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畫剎那間便明白了夏若夢的意思,如今的她對於色彩已經丟失了那種敏銳感。

而她生來便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如果任何作品令得她自己不滿意,她都會把作品直接撕個粉碎,然後丟進垃圾桶裡。

夏若夢,不會允許自己創作出那種不完美的作品……如果命中註定她無法做到,那她寧願放棄這條道路。

“所以……那是她最後的作品……而且,最後的作品是……我?”江如畫又想起了那間“小房間”裡,夏若夢僅存的唯一一件作品,裡面畫的正是她和夏若夢過去的故事。

“那……你的小說事業,你的作家夢呢?難道你也一同放棄了嗎?”

夏若夢卻不再回答江如畫的疑問,只是呆呆的看著窗外。

她真的想放棄這一切嗎?其實她不想……從來都不想。

只是當年江如畫將她拉下來時,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各種謠言和黑料在當時是滿天飛,甚至出現了某些極度惡意的傳聞……雖然大多數人都覺得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假的,但,那並沒有什麼用。

出現這些傳聞,對夏若夢只意味著一件事,那便是失德。

才德向來並立,被扣上了失德帽子的她,自然也不可能再繼續在那條路上走下去,就算她真的想,這塵世也不會再允許她如此做。

只是她如果真的如實告知的話,會顯得她好像在責怪江如畫當年的所作所為一樣,她並不打算這麼做,因此江如畫迎來的只有長久的沉默。

“小公主,回去吧,你的藥也差不多好了。”

見夏若夢並不想再多說什麼,江如畫也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在夏若夢的攙扶下回到了房間裡。

在離開客廳的時候,江如畫又無意間看到了垃圾桶裡的東西,她想起了五年前她與夏若夢一起去山城旅遊的時候,因為那接近四十度的天氣,兩個人壓根就沒怎麼好好玩上一遭,只是兩個人一起買了一盒冰萬,一起躲在酒店裡抽著冰萬避暑,一起看著球賽。

那包煙,其實也有星星點點的零散回憶在裡面。

片刻之後,夏若夢將一碗熬好的藥端到了江如畫的房間裡,藥的氣味非常難聞,就連夏若夢自己都有些無法接受。

夏若夢以為江如畫會像以前的那樣,找各種藉口來回避喝藥這件事,但這次江如畫甚至連糖都沒找夏若夢要,而是一口直接將藥悶了個乾淨。

雖然夏若夢的確對此有些驚訝,但突然舊事重入腦海的她並沒什麼興趣探究這些事情的真相,現在的夏若夢只想趕快讓江如畫好起來,然後她走她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時至深夜,為了避免江如畫的病情惡化,夏若夢並沒有繼續睡在床上,而是在地板上打了個地鋪,準備就在地板上過夜。

任憑江如畫如何勸說,她也沒有再上床的打算。

江如畫看著夏若夢關上臥室門,又看著她關上了燈,從始至終夏若夢的注意力都沒再聚焦在江如畫身上過,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心”,江如畫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是高興還是難過。

雖然那是某種“關心”,但帶給江如畫的,卻是一種無盡的孤獨感。

那種孤獨感在告訴她,現在的她和夏若夢的關係,要比過去更加疏遠了……就算想要回到能用一紙契約束縛夏若夢的那種關係,似乎也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

……

……

其實在床下的夏若夢也並未睡著,她只是側過身去在看窗外的星空罷了……當然她並非是那種喜歡側睡的人,只是不想讓江如畫發覺自己睡不著而已。

之所以她突然心緒特別混亂,也是因為小公主提起了她的夢想。

已經過去了五年的事情,夏若夢本來以為自己早已經放下了,但江如畫的再度出現,卻打破了她原本那得過且過的平靜生活。

原本她可以不再思考過去的選擇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原本她可以忘掉那個已經在她心裡佔據了一些位置的人……

但現在,這些東西,好像又再度化為泡影了,過去的命運,還是再度找上了她……也許可以說,是再度追上了她,她本以為自己跑的已經夠快了……

而且小公主從以前開始就總能影響她的情緒,這一次也毫不例外,雖然小公主身上還是有著那種飛揚跋扈的味道,但夏若夢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小公主好像變了許多,這種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感覺,令的夏若夢的心緒更加混亂了起來,她一直都是一個容易自我加壓的人,無法平靜下來的她,自然無法安然入眠。

不過……如今她的身體也不是能生生熬一整夜的身體了,大腦的疲憊感也會讓她在深夜的時候強制關機。

(這段是江如畫偷吻的劇情,嘛,過不了審,砍了!)

昏昏沉沉的狀態下,夏若夢做了一個夢,好像有什麼人在夢裡從背後抱緊了自己,溫暖的懷抱好像在過去自己就已經感受過,而且夢裡的那個人,身上帶著淡淡的香氣,那種香氣她的大腦本能似乎特別熟悉,但卻又始終想不起來這種氣味到底源自於何處。

等到她轉過身去的時候,才發現那個人影她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是誰,但莫名其妙的,她就和那個影子嘴唇觸碰到了一起,柔軟的觸感也頓時讓夢裡的她升起了一種懷念的感覺,溫柔交融的時候她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刺痛感。

不知道在夢裡纏綿了多久之後,夏若夢的大腦才得到了真正的休息。

次日。

頭腦依舊昏昏沉沉的夏若夢醒了過來,她的腦海裡依舊有著一些昨日之夢的印象。

回憶起來這件事的時候,夏若夢也不禁有些好笑,一來是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做過如此真實的夢,那種觸感似乎到現在還刻印在她的身體上,二來是她都已經算是昨日黃花的老女人了,過去的二十多年她都沒有做過這種夢,如今做著這種夢,是不是有些來的太遲了。

她的少女情懷戀愛心,早就已經埋葬在過去的時光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