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禁林這種地方,如非必要伊登是絕對不會來得。倒不是害怕有多危險,但他想當個遵守紀律的乖乖學生。
伊登撫著額頭,就差把不想違紀四個字寫在臉上,但他必須去找到阿什溫先生。
簡直了……
尋了處偏僻的角落,明明是大晴天但伊登整個身體卻一剎那散成了一片片晶瑩的雪花,再次凝聚時,已經身處禁林內了。
嗯,只要沒人看到,怎麼能算違紀呢?大概……吧?
先往前找找看吧,阿什溫先生去得地方肯定不在外圍。
由於現在是白天,不需要提燈或者其他光源也能看清禁林內的路——至少外圍如此。伊登握緊魔杖,謹慎地邊走邊環顧四周。
周圍的寂靜反而更顯得這片密林陰森了,目光所至只有樹影搖曳,落葉聲沙沙作響。
附近突兀掀起一陣勁風,讓空氣都漫上一層腥味,伊登本能地側身,雙腳蹬上樹幹借力在空中完成了一個後空翻,穩穩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眼眸微抬,一頭身形龐大,通體紫色,背脊隆起且長有兩支鋒利犄角的生物赫然映入眼簾。
角駝獸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裡啊……
但如非必要,伊登也不想和它打起來:“我並不想傷害你角駝獸先生,來此地只為尋人。”
角駝獸本就生性好鬥,原本它都做好再次攻擊了,卻發現自己竟然能聽懂眼前這個少年的話。
角駝獸懵了,感覺自己十幾年的認知生涯受到了嚴重挑戰。
“你是怎麼……”
“我可以與任何生物對話,角駝獸先生,雖然不知道你為何會出現在禁林,但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不再攻擊我。”
角駝獸好不容易從震驚中緩神,聽到這話反倒有些想笑,可惜他不會:“你難道不知道,我的皮比部分火龍的皮都堅硬嗎?你們巫師的大部分咒語對我都是無效的,你又是哪裡來得自信認為你能傷——”
角駝獸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四周頃刻間瀰漫起極致的低溫,來源是伊登的魔杖尖端凝結出的一枚冰稜。
面對這小巧的冰稜,角駝獸卻能感到深入骨髓能夠凍結血液的寒涼,它的全身都緊戒了起來。
如果碰到那枚冰稜,它會死……甚至可能瞬間變成冰雕!
“你別亂來……!不然我就是被殺也要咬掉……”
換成其他人,大概只能聽見警惕中藏匿了一絲瘋狂的吼叫聲。伊登搖了搖頭,眼眸中的冰藍漸漸隱去,恢復了平時的瞳色。冰稜也隨之消散,溫度終於迴歸正常。
“我說過了,我並不想傷害角駝獸先生,這麼做只是為了證明罷了。”
若是不拿出點本事勸退他,可能真得會打起來。伊登不喜歡打打殺殺,如非必要更不想傷害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而且他還要找阿什溫先生。
雖然他也可以變成雪花溜走,但那樣的話也終歸只是他自己安全罷了。
“角駝獸先生,如果日後有其他人進入禁林,還請你不要傷害他們——除非有人對你心懷惡意。”
角駝獸沉默了一會,他著實怕了眼前這少年:“人類的善惡,不是那麼容易參透的,不然我也不會……”
“不,沒什麼,我會盡量不傷到和你一樣穿著校服的學生。”
伊登看著它沉思,看來這頭角駝獸曾經歷過什麼不好的事。
他斟酌著用詞:“角駝獸先生,你的過去或許經歷過什麼,我會再來找你得——如果等有一天你願意和我傾訴,或許會好受一點。”
至於不能進禁林的校規,有一就有二,有二再而三,幹正事的人幹得事,怎麼能算違規呢?
一路上還遇到了不少其他種類的神奇生物,不過伊登都有意規避了。除了找幽靈之外,他可沒忘記下午3點的草藥課,得抓緊時間。
隨著向著禁林的深處不斷前行,最後一縷陽光也終被阻攔在外。陰風陣陣,漫上刺骨寒意,周圍漸漸被霧氣籠罩,他終於隱隱看見了那個墨藍髮絲的幽靈。
“阿什溫先生,終於找到你了……你還好嗎?”
沒有回應。
“阿什溫先生……?”
伊登心下生出點猶疑,小心翼翼地湊近,卻發現阿什溫進入了一種呆滯的狀態,本就無神的雙眼在此刻顯得更加空洞,已經到有些嚇人的地步。
阿什溫的面前,紫黑色的圓形光圈由內自外傳達著不祥氣息,還有……
一種擇人即噬的恨意。
這是什麼……
伊登並不能確定這個光圈的來歷和效用,自然也不打算隨意觸碰,但它似乎對阿什溫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
“……哦,伊登……等等,不對,快走!”
阿什溫漸漸脫離那種呆滯狀態,下一秒卻眉頭緊鎖,急切地伸透明的手臂想拽他,卻又想起自己是個幽靈碰不到伊登,只能用這種方式提醒他危險。
伊登愣神的瞬間,這四周原本看似無害的霧氣染上與光圈同樣的近乎粘稠的紫黑色並且包圍過來,伊登的警惕瞬間拉至最高,眨眼間眼瞳便泛上太陽般的金,耀目的結界迅速環繞住他和阿什溫,將紫黑迷霧隔絕在外。
可幾秒間,過往一直堅不可摧的“列王御守”竟開始出現裂縫,伊登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道這個技能以他現在的水平釋放出來就是兩頭成年的火龍加在一起都破不開。
而且這東西怎麼會在禁林,之前的角駝獸先生也是,好像不該出現的東西都出現了一樣。
等一下,禁林……這裡,真的還是禁林嗎?
周圍的樹木悄然間已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這混沌的“狩獵場”。
心念電轉,結界上的裂紋也越來越大,伊登金眸中光點跳躍,揮動魔杖創造出一片光海,空間被點亮,分割成兩種色彩完全不同的區域,迷霧與光海互相抵制、消融、撕咬,一時之間難分伯仲。
只是看上去而已。
還不到一分鐘,伊登已經越來越吃力,臉色也開始有點發白。忽然耳邊響起阿什溫焦急的聲音:“伊登,小心!”
而伊登也在此刻似有所感,側頭就看見光海的邊緣溜進了一縷紫黑的霧氣超越音速朝他襲來!
但本來可以直接了結他的迷霧卻在最後關頭調轉了方向 ,只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極深可怖的腐蝕性傷口,這些紫黑色迷霧似乎很享受虐殺獵物的快感。
鑽心的痛牽扯著神經,讓伊登的思維陷入一瞬的恍惚,而光海也因此極速崩塌,大量的霧氣的動作這時反而緩了下來,緩緩前進的情景像極了勝者信步走來。
伊登的大腦快速過濾了一遍這前前後後的事件,一個猜測逐漸成型。
只能賭一把了……
但接下來這個猜測,在看到阿什溫擋在他身前後那些霧氣明顯的停頓得到了證實。但只是幾秒,便繞過他繼續圍剿過來。
用還完好的左臂撐著地站起來,伊登的雙眼穿透紫霧凝視著紫霧外的光圈——準確來說,是光圈內所隱藏著的幽靈。
剛想開口,阿什溫看上去卻更加急迫,這一次他幾乎是用吼得,讓紫霧不由再次停頓。
“哥,你先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