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說話間,眼睛不經意地瞟向白驛,眼中寫滿了算計。

似乎,他把白驛當成了自已押的寶。就這樣用嚴苛的方式把孩子養大,然後促成一段婚姻。即便是讓他去那樣的家庭,受委屈倒插門,自已也絲毫不心疼。

而白驛心中比誰都清楚,那王家人究竟是一夥怎樣的人。

王小花精神有問題就自然不用多說了。王小花的父親是個身體有嚴重缺陷的人,在家裡根本就沒有地位。他在村裡唯唯諾諾可是出了名的。

王小花的母親王麗芬每天在家遊手好閒,是個潑婦。每天除了罵女兒,就是打丈夫。她到底面相更是極其的兇惡,一臉的橫肉,看著就不是好相處的人。

若是白驛真的入贅到了王家,肯定是要受委屈的。

因為在王家,男人根本就沒有地位!

王小花那個瘋姑娘,本來就精神有缺陷,就更沒有地位了。

反正,他若是真的和王小花結婚了,才是最大的悲劇。

“爸……”

白驛的話卡在喉嚨裡,心中滿是委屈。

這可能是他所扮演的白驛,發自內心的想法吧。

別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疼。他呢?雖然父母雙全,卻感受不到家庭的溫暖。

他相信,母親是愛他的,但是她卻不是個有主見的人,只能在這個家唯唯諾諾。只能聽從於是非不分、心狠的父親。

這樣的家……

白驛真的很想逃。

“阿驛,今天你媽可是準備了好多菜呢,可不能讓這些好菜都浪費了。”

“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你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你是不會忤逆父母的安排的,對吧?”

父親突然湊近了些,將一旁的酒壺拿起,親自遞到白驛手裡。

他的表情依舊是皮笑肉不笑,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讓人看了不禁脊背發涼。

但對於白驛來說,更多的是心寒。

在這一刻,他甚至都懷疑,面前這個滿臉算計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已的親生父親?

難道,他是上天派下來折磨自已的嗎?

也許,並不是所有的父親,都是一名稱職的父親。

因為他幾乎從未在父親的身上,感受過任何的溫暖。

父親對他的和顏悅色,也僅限於他往家裡匯錢的時候。不過,那種和顏悅色,也不過是理所當然。

而伴隨父親這些話隨之而來的,則是系統自動識別到的心聲:

【父親心聲:你這樣的廢人,留著對我們來說也沒用了。不如,用你換五萬塊的嫁妝。也算是有點價值。】

我這樣的廢人?

聽了父親這樣的心聲,白驛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失陪下,我去下洗手間……”

他衝去了屋外,直奔井邊的木棚子。那木棚子裡是一個洗手檯,白驛衝進去後,直接擰開了水龍頭。

“嘩啦啦!”

冰涼刺骨的水噴湧而出。

藉著水聲,白驛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嚎啕大哭起來。

「我這樣的廢人?」

就因為我還沒結婚,沒有父親口中所謂的正式工作,就是個廢人了嗎?

人生的價值到底是什麼?

我這樣的人,就永遠都不配得到認可嗎?

還有父親說的五萬塊的嫁妝。

那可是他一輩子的幸福啊~

怎麼能為了五萬塊,就把自已的親兒子賣了?

“嗚嗚嗚!!!嗚嗚嗚~~~”

白驛不再壓抑自已的哭聲,將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來。

他早就想大哭一場,可是向來都習慣把委屈憋在心裡,一個人默默承受著一切。

現在,他終於繃不住了。

這樣的大哭,倒是能讓內心得到好好的釋放。

似乎這樣,自已才會好過一點吧~

寒冬臘月的天,沒有熱水,開啟水龍頭,水都是冰的。嘩啦啦的涼水就這樣淋在白驛的手上,他用涼水拼命地洗著臉,不停地搓,用力地搓。

“不要!不要!不要!”

“這不是我要的生活!!!”

白驛的聲音嘶啞,身體更是在不斷的顫抖。

在這裡,沒人能看到他此刻的狼狽。他盡情地發洩在壓抑心中已久的情緒,激動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失控的瘋子。

他的手上臉上並不髒,可此刻的他卻無比瘋狂,只想這樣做。只想拼命用冷水刺激自已的神經。

因為他想清醒,想用這樣的方式掩飾自已內心的悲傷,掩飾眼淚。他不想自已因此而變得脆弱,更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已此刻的模樣。

彷彿,很多年的某一天,他也曾這樣過。

每當自已因為父親的嚴苛、不近人情變得絕望的時候,他也曾用這樣的方式掩飾自已傷心的哭泣。

父親說過,他是男孩不能哭。男子漢就必須要堅強!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