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異常的安靜,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小公主,吃完了就再睡一會吧,等會我會帶人來給你看看的,順便給你買點藥。”夏若夢收走碗筷的時候淡淡的說道。
雖然這語氣不如當年那樣溫柔似水,但也沒有初見時的那種帶刺的感覺,這樣也算勉強不錯吧,江如畫心裡是這麼想的。
江如畫盯著夏若夢看了許久,想說什麼最終卻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重新鑽回了被窩之中——就算她現在和夏若夢較勁也沒有什麼好處,像吞了刀片的喉嚨、痠軟無力的四肢都讓她沒了和夏若夢較勁的資本,不如說這麼無助的時候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夏若夢而已。
此時的她甚至都忘記了面前的這個女人才是讓她感冒發燒的罪魁禍首。
過了不知道多久,江如畫才再次緩緩醒來,醒來的她環視了一圈房間裡,卻並未發現夏若夢的身影。
“夏若夢……若夢……”她用著虛弱的聲音呼喊著夏若夢的名字,但依舊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一種莫名的孤獨感籠罩了江如畫,其實她一直都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她可以接受夏若夢和她一直“針鋒相對”,卻無法接受夏若夢一言不發的直接消失……雖然她覺得夏若夢不會丟下生病的她不管,但她還是感受到了沒來由的恐懼。
片刻之後,一個陌生的女人走進了臥室之中。
就在江如畫疑惑夏若夢家裡為什麼會有別的女人的時候,她突然覺得面前的女人那張臉……似乎有些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
“葉雪?”終於在記憶裡找到了相似的面龐之後,江如畫疑惑的問出了聲。
葉雪,圈子裡被稱為沉默寡言的大千金的美人,葉家的大小姐,也正是她的妹妹,憂鬱癲狂的二小姐葉涵在八年前一手搶走了夏若夢的白月光,才有機會讓她悄悄拿走夏若夢那顆還尚餘有驕傲的心。
看著面前的女人柳眉緊蹙的樣子,江如畫更加確定了心裡的猜想,面前的女人的確就是那沉默寡言的大千金,而這位大千金,同樣隨著夏若夢消失了五年時間。
當然,這兩人從來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會有人把這兩件事湊到一起去想。
江如畫的心裡也隨之有了一個新的疑惑,難道夏若夢如今對她不冷不熱的態度,就是因為這五年來她都在和葉雪生活嗎?
不……不對……如果她真的和葉雪在一起了,葉雪是斷然不會讓她繼續過著這種人生的。
“江如畫,五年過去了,你是怎麼有臉敢來這裡的……我沒想到江家的大小姐如今臉皮比城牆還要厚上幾分了。”還沒等江如畫開口問出她心裡想問的事情,就迎來了葉雪那冰冷的目光和帶刺的話語。
“咳咳……我還沒問你為什麼在這,你倒是先問起我來了?一失蹤就失蹤了五年,怕不只是想住在一個安靜的地方這麼簡單吧?”
葉雪突然沉默了下來,她的目光裡也充滿了江如畫從未見過的溫柔,許久之後她才緩緩開口說道:“因為遺憾啊……人生就是有很多遺憾,而且都無法彌補。”
她的人生,就是有著很多的遺憾,差一點幫還是少女的夏若夢追到白月光許鳳梧,差一點撮合夏若夢與江如畫真正在一起,差一點讓失落的夏若夢聽見青梅竹馬洛清璇的表白,差一點就能幫夏若夢拯救天台上失去希望的蕭清涵,差一點就能讓心裡只有若夢一人的內向楚蘇荷等到夏若夢迴頭,也差一點,就能讓夏若夢記起來她到底是誰。
只是這世間啊,很多事情都是那麼的巧合,都是“差一點”。
鮮有人知道,葉雪和葉涵的母親是柳清雲,也正好是夏若夢母親柳若雪的妹妹。
也鮮有人知道,還是青澀少女的夏若夢就曾經見過葉雪,只是如今的夏若夢早已經忘記這件事而已,也正是那一次,讓葉雪一見而誤了終身。
星月之下那聲音婉柔明麗的少女曾經說過一句話,姐姐覺得我的歌聲好聽的話,那我以後就只唱給姐姐一個人聽好不好?她的眼睛如同金星一樣明亮,她的聲音如同溪水一樣動聽。
那時的夏若夢,還並未遇到許鳳梧,也並未知道自己未來的路會變成何種樣子。
從那以後,葉雪就一直關注著這個和自己有著一點點血緣關係的女孩,一切命運之線也只是因為若夢的那句話而起,她一生都希望若夢能只為她而唱歌,誰不讓她唱,那她便要毀了誰。
江如畫當真找不到夏若夢嗎?當然不可能……但是葉雪幫她藏了五年,只為了夏若夢不再重蹈覆轍,只為了當年她的親妹妹搶走夏若夢的白月光時,她猶豫要不要阻止的自我懲罰……當她看見夏若夢手腕上的那道傷疤時,她的心比誰都要疼。
“如果不是若夢非要我來幫你看看的話……我寧願你病死在這裡,沒有人知道。”葉雪用略有些憂傷的目光看著江如畫,又改口說道,“算了……還是別那樣的好,你死在別的地方更好……都已經死了還要給若夢帶來麻煩……”
“你要記住,我是為了我妹妹,不是為了你。”她用手摸了一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半塊玉佩之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坐在了江如畫的身邊,為她把了把脈,看了一下身體的狀況。
“你妹妹……葉涵?可她不是和夏若夢……”江如畫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葉雪搖了搖頭。
葉雪並沒有打算解釋一切的意思,只是用筆在夏若夢的筆記上寫下了一副藥方,然後對著江如畫輕聲說道:“等若夢迴來之後,你讓她照著這個房子去藥房給你抓藥吧,早晚各煎一副,不出兩天你的病症就會痊癒的……”
“江如畫,五年前的簍子是你捅出來的,病好之後,你就離開這裡吧,別再打擾她的生活了,希望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