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為番茄充文庫

“你說什麼？”

鍾離遼扭頭看著封修然，一臉錯愕不解。

火鍋店裡人聲鼎沸，封修然聲音又極小，沒有人聽清他剛剛說了什麼。

“沒什麼。”

封修然深吸一口氣，看向鍾離淮：“初次見面，沒給你準備禮物，下次補上可以嗎？”

他神情冷然冰冽，可語氣卻是說不上來的柔和溫婉。

割裂感十足。

鍾離淮皺眉，雖然不解封修然為何說這樣的話，但既然是哥哥喜歡的人，他也該表示出友好。

“不用了，不過還是謝謝你，修然哥。”

來之前鍾離淮並不知道還有不熟悉的人，不過只是一頓飯而已，他無所謂。

飯桌上，鍾離遼和褚肅侃侃而談，柯順和鍾離淮時不時搭兩句話，只有封修然從頭沉默到尾。

新的菜上上來，鍾離遼凝眉呵斥：“我們沒點海鮮，有人過敏吃不了的。”

服務員一愣，連忙拿出選單核對。

封修然拽了拽鍾離遼的袖口：“我點的。”

“什麼？你為什麼要點？你過敏吃不了的。”

封修然唇角揚起弧度，眼睛也微微彎了下去：“阿離不是喜歡吃海鮮嗎？今天難得人多，我不想讓你不盡興。你們儘管吃，我已經吃好了。”

鍾離遼愣愣看著他，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嗓子裡。

封修然笑了？

他笑了？

這是他認識他半年多以來，第一次看他笑。

還只對著他笑。

“哇哦！”褚肅感嘆一聲，“修然，你真該多笑笑，這也太好看了，你瞅瞅給我家小遼遼迷成什麼樣了。”

“你說是吧，阿順。”

褚肅碰了柯順一下，揚了揚下巴，盡心扮演好助攻的角色。

封修然轉頭正好和鍾離淮對視上，嘴角弧度更大了。

“確實好看。”柯順扶著鏡片，突然出聲。

鍾離遼敲了敲桌面：“喂喂喂，你們夠了啊，沒看出來阿然都害羞了嘛。今天是個好日子，吃完飯我們去玫瑰園喝酒怎麼樣？”

“我贊成。”

“我都行。”

“阿淮呢？反正你已經成年了，酒可以喝的吧。”

鍾離淮一直垂著頭，不知是嗆的還是燻的，總之他整張臉有些發紅。

“我聽哥的。”

“哎，這就對了嘛。那阿然呢，一起？”

封修然咬著筷子，往後靠了靠，自然地伸了伸腿：“我聽阿離的。”

“嘿嘿！那就這麼說定啦！”

鍾離遼興致很高，撥通了玫瑰園酒吧的電話定位，喜氣洋洋的樣子彷彿中了彩票。

鍾離淮渾身緊繃，機械般吃著桌面上的蝦。

他不敢動，因為封修然的腿就放在他兩腿中間。

夏日他本就穿的七分褲，此刻白皙的腳踝露出來，隱隱還能看到上面的血管。

鍾離淮眨了眨眼睛往前坐了幾厘米，強迫自己轉移視線。

他也算是見過不少屍體的人，人類的身體他比誰都清楚，作為醫學生，人在他眼裡不過就是一個個的零件。

可不知為何，看到封修然的那個笑，還有他的腳踝，鍾離淮只覺得身體裡似乎有什麼在翻湧。

太奇怪了。

再抬眸，鍾離淮和封修然再次對視。

對方依然微笑地看著他，可這一眼，鍾離淮幾乎可以認定。

他是故意的！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著喜歡他的哥哥的面，卻將腿放在他這個弟弟面前。

究竟想幹嘛？

封修然彷彿沒有看到鍾離淮的打量，隨意夾起果盤裡的一小塊西瓜，小口小口吃著。

一個小時後，五個人轉戰玫瑰園。

褚肅拍著鍾離淮的肩：“阿淮吧，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鍾離淮搖了搖頭：“不是的，小時候就來過了。”

“啊？”褚肅張大嘴巴，“這可是咱們帝都的情侶酒吧，你小小年紀來這裡幹嘛？”

鍾離遼湊到兩人跟前：“他能來幹嘛，當然是找我啊！”

褚肅點點頭：“也是，你鍾大公子在這裡約會過的人，得繞著哥坦亞操場好幾圈了吧。”

“胡說什麼！”

鍾離遼厲聲呵住他，眼神不自覺的瞥像封修然。

封修然低著頭走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全然沒有聽見他們剛才的對話。

“喂，阿然，你來過這裡嗎？”

“來過。”

封修然坐下後環顧了一下四周，眼神諷刺。

豈止來過。

這裡，可是埋葬他的地方。

也是讓他，看見太陽的地方。

“真的來過啊？和誰啊？”

鍾離遼一邊開酒一邊酸溜溜問著。

“很早之前了。”

“多早？”

“三年前。”

封修然目光落在坐在他對角線的鐘離淮身上，盯著他一動不動。

“三年前？你剛成年那會兒？”鍾離遼思索道：“說起來，阿淮最後一次來玫瑰園，也是三年前。不過之後他就去國外了。”

鍾離遼舉杯：“各位，一起，歡迎阿淮回家！”

“歡迎阿淮回家。”

“謝謝哥，謝謝阿肅哥，阿順哥。”鍾離淮挨個碰杯，輪到封修然的時候，他稍微遲疑了一下，但還是碰了杯。

“謝謝修然哥。”

“乾杯！”

玫瑰園顧名思義，以玫瑰而得名。

這裡從門口到室內，總共有上千種玫瑰，最出名的還有名叫Rose Lover系列的玫瑰酒。

當然，這裡也是整個亞斯帝國住在帝都有錢有勢的情侶們最愛來的地方。

三年前，他成人禮當天，被司樺爍帶到了這裡。

他在這裡度過了，他此生都不會忘記的，最記憶深刻的一天。

“你怎麼了？從剛開始進來就神色不對？”

鍾離遼察覺到封修然周身的死氣，此刻的他和他第一次見他時，很像。

明明是人群鬨鬧的場地，可偏偏他就坐在角落，周身瀰漫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

與世隔絕。

“沒什麼。”封修然舉過酒杯一飲而盡。

“是在這裡有什麼不好的回憶嗎？”

封修然搖了搖頭，將頭枕在自己臂彎裡，側眸看著對角線上的人。

他為什麼會忘記他？

三年，僅僅三年而已。

他的模樣和當初沒多大變化啊。

他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啊。

他們那麼近距離地接觸過，他那麼甜的叫自己哥哥，還說喜歡聽他叫他阿離......

可原來，那些視若珍寶的回憶，只有他一人記得嗎？

心臟好痛！

痛到無法呼吸。

他想象過那麼多次的重逢，模擬過那麼多次的對話。

到頭來，

只得到一句“初次見面”？

“阿離......”封修然喃喃著，情緒憤然湧上心頭。

鍾離遼聽到他叫自己，湊到封修然面前柔聲道：“阿然，你喝醉了。”

“阿離，為什麼會不記得？這裡，這裡好痛......”

封修然指著心口，淚水奪眶而出。

鍾離遼瞬間慌了。

他連封修然笑都是第一次見，哭更別說了。

一時間，他手忙腳亂地不知該如何面對。

柯順遞過來一盒紙巾：“他這樣的人，一定有自己的故事。阿遼，你喜歡他，會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