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鹿山宗以宗主為首,其次是各大長老,全體修士齊齊匯聚山門前,皆佩劍在側。

一艘龐大戰船破雲而出,戰船之上站滿了修士,為首之人,道袍紫氣縈繞,一雙泛金眼眸,正是靈瞳宗宗主——靈瞳老祖,林秀眸,修為乃玉璞境行起。

又一艘戰船出,氣勢稍小一些,戰船之上皆是佩劍之人,為首者是劍山宗宗主——陳衛明,玉璞境行起將入步階。

第三艘戰船出,氣勢再小一些,戰船之上,修士皆衣著輕便,都是武夫模樣,正是武道宗門——開山宗,宗主吳震,玉璞境行起將入步階。

三人境界最低者林秀眸,反而是最不可輕視之人,早些年於秘境中得到一門靈瞳神通,修煉大成。即使對陣高自己一個小境界之人,從未落過下風。

靈瞳老祖林秀眸率先帶領眾弟子御器下了戰船。其次是其它兩宗。林秀眸先行開口道:“陸宗主,他日一別,已是一甲子了啊。”

陸聰點點頭說:“大會尚有三日,各位宗主先行隨我前往主山割鹿山,讓陸某先盡地主之誼。”

陸聰帶領一眾宗主和長老前往主山,留下城新缺城長老。

城長老對著身邊一位小修士點點頭,小修士來到三宗弟子前開口道:“各位遠道而來,請先行隨我前往房舍休息。”

靈瞳宗一位年輕而沉著穩重的修士走在最前頭,風度翩翩而無書生弱氣,沉著穩重而無不近人情之感。

引得一眾女修睫毛微顫,目不轉睛。

此人正是靈瞳宗大弟子——於庭鳴,金丹境步階將入登峰,一雙淡藍色眼眸更是添上一筆奇異風采。

“咱們割鹿山女修還是有些骨氣的,於庭鳴如此仙風道骨,女修們沒有花痴得恨不得跌進懷裡,不錯不錯。”趙苟頂了一肘周戈。

“嗯。”周戈心神不寧,草草應答道。

趙苟臉一下子皺成凡人八十老太模樣。

石老祖明日就會回來了是吧?

眾多修士慢慢散去,雖然女修們沒有犯起花痴來,但是趕路還是太過刻意路過靈瞳宗修士休憩場所了。

鄭敏水搖搖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在她看來,別管有沒有花痴失態,這就是一點骨氣都沒有!須知往年比試最終都是靈瞳宗修士和割鹿山修士碰面,可以說是“宿敵”了。

周戈回到遠遊峰,趙苟倒是跟著過來了,像條餓狗聞著了味,雙目放光,走進屋舍,鑽到石長生床底,刨了幾下地面,搬出一個箱子,小心翼翼地拍去上邊灰塵。

此時趙苟臉又苦了,似哭非哭的。

趙苟洗洗手,再往自己身上使勁擦了擦,仔細檢查自己的每一個指甲縫,確認這下雙手乾淨無比了才開啟箱子。

周戈就湊上前去,眉頭微皺。

小石何時收藏瞭如此多的畫卷。

周戈好奇,緩緩攤開一幅,啞然失笑。

畫卷落款處已經蓋了章,章文“石有名作”。

肯定是石長生自己畫的。

趙苟抱出兩大沉甸甸的袋子,遞給周戈,周戈開啟,震驚得久久不能言。

石長生給周戈留了兩大袋子靈石,一袋下品靈石二百顆,一袋中品靈石二十顆,總計算是中品靈石二十二顆。

“這是?”周戈疑惑開口問。

“石老祖的名頭,‘石有名’知道吧?”趙苟自豪答道。

“不知道。”

趙苟揉揉眉心,周戈你啊,就是燈下黑了。

“就是說如今你在一個元嬰修士手中發現石有名的畫卷那都是不奇怪的。石老祖他天賦異稟,我這種色胚看的是形,石老祖看的是神。”

周戈收起畫卷,趙苟神情肅穆地拿出一封信來,鄭重開口道:“那些靈石倒不是最重要的,此物才是,老祖他交代了,你要親自看,最好是能設下一些禁制來阻攔窺視,對了,老祖他說了,大小姐也不能看。”

周戈接過信,接信的手忍不住地微微顫抖,信封上寫著“周戈親啟”。

等到趙苟抱著一大堆畫卷出了門,周戈開啟信封。

“及汝見之,我亦亡矣。”

