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蕭君韞看著身側女子側顏，月光灑在女子的臉上，女子的臉龐像是泛起銀色的光芒，面板越發清透起來，眉如遠山睫毛微卷，一雙桃花眼中不自覺地流出醉人的媚意，玲瓏的鼻子挺翹起來，畫出醉人的弧度，丹唇微微嘟起。
蕭君韞不覺思起幾日前自己是如何含著那張丹唇，瘋狂地吮吸著裡邊醉人的馨香，將女子狠狠地壓在身下肆意妄為，看著女子哭泣求饒一直不肯放過，一次又一次讓自己醉倒在她的身體上，讓這具身體沾染上自己的味道，向世人宣告她的歸屬。
沁瑤她們離開之後，一個黑色的身影來到了山洞前，那人一身黑衣戴著黑色帷帽，站立在洞口看著落石壓碎的窮奇雕塑以及石頭案几，憤怒地揮出一掌，伴隨著轟隆聲山洞終於全線塌方。
轉過身看面前的幾個大坑，裡邊的屍體均被燒燬，這人拿出一隻紫玉橫笛，如果沁瑤和俏俏在這裡一定大為驚異，因為這隻橫笛和紫玉青衣很像，唯一的不同是這隻橫笛纏繞其中的是金絲。
這人吹響橫笛，許久之後見屍體毫無反應大怒“是誰，究竟是誰破壞了我的大事，我要將你扔進萬蠱坑內，讓萬蠱啃噬於你！”
無極尊大都分舵這幾日大家行事都非常小心，都知道秦瀟澤最近心情很是不好，大家都不想去觸黴頭。
俏俏已經昏迷七天了，秦瀟澤幾乎隔一會就要去瞧一次，每次詢問沁瑤，沁瑤都說要休息，可是這啥時候是個頭啊，這七天不吃不喝正常人都受不了啊！
今天秦瀟澤依著慣例來到俏俏房間，剛進院子就聽到小姑娘的聲音，銀鈴般的聲音響起，秦瀟澤彷彿沙漠中的旅人遇到了期盼許久的甘霖。
秦瀟澤加快步伐，看到小姑娘乖巧地坐在桌子旁喝粥，沁瑤和蕭君韞坐在旁邊，沁瑤手裡拿著一塊錦帕給小姑娘擦嘴。
俏俏看到秦瀟澤過來，立刻高興起來“瀟澤快來快來，你去哪裡了”
“你怎麼樣了”秦瀟澤一撩袍角走了進來。
“我挺好，我沒事啊！”俏俏笑著說“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久到我自己都不想醒來了。”要不是聞到了冬菇滑雞粥的味道，我都不想起來。
“姐姐我還想再喝一碗”
“你剛醒腸胃還沒養好，不急著大量進食，姐姐一會再給做一碗翡翠山藥粥”
俏俏本來不開心地噘嘴，聽到姐姐還要再做又開心起來。
沁瑤溫柔地看著俏俏，伸手將少女的落髮別到耳後。
秦瀟澤湊近俏俏“俏俏要不要去帝京玩啊”
“帝京好玩嗎”俏俏歪著頭好奇地說
“好玩啊，過段時間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每年中秋帝京都要舉辦盛大的祭月儀式、桂花佳宴，還要吃月餅”
“月餅我每年都吃啊”俏俏不以為然地說“姐姐做的水晶糕可比外邊賣的好吃多了”
秦瀟澤聞言焦急地說“帝京蘸味坊的糕點馳名九州，他家的月餅每年都供不應求的，蓮蓉蛋黃、蜜紅豆、芋泥、豆沙”
俏俏暗暗地嚥了咽口水，秦瀟澤見俏俏動搖了“還有祭月儀式後會舉辦賞燈活動，有芝麻燈、蛋殼燈、刨花燈、稻草燈、魚鱗燈、穀殼燈、瓜子燈及鳥獸花樹燈，非常的漂亮”
蕭君韞突然出聲“中秋節前，諸店皆賣新酒，貴家結飾臺榭，民家爭佔酒樓玩月，笙歌遠聞千里，嬉戲連坐至曉”
俏俏聽了頗為激動，可是半晌之後低頭對了對食指說“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家了，姐姐我們回家吧”
沁瑤看著俏俏有些低落的樣子“如果你想去，我們可以去的”俏俏眼神一亮，轉而又突然就黯淡下來“我不想去”
沁瑤疑惑地看著俏俏“俏俏，你怎麼啦，你不是很喜歡玩嗎？”
“我已經是大姑娘了，我才沒有貪玩”俏俏抗議
“是大姑娘了”沁瑤點頭贊同“悄悄已經有了小心事了，都不願意和姐姐分享了”
俏俏聞言焦急地說“不是，我是覺得我總會給姐姐惹麻煩”
“為什麼這麼說啊”沁瑤握住俏俏的手，眼睛凝望著她。
