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皇家梅園之行,行進得十分憋悶。先是出師不利,才入園便遇到了他不想見的人。接著是江恆寒氣入體,楊純陽剛走沒一會兒,他便開始不停地打噴嚏。

太子忙把身上的大氅解下來給江恆披上,大氅保溫性極好,猛地披在身上江恆甚至還覺得有些發燙。

但是很快,他就真的開始發燙了。

太子穿這個大氅時間太久,他的氣味和體溫都很好地被大氅保留了下來。當江恆突然栽倒的時候,太子簡直要朝天怒吼。

他這一天的憋悶在江恆倒地後變成了無盡的自責。

江恆醒過來之後,發現又回到了他在太子府的小院房間,江狗正在給他擦手。江恆一把拉住毛巾,在江狗驚喜望過來的時候,江恆小聲開口道:“成了。”

“什麼成了?”

“信物,我將它送出去了。”

“那個木塊?你送給誰了?確保能到六皇子手中嗎?”

“我親手將它塞給六皇子的,百分百的萬無一失。”

江狗不放心地問道:“他能看出那是什麼東西嗎?那個木塊,你不是說還得些時日才能完成嗎?”

江恆從枕頭底下摸出雕刻用的小刀,得意地將它在指尖繞了一圈。一道紅痕出現在食指上,眨眼工夫血便從紅痕處滲了出來。

江恆和江狗都愣了,江狗趕忙拿止血粉給江恆止血。

江恆只是想顯擺一下,吹噓自己神乎其神的雕刻技術。哪裡想得到,話還沒來得及說,手指就被小刀劃破了。他見了血,臉上唰地一下血色盡褪。翻著白眼就重新癱到了床上。

他原本是不暈血的,這癮疹多犯了幾回,現在連一點自己的血也見不得了。

江狗也是面色蒼白,他倒不是暈血,而是害怕被太子發現江恆手指上的傷口。刀傷相較其他傷口而言,很容易被識破,到時候他的小命很可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鑑於江恆的自戕前科,太子對他屋中利器看管非常嚴格,來江恆院子裡伺候的奴才,身上連個有稜角的掛件都不讓佩戴。

江狗近身伺候,太子也專門囑咐過他,如果見到有什麼鋒利的東西,一定要尋個機會將其拿出來丟掉,萬不可讓江恆傷到自己。

現在好了,江恆刀傷,讓他受傷的兇器還是自己偷摸著帶進來拿給江恆的。

本來江恆雕刻東西,他就怕江恆不小心在手上留下傷口。全程都監視著讓江恆用東西墊在木塊上,隔著手指。江恆那件雕的看不出是個什麼的小物件,有一部分是江恆雕刻功夫感人,也有一部分是因為他的嚴格監管。江恆在雕刻的時候也老是抱怨,說是這樣他沒手感。

現在好了,事成了,不用再提心吊膽擔心他弄傷自己了,最後關頭卻出了這樣的意外。

江狗的袖口不小心沾了血, 他將袖口放到水盆裡使勁揉搓。現在剛沾上,血還未乾,搓洗起來很是容易,若是等血幹了,再想把它洗掉就難了。

江狗的袖口溼了一小片,為了不讓別人看出端倪,端水出去倒的時候,他裝作不經意把袖子帶到了洗臉盆裡。

太子在院子外面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一刻不停地來回走動,好像停下一步,腳下的地面就能將他燙熟。

江恆之前受他刺激犯癮疹,暈倒前還有個過程,今日卻是不聲不響,忽然一下就栽倒了。嚇得太子派人架著自己的馬車先將江恆送回來,自己用皇家別莊備著的馬車在後面趕。回來後更是連江恆的院子都不敢進了,就守在院門外等著江恆的訊息。

江恆的癮疹沒有什麼藥能治,試過很多都證實沒什麼用。只要太子跟江恆保持到足夠的距離,江恆的癮疹才會慢慢落下去,就只有這一個方法。

所以侍從將江恆帶回後,只是讓府醫過了一眼,確定就只是癮疹犯了之後,便將他送回了小院由江狗照料。

太子見江狗從江恆屋裡出來,連聲問道:“江大呢?可是醒了?他可有什麼不適?”

江狗將洇溼的袖口攥在手心,跪在地上向太子回話:“回殿下,江大還沒有醒,但是臉色已經恢復了,想必不久便會醒來。”

“好,臉色恢復了就好。”太子嘴上說著好,因為緊張江恆,不自覺握成拳的雙手卻沒有鬆開。

江大怕太子突然起興要進去看江恆,大著膽子試探道:“殿下……要進去看看江大嗎?”

沒想到太子趕忙擺手道:“不去。就讓他好好休息吧,本殿就不進去了。等他無礙了,派人來跟本殿講一聲。”說完,太子便揹著手帶著一眾隨從走遠了。

江狗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手腳發虛地起來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