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會咬人的樹（二）

緊接著裂縫開始變大，逐漸撕扯開一塊四方四正的口，那口的邊緣被有一圈血紅色的光正向外拉扯著。

麒麟血藤？

隨著光線的明亮，出口邊緣的血藤逐漸清晰，似乎難以支撐這空間的擠壓，血藤開始有掙斷的痕跡。

劉洋收起黑刃蜷縮身體跳了出去，落地瞬間被一個紅色的藤籠穩穩的接住。

直到這時劉洋才看清楚那洞口縫隙竟然是兩具屍體腐爛連線而成，因為不屬於植物本身，因此才會讓他以為是命靈的所在。

原來那洞口就是吃人的通道。

而途殊在劉洋騰衝而起的一刻便操控了血藤探入洞口，全力為劉洋掰開了逃生的通道。

巨樹為了不讓落入口中的食物逃脫，將串聯屍體的樹枝抽回，也就在那時途殊看到了屍體內的白色的命靈。

“洞口正前方！”途殊接住劉洋的一瞬間喊道，血藤化作一根極粗的觸手將劉洋攔腰提起，劉洋也順勢化出冥王追魂刺帶著劃破空氣的尖鳴重重刺向將那屍體內的命靈。

命靈可挖可殺，但最強的種子學員劉洋一生傲骨，這次竟然被異變植物戲弄了，他帶著憤怒的情緒刺爆了命靈，這是他認為最解氣的抉擇。

被消殺的命靈都會有最後的能量爆體，這植物又是空間系異變，此刻驟然被刺爆，頓時凝聚周圍的空間產生短暫而強烈的震爆。

奈何途殊的技能還未進化，還處於單一形態控制階段，他沒想到劉洋會刺爆命靈，因此來不及收回觸手化成防禦牢籠，倆人隨著震爆瞬間被彈射五十米遠。

命靈瀕臨消亡前的能量爆破十分強悍，就算中級靈性者增強的體質也無法完全抵擋，兩人來不及對視便被震暈在一邊。

空氣重新開始流動，時間重新搖擺。

“我只是長得大了一些，為什麼要對我趕盡殺絕？”一個無法分辨雌雄的聲音迴盪在折射著白色光芒的空氣中。

“剜我的身體卻不能抵禦我的能量，是我的錯嗎？”

但隨著最後一片白光消散，這宛若最後絕唱般的聲音也跟著消失殆盡。

此時石屋後的一方草場只有地面存留著直徑十米的大坑，周圍散落的七具碎屍同途殊和劉洋突兀地躺在一邊。

看起來這裡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又似乎激烈的發生過什麼。一切就如同初見這幾百畝草場一般恬靜卻突兀。

過了許久，有一個手拿鞭子的人走了過來，將兩人一點一點挪到了石屋內。

牧場主淚眼婆娑的看了一眼兩個十幾歲的少年，跪在門外雙手合十向天禱告著。

感覺口中一陣清涼，恢復神智的途殊漸漸睜開了眼睛。

結束的很快，連口中的薄荷糖都沒有完全融化。

“太好了，你醒過來了，他沒事吧！”牧場主聽到了動靜趕忙起身扶起了醒過來的途殊。

“他距離太近受到震動較深，應該很快也會醒過來。”途殊看了一眼劉洋不似深睡的臉，約摸著他應該也快醒了。

“辛苦你們了，是我害了你們。”牧場主聽到昏迷的孩子沒什麼大礙，突然垂著頭喪氣的說道。

“其實這老樹從開始異變時我就知道，只是它並沒有攻擊我，直到我妻子吃了它的果子後中毒。”牧場主擦了一把老淚縱橫的臉。

劉洋在這時也睜開了眼睛，但他沒有起身，抬眼躺著聽他繼續說著。

“那天我生氣極了，我說草場就這麼一棵樹，我養你這麼久卻來毒我的老婆，於是我就砍了它幾下。”

“結果它生氣了，緊接著我們就開始麻痺中毒，我把妻兒帶離這裡後找人回來想要挖了它，卻……”

“只有我逃了出來，它把同行的兩個人都吃了，後來的五個行者也慘死在這裡，但是我再也不敢靠近了。”牧場主掩面痛哭，此時劉洋也神色沉重的坐了起來。

“我其實感覺……它好像並不想殺害我。”牧場主說出了最不願說，藏在心裡很久的話。

可那是殺了七條鮮活人命的異變體，他卻依舊在心裡覺得，它好像並不是壞的。

途殊和劉洋靜靜地看著牧場主，心中也十分複雜。

第一次聽到人類說，異變的植物好像並不是壞的。

如果它不是想主動殺人，那它為什麼又已經殺了人？

如果異變的植物存在良善，那麼靈行者的使命是不是變成了無情的劊子手？

身為靈行者的兩人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形，牧場主的話甚至攻擊了兩人既定的世界觀。

震耳欲聾的沉默充斥著逼仄的石屋，三人臉上都有著濃重的心事。

途殊探了探異珠，異變事件已經消殺完畢，任務結束，便示意劉洋該回去了。

兩方互相道別後，途殊和劉洋踩著腳踏車緩慢的行駛在油綠的草場。

這一趟的心靈衝擊讓兩人心情十分複雜，僅一句異變植物或許不是壞的就足夠讓他們的世界觀動搖。

但劉洋心中更有一塊地方開始鬆動。

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天之驕子，擁有種子班最高的親和力，也擁有所有老師學員的關愛推崇。

因此他認為實力就是需要迅猛，強勁，所以在選擇技能的時候走了強攻方向，勢在一擊斃命。

但這次面對的是稀少的植物空間向異變，正是強攻系靈性者的剋星。

如果沒有途殊關鍵時刻的輔助控制才能爭得一線生機，他或許就真的在那植物的旋渦空間中被消磨吞噬了。

劉洋悶著頭看了一眼身側騎行的途殊，突然覺得這新生選擇了控制類技能還挺不錯。

但一直在默默騎行的途殊卻在想另外一件事，自從他進入學院後參與的任務數量還不算很多，但都是危害較大，或者帶有人類死亡的異變事件。

這一次卻被牧場主那一番話深深的觸動了。

異變到底是好還是壞？它殺了人確實是壞，但低階異變的汙染植物卻能製作糖丸增益身體屬性，那這又是好的。

所以該如何定論異變？

“哎，你想什麼呢？”劉洋見途殊一路沒說話想得出神，主動喊了他一聲。

途殊側頭看著劉洋，這天之驕子好像感覺沒那麼冷了。

“學長很強啊，那冥王穿刺我現在想起來都怕。”

他不是恭維，他是真的害怕。

如果兩人交手，估計劉洋能瞬間穿透他的血藤牢籠。

“……你也很強。”劉洋沒想到陽光帥氣的途殊竟然還很溫謙。

是個好隊友，兩人都在心中暗自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