“自從我們從神仙谷出來，姐姐每次遇到麻煩都是因為我，這次也是，如果不是因為有薄衾你會死的…”俏俏哽咽著說。
蕭君韞和秦瀟澤聞言對視一眼，不再接話。
沁瑤聽著俏俏的回答，心頭湧上一陣痠疼，自己小姑娘還是被迫長大了，這是她所願又不是她所願的結果。
“看著姐姐的眼睛，記住姐姐的話，這一切都和你沒有關係，首先在江南岸，你的容貌是你的父母親給你的，是極樂老祖不是東西，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沁瑤輕輕撫摸著小姑娘烏黑的髮絲。
“你的傳承是婆婆給你的，這不是負擔這是愛，是婆婆的愛在你身上流淌。”
沁瑤擦了擦小姑娘流出的眼淚“同樣你對我也不是負擔，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是我存在這世間的牽掛 ，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可能是個只知道殺戮和復仇的瘋子”
俏俏看著姐姐真誠的眼睛，她知道一直知道姐姐很疼自己，最在乎自己，正因為這樣她才不應該任性，讓姐姐陷入險境。
沁瑤伸手將小姑娘摟入懷中“俏俏一直以來，姐姐經常在想，姐姐或許才是不祥之人，年少時家族被滅，只餘我一人，少年時乾孃喪命，又丟下了我一個人，後來七絕門被滅，我無能為力只能選擇共存亡”
沁瑤拍了拍俏俏的後背“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遇到師傅和你，是你們給了我新生的勇氣，你曾經是我活下去唯一動力，我希望你好好地長大，找到一個真心愛你的人陪你到老，所以不要歉疚，不要難過，只要你活得快樂開心就好了”
沁瑤感受到俏俏的眼淚打溼了自己胸前的衣襟，她扶起女孩的身體，伸手擦乾她的眼淚“不要哭，你可以肆意地活著，你還只是個孩子，姐姐陪著你，姐姐就是應該保護妹妹啊！這不是負擔這是甜蜜，被人需要也是甜蜜啊！”
俏俏再也忍不住了，她撲到沁瑤的懷裡大哭起來“姐姐我好怕，我雖然昏迷了，但是我的大腦是清醒的，我知道是因為我的血脈的原因才有這場風波的，我知道你為什麼一定要拖延時間，你本來可以直接取了他的性命的，你當時吹奏的曲子是為了啟用我體內的蠱蟲的，你知道龍蛉快甦醒了，你知道我的內力不足以形成良性迴圈，你是為了讓百日蟬補足龍蛉的能力需求對吧？”
沁瑤震驚地看著小姑娘，她一直以為俏俏不知道的，她到底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
“姐姐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看到婆婆留給你的那封信了”俏俏彷彿知道沁瑤心底的震驚，直接說了出來。
“俏俏”沁瑤伸手握住女孩的雙臂
“我的血脈有問題是吧！婆婆當初為我注入龍蛉本意是為了保住我的性命，但是隨著我日漸長大，我的血脈開始反噬龍蛉了，龍蛉為了自保開始無意識的反擊，婆婆是易命之後才發現我的血脈問題是吧”
沁瑤有點不知所措，蕭君韞看到心上人無措的樣子，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俏阻止了他“蕭大哥，瀟澤讓我說完”
“姐姐你這幾年潛心修煉，但是武功一直無法精進也是這個原因吧，你幾乎隔一段時間就要給我輸送巫力，是為了壓制龍蛉，所以它才一直在沉睡對嗎？”
沁瑤不知如何應對俏俏的話，她不想讓俏俏小小年紀就揹負這麼多東西，她一直想悄悄地解決這些。
“如果沒有雍州之事，姐姐是不是已經給自己也下了銀線蠱，準備將自己獻祭，讓我體內的血脈之力與龍蛉得以平衡”俏俏一語點破其中關節。
