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雲懷孕九月半的一日早晨,朱樓已經起身,穿戴整齊後,正要掀開木雲的被子,服侍她穿衣打扮。
木雲卻紅著臉,攥住被子的一角,急聲說道:“夫君去忙吧,我還想躺一會兒。”
“嗯?”朱樓仔細打量著木雲,臉色嫣紅,眼神閃躲,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朱樓湊近她的臉頰,輕輕一吻,勸哄道:“雲娘,有什麼事,要和為夫說……”
“不,沒有事……”木雲還在狡辯,身上的被子已被掀開,身下的床鋪上溼答答一片。
朱樓皺緊了眉頭,木雲立刻捂住自己的臉,顫聲說道:“不是的,不是我尿的……”
“餘婆婆,打些熱水來,召穩婆來房外候著,讓程一去請駱神醫!”朱樓朝門外揚聲吩咐,餘婆婆慌忙應聲,算算日子,葉葉該生了。
木雲捧著碩大的肚子,笨咔咔的起身,想去拽身下的被褥,朱樓卻把她攬過來,先是扯掉了溼透的裙裳,又為她換上一套乾爽的褻衣褻褲。
木雲紅著臉,看著朱樓收拾床榻的背影,張了張嘴,卻不知應該如何開口,因為此時,她感覺身下又是一片溼熱,與先前水淋淋的感覺不同,這一次黏粘膩膩,還散發著微微的腥味。
“夫君……”木雲低低的喚了一聲,隨後第一波陣痛襲來,朱樓回頭,看見臉色蠟黃的木雲靜立著,身下淋淋漓漓的血色,染紅了雪白的衣褲。
木雲痛得眼前發黑,隱隱約約聽見朱樓高喊穩婆,臥房裡腳步嘈雜,她的頭靠在朱樓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一陣比一陣激烈。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疼痛到麻木的時候,漸漸的,聲音越來越遠,想睜開眼睛看看,眼前不再是如夜的漆黑,而是白茫茫一片,有一個身影從遠處行來,木雲聽見那個人影的聲音,溫柔又熟悉:“葉葉,葉葉……”
“孃親?”木雲想迎過去,奈何腳步好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拖住,想掙脫卻掙脫不開,想大喊,卻喊不出聲音,想伸手,卻抬不起胳膊,那個人影卻漸漸模糊了,融進了周圍的白,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雲娘,你快醒來,你不想看看我們的孩子嗎?你若再不醒來,我就把他們都扔出去……”
有唇堵住了她的嘴唇,哺餵了一些湯水,隨後輕輕搖晃她的身體。
“雲娘,你若再不醒來,我就上書皇帝陛下,撤去表姐夫的將軍之職,讓葉家再無翻身之地……”
“雲娘,你若再不醒來,我就會殺了杜宇……”那個聲音先是急,後是怒,再然後變得無力,最後是陰狠……
木雲緩緩睜開眼,眼前是一片床帳的白,和朱樓那張與床帳融成一色的臉……
木雲清醒的時間不多,每日喝兩碗朱樓餵給她的湯水,昏昏沉沉地,在榻上纏綿了三個月,才能正常的進食和起居。
“我要看看孩子,你把孩子放在我的房裡養,好嗎?”
每日裡,朱樓都讓奶孃將孩子帶到木雲房裡,讓她抱抱親親,隨後就會帶走。
“他們會吵到你休息,等到再大一點,為夫再考慮,讓你親自帶。”
朱樓動作輕柔的擦拭木雲的嘴角,然後,將她的衣領理了理,她瘦得鎖骨突出,面板慘白,若不是靠著肉靈芝吊著她的一口氣,這具多次受創,千瘡百孔的身體,早已香消玉殞。
“多大呢?”木雲黯然:“等到他們會跑會鬧,不再需要孃親的時候嗎?”
朱樓嘆了一口氣,撫弄著木雲的髮絲,思慮良久後,終於妥協道:“白日裡帶到你的房裡,晚間帶回他們自己的院子。”
中秋已過,天氣轉冷,京城來了調令,半月後,義王將返回望洲城,朱樓與義王交接事務後也將返回京城。
這一日,蘇豔紅來訪,看著木雲一對白白胖胖的兒女,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我也要生孩子,我今年一定要個懷孩子,要像你一樣有福氣,懷一對龍鳳胎。”
蘇豔紅學著木雲的姿勢,抱起一個孩子,只覺得軟軟綿綿,一陣奶香味撲鼻:“好香啊!這是哪一個?是兒子,還是女兒?”
木雲抱著女兒木湘,輕輕搖晃,笑著說道:“你抱著的是弟弟,木源。”
木雲話音剛落,就見蘇豔紅輕呼了一聲,僵硬了姿勢,不知所措的望著懷裡的孩子。
“怎麼了?”木雲將熟睡的木湘交給奶孃,轉身去接蘇豔紅懷裡的木源,
“這是個臭小子,剛剛還誇他香,他就拉了我一身……”蘇豔紅一邊用溫水洗漱,一邊抱怨:“原來孩子這麼難帶呀,說拉就拉,說尿就尿,那我還是不生了……”
“你現在沒有孩子,才會這樣說,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拉,他尿,你都覺得香呢!”木雲熟練地給木源做清潔,用乾淨的小被子包好,又是一個香香軟軟的奶寶寶。
“不生也不行的,我夫君就相中了你家小魚兒,整天唸叨著,讓我先生個閨女,明日好招小魚兒為乘龍快婿……”
“你得抓緊了,我家小魚兒今年八歲,再有八年就可以成親了。”
木雲的戲謔,讓蘇豔紅傾過身,又將嘴裡吐泡泡的木渝抱在懷裡,隨意的說道:“不怕的,若是搶不到小魚兒,我就搶你家的小小魚兒,你就準備好,做我女兒的婆婆吧!”
等到木湘和木源都睡熟了,奶孃丫頭們退出了房門,蘇豔紅才湊近木雲小聲說道:“我前些日子去庵堂裡看望義王妃,發現了一個秘密。”
“什麼?”木雲感覺奇怪,梔姐姐能有什麼秘密?
“我看見她和一個男人摟抱在一起……”
“誰?”梔姐姐和一個男人摟抱在一起?義王還沒有返回望洲城,那個男人是誰?
“你是不是看錯了?這怎麼可能?”木雲攥住蘇豔紅的手,皺著眉頭,急聲問道。
“我怎麼可能看錯?我看見了義王妃的臉,但是,卻沒看清那個男人的臉……”
那個男人背對著門口,懷裡摟著王梔,王梔的下巴抵在男人的肩膀處,臉正對著門口,與前來探望她的蘇豔紅,四目相對,不等王梔做什麼反應,蘇豔紅就已經跑得了無影蹤。
木雲低頭沉思,心裡有了一個猜測,只是義王就快回來了,這個局面應該怎麼收拾?
“我是真沒想到啊,你們這些大家閨秀,表面看起來守規矩,懂禮儀,原來暗地裡膽子那麼大,都敢揹著丈夫養男人……”
木雲一把捂住蘇豔紅的嘴,低聲說道:“可不能說,義王就快回來了,這樣的話傳出去,會要了梔姐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