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流螢閃動,月牙灣裡,身影交纏。

蕭卿珩動情地回應,緩緩閉上了眼睛。

媛媛,我欠你的新婚夜,就在今夜補償吧……

夜很靜,遠處的婚禮已接近尾聲。

在爆竹聲消失,打鐵花落幕時,周圍陷入到了一片靜寂之中。

馬兒在水邊喝著水,偶爾會抬起頭,看一看月牙灣中的兩人。

沈媛媛感覺自己沉浸在一片虛無當中,她只想這夢境再久一些,久一些。

-

翌日。

沈媛媛睡到日上三竿,睜開眼時,發現全身痠痛的厲害。

她看著熟悉的紗帳,知曉自己已經回到了府裡,這裡正是她的臥房。

“……蕭卿珩?”

她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痠痛的肩膀。

門外宮婢聽到她的聲音,立馬推門走了進來,行禮作揖:“公主金安,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蕭卿……蕭四呢?”沈媛媛蹙了蹙眉,摸著脹痛的腦袋。

宮婢們聞言,嬌羞地偷笑了一聲:“蕭小倌在耳房裡逗小王爺和小郡主們玩呢。”

“蕭?小倌?”沈媛媛差點被這個稱呼給嗆到,撫著胸口咳嗽了兩聲。

宮婢們互相對視一眼,笑得愈發燦爛了:“公主寵幸了蕭小倌,奴婢們自然得改口。”

沈媛媛哭笑不得。

堂堂大盛的先帝,竟然來給她做男寵了。

待宮婢們給她更衣梳洗後,她便急不可待地來到耳房。

耳房裡,三個混世小魔王排排坐,雙手都背在了身後,而蕭卿珩坐在他們對面,手裡拿著一本千字文,正在教他們念。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三個小魔王搖頭晃腦,奶聲奶氣,尤其是思憶,都還沒斷奶呢,平素頑劣不堪,根本不服管教,今日居然如此乖巧?

相憶也是,最鬧騰的一個,最不喜的就是念書,今日居然也一副好學的模樣。

沈媛媛見狀看呆了,站在房門外看了好久。

直到長憶抬起頭,看見她,‘咦’了一聲:“阿孃~”

蕭卿珩回頭,看了眼她。

沈媛媛驀地就把視線轉移,一想到昨夜自己和他沒羞沒臊地在野外……雙頰不自覺地就羞紅了起來。

她還以為那是做夢,才會那般放肆。

“蕭四,你起來,本宮有話要問你!”沈媛媛頤指氣使道。

蕭卿珩含蓄地勾了勾嘴角,把手中的千字文放下:“那今日先教到這裡,明日我要考你們,去玩吧。”

一聽可以玩,二娃和三娃都撒丫子似的跑。

大娃笑了笑,臨走時將一張紙條塞到沈媛媛手裡。

“長憶?”沈媛媛扭頭時,大娃便一溜煙跑沒了影。

沈媛媛把紙條翻開,看到上面寫的字時,頓時臉羞得通紅。

【吾妻,媛媛】

“誰是你妻子了?”沈媛媛把紙條往蕭卿珩懷裡一丟,有些氣惱。

“原來,你是假死?”

蕭卿珩面帶微笑,笑得清風霽月,身上的冷厲氣息早已沒了,只剩下一片溫柔:“你假死一回,我假死一回,咱們算是扯平。”

“扯平?”沈媛媛氣得心口起伏:“狗男人,你還有臉跟我說扯平?”

見她發了脾氣,一副不好哄的樣子,蕭卿珩沒皮沒臉靠近她,從正面環住了她的纖腰:“沒扯平,以後你想怎麼拿我發洩,隨意,只要你能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

這近乎哀求的語氣讓沈媛媛心中泛起了一陣酸楚。

天意弄人,才會讓他們彼此都認錯了人。

不過,她對阿衡是真愛,她知道,他們相知相許,彼此感情真摯。

可如今,她又愛上了別人。

若是四歲那年,她從大盛回北境沒生重病,沒有忘記和蕭卿珩的那一段,是不是她和阿衡就不會有後續了?

她不會從奴隸場上把他買下來,更不會和他發生糾葛。

若他沒有成為耶律少將軍,便不用戰死沙場,說不定他會被一戶大戶人家買去,做了家丁,如今過著平凡而又簡單的生活。

至少,至少還活著呢?

阿衡,都是我的錯。

沈媛媛低垂下眼眸,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責當中。

她既對不起耶律衡,也對不起蕭卿珩。

不過,逝者已矣,她彌補不了耶律衡,卻還能彌補眼前這位。

生離死別的滋味很痛,她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我可以讓你留在身邊。”沈媛媛抬起了頭,表情張揚起來,用傲慢來掩飾她內心的脆弱:“反正你現在是蕭四,我公主府的面首。”

聽到面首這兩個字,蕭卿珩蹙了蹙眉,儘管心中排斥這個身份,但他還是笑了笑,順從地點頭:“是,我是你的面首。”

“蕭卿珩,我真的不理解,好好的大盛皇帝你不當,非假死冒充流民,來我身邊當個面首?你是不是蠢?”