“因為雨蠱讓你和蕭大哥之間形成了聯絡，你體內的巫力有一部分轉移到蕭大哥身上，你對如今自己是否可以讓我體內能量良性運轉產生了懷疑，所以你才沒有行動對嗎？”俏俏上前一步，聲音破碎而撕裂，女孩子尖銳的吶喊穿透空氣振聾發聵。
蕭君韞震驚地看著沁瑤，他知道悄悄說的是真的，沁瑤的臉上只有驚慌和無措。
“俏俏”
“所以這次呢，龍蛉吸收了百日蟬，我幾乎可以肯定我體內的力量得以飽和，姐姐準備怎麼辦呢？姐姐有想過如果獻祭之後我該如何自處呢！”
“俏俏你聽我解釋”沁瑤上前準備拉住俏俏的手，但是俏用力甩了開來
“姐姐你這種愛，我承受不起，你也是我唯一的親人啊，我怎麼能接受自己的親人為了我的生機而獻祭”
俏俏大聲地嘶吼出聲，眼淚順著白皙的面板流了下來，然後用力蹲在地上放肆大哭起來。
沁瑤上前幾步試探著對悄悄伸出手，俏俏用力開啟沁瑤的手“姐姐的愛太自私了，我寧願沒有”
說著轉身衝了出去，沁瑤追了幾步立在原地。秦瀟澤看了一眼鐵青著臉的師傅追了出去。
沁瑤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口，身後傳來蕭君韞的聲音“所以俏俏說的是真的？”
沁瑤擦拭了一下淚水，轉身看著蕭君韞“你是以什麼角色來質問我”
蕭君韞看著沁瑤豔麗如花的眉眼“我是你的夫君”
沁瑤冷笑一聲“夫君，我可不記得我與君拜過天地，也不記得君對我三媒六聘，我反而清楚地記得君八年前，曾對自己心愛的小師妹三媒六聘呢”
蕭君韞看著女子精緻的眉眼、俏麗的臉龐上掛著冷意“當年之事我確實傷害了你，不論出於什麼原因。我無從辯駁，但是今日之事你又何嘗對得起我，你說我不是你的夫君，那我們這些日子又算什麼？”
“怎麼難道蕭君還要我付錢”沁瑤開始口不擇言。
蕭君韞聞言勃然大怒，一掌劈向桌子瞬間四分五裂，然後上前幾步，沁瑤不自覺想要後退，但是終究不想示弱，蕭君韞一把抓起女子的手腕。
“沈沁瑤你沒有心，你現在所作所為不過是憑藉我愛你而已”說完一把甩開沁瑤的手轉身離開。
沁瑤看著蕭君韞離開的背影，淚水不受控制地流出美眸，許久之後她輕輕說了一句“愛嗎？”
俏俏衝出無極尊之後，忽然覺得不知道該去哪裡，一個人傻傻地站在大街上開始流淚，秦瀟澤追了出來玩，看到女孩脆弱的樣子，上前說“走吧！我帶你去醉仙樓吃頓好的”俏俏點了點頭。
到了醉仙樓秦瀟澤要了一個包廂，點了一桌子俏俏愛吃的菜，俏俏對著滿桌子的菜發起呆來，秦瀟澤看著女孩傻乎乎的樣子心疼起來。
“俏俏，你知道我的家事嗎？”俏俏搖了搖頭。
秦瀟澤斟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我姓秦”
俏俏傻乎乎地說“我知道啊”
秦瀟澤撲哧笑了出聲“我的父親是永昌帝，我的哥哥是昌平帝也是當今”
俏俏愣了一下“所以你是王爺？”
“算是吧！”秦瀟澤轉過身，開啟包廂的窗戶，看著外邊來來往往的人流“我的母親是雍王的妹妹，但是我的父親一直忌憚異姓王，我母親很不得寵愛，自然我也不受人待見，甚至於我的母親也不待見我，因為她當時也是被迫嫁給我父，她其實一直有所愛之人”
“怎麼可以這樣”
蕭君澤轉過身看著俏俏“當年今上為了拉攏異姓王，讓我拜無極尊君子劍為師，我才得以逃出那座無情的宮殿，師傅待我不錯，教我習文斷字，授我武藝絕學，傳我謀略陣法，但是師傅不曾愛我，我可以感受到師傅沒有愛人的能力”
“怎麼會，蕭大哥人很好啊”
“那是因為師傅找回了師孃，俏俏你要明白你真的很幸運了，師孃處理的方式確實有問題，但是她確實是很愛你的”
俏俏低頭說“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只是非常害怕，自從我那天看到那封信之後我就很害怕，我怕姐姐真的那麼做了，我怕她會留下我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