輪獵過熊的人……不過嘛……”
“代我和鍾慧阿姨問個好,這次出來的匆忙,都忘了去看看她。”夏若夢無奈的笑了兩聲,朝著季川揮了揮手,“另外……代我向她道個歉,因為這幾年的事情,麻煩了她挺多的……”
“好,我媽也挺想你的,有空了隨時過來哈,我媽說請你吃大餐。”季川提著自己那空空如也的魚桶,走向了林中小路的盡頭。
季川離開之後,夏若夢一個人抬頭看著天空,不知不覺見整個人直接順著椅子翻倒在了以上,讓她渾身都沾滿了草籽,但她還是渾然不覺一般,依舊呆呆的看著天空。
“決定嗎……?”她看著天空,似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冥冥之中她感覺自己好像做出了某種決定,但又好像沒有……從江如畫回來之後,那種一直困擾著她的心緒,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她真的還能再直視那段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