周戈內心咯噔一下。

“剛從書上摘抄的那一句功力尚可吧?靈石呢就留著給你娶老婆,娶大小姐是不夠的,你小子也別做白日夢。”

“泉州城的石家村,我的父母應該還健在,希望你日後能把箱底那一封信交予他們,並且告訴他們我石長生不是貪戀修道而棄家。”

“後面的話語務必在施展禁制後再開啟。”

周戈掐了一個道訣,周遭金光一閃而逝。

“王力還活著,但是也只剩他了,如今是真瘋了還是裝瘋,無法決斷,關於當年事,勿要追查。”

“古清流有古怪,他給的丹藥你別吃。之前與你談及二公子,我隱約查到與二公子與此事牽連頗深。千尋湖有三小鬼,以他們所言判斷,似乎大公子、陸宗主都有問題。”

周戈輕輕搖頭,再看下去就是割鹿山全有問題了。

“城長老也有問題,不過似乎與當年事無關。”

果然。

周戈又把後面一些東西全看完了,輕輕折起收放。

信中最後一句寫著——"周戈,父母生了你,不是讓你去給人賣命的,小時候你生大病,也算是我救了你,我也求你一件事情。"

"好好活下去,別死了。"

劍山宗落腳處,趙苟覆上面皮,施展一手石老祖的術法往臉皮上一抹,就算觀海境也難發現,拿著兩卷畫卷走到房舍前,扯著嗓子叫賣起來。

“石有名石大師的最後十二幅封筆之作!”

一些個修士聽到石有名,腳就不聽使喚自行走動起來,還有些是來湊熱鬧的。

“真的假的,開啟來看看,還有你又是如何得到石大師真跡的。”

“各位只需看上片刻,神態韻味自然能證明是石大師真跡。”

眾修士湊上前去,圍成一圈,吵吵嚷嚷著說快點,等下師兄回來那就吃不了兜著走。

石長生緩緩開啟畫卷,眾人只是看見一女修衣著普通,就有些不耐煩起來。

等到剛剛開啟到眉眼的那一瞬,眾人驚呼。

“是真跡是真跡!女劍風采,有此無二!”

石長生一臉壞笑地捲起來了,眾人有的掃了興,有的還趁著時間不久,再細細品味一番......

“開個價吧。”

“五十下品靈石起步,每次加價二十下品靈石。”

“五十?你當搶錢呢!”劍山宗一劍修氣憤道。

“不是我說啊,如此天下無雙女劍修,一顆中品靈石起步又何妨!要不是缺靈石了,我還不願意賣呢!”

眾修士點點頭又搖搖頭。

石大師確實只見其作而不見其人,就是看門的拿出石大師畫作來賣都不覺的奇怪,只要是真品。

“如何?開價吧,你們大師兄快要回來了。”趙苟閉上眼睛,站得那叫一個無所謂。

愛買不買,著急的不是我。

“何故如此喧鬧,不好好打坐調息,出來作甚?”

眾人聽聞這一句急忙施禮道:“大師兄。”

趙苟收起畫卷,對著眾人輕輕搖頭,可惜一嘆。劍山宗各修士也是閃過些許可惜神色。

砍什麼價啊,直接全部身家壓上!那不早到手了嗎?

趙苟走過那位神情嚴肅的大師兄身邊的時候,開啟了畫卷倒退著走。

劍山宗大師兄衛初晨魂都被勾了去,等到趙苟嘿嘿偷笑收起才回過神來,輕咳兩聲道:“不怪你們,此畫施展了些媚人術法。”

“黃昏時刻遠遊峰!”

衛初晨聽到從背後傳來一聲,再看見那些個師弟眼神一亮,就狠狠瞪著眾師弟。

開山宗、靈瞳宗等落腳處,趙苟如出一轍地玩弄手段,仍是沒有一口價。想要一口價那就開高些,不然就等著拍賣起價。

“黃昏時刻遠遊峰!”

黃昏時刻遠遊峰上,周戈屋舍裡頭,屋舍雖然大但是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住。

此時擠滿了人,三宗修士都有,就是隻有一兩位割鹿山修士,甚至還有一位女修。

“這不衛師兄嘛,你也來啊?”

“咳咳,我來此是為了避免師弟們花錢太過大手大腳”

“我先敞開了說啊,十二幅,封筆真跡,此後再無石大師真跡了,請諸位還是不要太過於善待靈石袋子。”

“十二幅,都是先行開卷,不可久觀,諸位挑選心儀畫作,掂量掂量自己靈石袋。”

好些個修士驚呼此起彼伏,長久不斷,不少修士拿起傳音玉牌傳音給自家師傅、長老。

“最後這幅,《神女練劍圖》是石大師正值筆力巔峰所畫。起步三顆中品靈石!每次加價五十下品靈石!”