“蠢我也認。”蕭卿珩將沈媛媛一把抱住,將臉埋進她的肩膀裡:“若是一國之君,便有天下大任在身,可我又放不下你,若天下和美人必須選一個,那我選你。”

“你……”沈媛媛拍了拍他的後背,只覺得他蠢,他就是蠢。

蕭卿珩彷彿能洞悉她的想法,淡然地笑了笑:“我登基時,整肅了一番朝綱,你當真以為我不知曉你與五弟的來往?”

“嗯?”沈媛媛抖了一下,意料之外。

蕭卿珩卻不疾不徐,臉靠在她肩膀上,感受著她身上的溫度,覺得很安心:“顧承嗣就是五弟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你與他密信來往,我都知曉。”

“所以你當上皇帝后,才讓蕭君清去守皇陵?”

“是。”蕭卿珩輕輕推開懷中人,雙手緊扣著她的雙肩:“趙盼兒離間你我,說你與五弟有私情時,我便在查你們了。”

沈媛媛瞪大眼睛,頓時細思極恐。

她沒想到,他什麼都知道,卻還把顧承嗣留在身邊,加官進爵,甚至還留了蕭君清一條命,只是讓他去守皇陵。

做君王者,素來孤家寡人,冷血無情,可他,卻沒對身邊的兄弟下死手!

“既然你心中的大盛皇帝是五弟,那我便遂了你的願,我把皇位讓給他,他管他的天下,我管我的妻兒。”

沈媛媛一時語噎,竟不知如何回應了。

“這就是你假死的原因?”

“是。”蕭卿珩坦然地點頭:“既然你不肯離開北境,那我便來北境找你,留在你身邊,一生一世。”

“蕭卿珩……”沈媛媛咬緊唇瓣,感覺鼻子發酸。

她真的沒有想到,蕭卿珩為了她,能做這麼多,能放棄江山,能紆尊降貴,能受這麼多委屈。

“蕭卿珩,別以為你做了這麼多,我就會心軟。”沈媛媛故作鎮定,可紅了的雙眸早已出賣了她。

蕭卿珩沒皮沒臉,捧著她的小臉,在她唇瓣上親吻了一下:“我已經把那三個小的俘獲了,他們答應,只要我給他們再添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他們便認賊作父。”

“你……”沈媛媛又哭又笑,舉起拳頭往他胸口上砸:“蕭卿珩,你不講武德!”

“公主此言差矣,如今我是府中面首蕭四,蕭卿珩是誰?他講不講武德,與我何干?”蕭卿珩揚起嘴角淡笑,那笑容明媚又和煦,如沐春風一般暖人心扉。

沈媛媛真是被他逗得沒脾氣了,一遍遍用拳頭錘他的胸口:“別高興的太早!府中面首多了去了,我可不止寵幸你一人。”

“呃!”沈媛媛話還沒說完,蕭卿珩便痛苦地揪住自己心口的衣襟。

沈媛媛見他表情痛苦,頓時焦急起來:“你怎麼了?”

“心疾犯了……沈媛媛……我這病,受不了刺激。”

“我不刺激你,不刺激你了。”沈媛媛慌了,趕緊握住他的手,搭上他的脈搏。

蕭卿珩卻劇烈咳嗽起來,讓她聽不清脈搏的跳動。

“沈媛媛,沒用的,我已病入膏肓了……在我死之前,你能說一句愛我嗎?”

“蕭卿珩,我不准你說死字!我和師父聯手,總能治好你的!”

“沒用的……”蕭卿珩痛苦地皺眉,踉蹌了兩步,往後栽倒。

沈媛媛猝不及防,抱著他一起摔到了地上。

“媛媛,你愛我嗎?”

“愛!”

“你說,慕容媛愛蕭君燁。”

“我慕容媛,愛你蕭君燁。”

“不夠。”蕭卿珩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臉色慘白如紙:“慕容媛……愛蕭卿珩……”

“我慕容媛,愛蕭君燁,愛蕭卿珩!你別說話了,讓我給你把脈,我先看看你的病情。”

“不必了。”蕭卿珩抿唇一笑,轉了個身,把沈媛媛壓到了下面。

“方才,我裝的。”

“蕭、卿、珩!唔……”

耳房門外,三個小奶娃沒走,三顆小腦袋像疊羅漢一般疊著。

思憶看向裡面,著急起來:“阿孃被死人爹爹欺負了!打他!”

“沒有欺負。”長憶撫了撫額,伸手去攔妹妹。

相憶哼了哼:“沒欺負嗎?那阿孃怎麼叫的那麼痛苦?”

“哎呀!”長憶捂住弟弟的嘴,又去揪妹妹的小辮子。

他呀,忙死了!

“你們不是想要弟弟妹妹麼?阿爹此刻,就在與阿孃討論怎麼生弟弟妹妹。”

“真的嗎?”

“哇,阿爹,要妹妹!唔。”

沈媛媛聽到外頭孩子們的鬨鬧聲,頓時羞得崩潰。

蕭卿珩卻笑得風情,輕輕一揮手,施展輕功,便將開著的木門關上。

‘砰’的一聲,屋內頓時昏暗一片。

“媛媛,昨夜,不夠……”

男人的聲音蠱惑至極,沈媛媛只覺得全身都沸騰起來。

她睜著一雙霧眸,含情脈脈地看著面前的男子,仰起頭,與他擁吻起來。

她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也白日宣淫,不知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