眾人齊齊看去,饒是開山宗武夫也對《神女煉劍圖》起了興趣。

周戈站在門口守關,此時沒有什麼心思放在裡頭。

石長生啊石長生,你畫了那麼多畫,就不曉得給自己畫一幅畫像?

“三顆中品靈石五十下品靈石。”

“四顆中品靈石!”

“......”

一輪又一輪的拍賣火爆異常,甚至期間有向其它修士借靈石的。

眾修士慢慢退出,有欣喜至極的,有失望落魄的。周戈讓開門口,一名女修抱著那幅《女劍風采》,欣喜萬分,周戈笑著搖搖頭。

趙苟你怎麼把女修都招來了的?

拍賣事畢,《神女練劍圖》拍出十三顆中品靈石,其餘也都拍出了五顆或者七顆中品靈石。

趙苟拿著毛筆在賬本上寫寫畫畫,把一大袋靈石推給周戈說道:“石老祖吩咐過了,你八我二。”

周戈數了數自己那袋子,一共六十四顆中品靈石,想著五五分成都受之有愧,自己就當了個守門的。

趙苟突然拿了自己那袋,再抱起一幅還未完成的《神女練劍圖》,對著還在犯懵的周戈大喊:“快收起來!”

然後趙苟一溜煙地人沒影了。

一名女修氣勢洶洶而來,落地都不是直接落下,而是飛劍直直插在地上,劍身沒入地面數寸之深。來人正是鄭敏水。

“聽聞此處正在拍賣畫作,師弟不妨讓我見識一下。”

周戈搖搖頭,不說話。

鄭敏水拔了劍就往屋舍走去,周戈看著鄭師姐背影。

那幅《女劍風采》原型是鄭師姐沒錯了。

鄭敏水看了一圈,確實沒找到畫作。

“周戈,理應說來我這個築基師姐沒理由再對你擺架子,但是這等事情不應瞞著師姐。”

周戈搖搖頭,我該怎麼辦?趙苟你快回來!

“鄭師姐!你怎麼來了。”陸琉璃出現在門口,笑看向鄭敏水。

鄭敏水收起了劍,笑著迎向陸琉璃,陸琉璃抱著鄭敏水一條胳膊,輕輕搖晃道:“鄭師姐,周戈有點憨憨傻傻的,此事應當不是他所為。”

周戈點點頭,鄭敏水瞪了周戈一眼。

“哎呀,師姐,我聽說石大師畫的都是些女修見了都愛的畫呢,沒事的,說不定哪日師姐劍開一山,師姐的美名還能遠傳一番。”

鄭敏水輕輕點了一下陸琉璃的鼻子,笑道:“是是是,琉璃說的都對。”

等到鄭敏水離開,陸琉璃鬼鬼祟祟湊到周戈旁邊,輕聲開口問道:“周戈,給我看看唄?”

周戈尷尬一笑,說道:“大小姐,我真的沒有,喏,這些是那人給我分成,我就當了個門神守門。”

周戈拿出一袋靈石,陸琉璃清點起來,饒是殷州陸氏大小姐、割鹿山宗主之女的陸琉璃也是被數目之多驚嚇了一番。

那當然,這裡面可不僅僅是那些個普通修士的靈石,還有兩位元嬰長老託修士急速送來的。

收起了靈石,陸琉璃又待在旁邊說了好一堆事,周戈就耐心聽著。

最後陸琉璃很認真地說道:“周戈,我覺得大哥和二哥這些日子都不太一樣了?”

周戈皺眉沉思,石長生說的那些個要警惕的難道是真的?

“大哥好像秘密了許多,經常出入宗門仙器鎮守之地。”

周戈說道:“大公子掌管仙器鎮守,經常出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吧。”

“問題就在於,大哥每次從裡頭出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倒也不是大變,而是似乎少了一絲書生氣,憂愁也少了不少。”

“這是好事兒。”周戈開口道。如果說二公子是他必須聽命之人,那麼大公子就是自己打心眼裡敬佩的人,風度翩翩、待人和善,還有當年千尋湖一事,願意放下神仙身份出席三個孩子的葬禮。

“還有二哥,更加神秘,最近我連他去哪兒了都不知道。”

“二公子可能在做非常重要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