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姐,瑤瑤姐快起床了,快起床了”沈沁瑤聽到俏俏的叫聲,努力睜開眼睛,看著小姑娘正一臉天真地看著自己,俏麗的臉龐上帶著深深的疑惑。
“瑤瑤姐,你今天好懶啊,都已經中午了,婆婆還不讓我叫你,說你昨天晚上幫她太累了,讓我不要叫你。”
沈沁瑤忽地地想起來昨天晚上在師傅那裡喝了一杯茶,然後……就暈倒了。
沁瑤蹭地一下子坐起來,然後焦急地拉住俏俏的手“悄悄告訴姐姐,師傅呢”
“婆婆今天天不亮就出去了,說她有事要辦,讓我不要去找她”
“那張學文呢,你見過他嗎?”
“今天就是他來接的婆婆啊”
“張家祖廟的祭祀結束沒”
“不知道呢,姐姐怎麼了”
沈沁瑤定定心神,然後看著俏俏那張漂亮的小臉蛋,伸出手摸了摸“沒事,悄悄幫姐姐一個忙吧,你去師傅的房間等著師傅,姐姐出去一下,如果師傅回來想盡一切辦法留住她好嗎?”
“姐姐怎麼了,為什麼你們今天都這麼奇怪,你們不要嚇俏俏”
“沒事,俏俏放心會沒事的”
說完沈沁瑤起身就離開了房間,俏俏追著衝了出來,只看見她離開的背影
“瑤瑤姐,你的面紗.”,眼看著沁瑤的背影消失不見,俏俏只得跺跺腳轉身去了婆婆的房間。
沈沁瑤從房間衝出來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張家祖廟在哪裡,無奈之下,只得找了一個丫鬟問清方向,幾經周折。
終於找到了祖廟,卻發現祭祀已經結束,就剩幾個打掃衛生的小廝。
沈沁瑤上前攔住一個小廝問他是否看到錦華婆婆,誰知那個小廝居然直直地看著她眼睛直髮愣,沈沁瑤內心焦慮至極,見問不出所以然,立刻轉身離開。
一路上不停地思考昨天發生的一切,期盼著事情不要發展成自己最擔心的那樣,突然她看到昨天張學文身邊跟著的一個大丫頭,她止住身形立即上前問道。“琴香姑娘有禮,請問您看到我師傅了嗎?她現在何處?”沁瑤期盼地看著琴香。
豈料那個丫鬟打量了沁瑤許久之後,慢悠悠地說“姑娘可能出身於市井之家,不清楚我們這些高門大戶的規矩,在這裡是不能隨便打聽主人的行蹤吧!看姑娘長相妖豔,莫不是想借著那三嬸嬸接近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乃國相張家的嫡子,可不是這些山野村婦可以高攀的”
沁瑤解釋“我想找我師傅,與貴府公子無關”
琴香挑高下巴說“姑娘可別仗著美貌就想著攀高枝,我們……”
沁瑤心下越發不耐,終於右手玉手成爪,直接掐住那個丫鬟的脖子,然後左手成掌風對準府中一棵大樹。轟的一聲,大樹直接被打成兩截。
“告訴我他們在哪裡,不然下次這掌就打在你身上”
那丫鬟的臉霎時間蒼白扭曲,涕泗橫流說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在二公子的寢室”
“帶我去”
沈沁瑤放開了那丫鬟讓她帶路,那丫鬟竟然腿軟的沒辦法走路,沈沁瑤不得已拉起了她讓她指路,隨即施展輕功追到張二公子的房前。
推開張二公子院子的院門,張大公子長身玉立在院內,看到一身粗布曲裾的女子仍舊難掩天香國色的容顏,黛眉輕蹙起來,仿若遠山佛音,一雙桃花眼中淚光瑩瑩霧濛濛,朱唇抿起難掩肅殺之色。張學文傻傻地看著沁瑤無法回神。
“公子救我”一道淒厲的女聲喚回了他的心神,只見他的大丫鬟琴香正軟軟地跪在地上。
沈沁瑤直直地走向張二公子的房間,張學文立即上前阻攔“沈、沈姑娘,令師進去之前讓我告訴你一句話”
沈沁瑤轉頭看向了張學文,只見男子溫潤俊秀的臉龐突然漲紅說道:“令師說瑤兒聽話,你一向聰明,就原諒師傅這次任性吧!”
沈沁瑤忽地定在原地,然後淚水開始從那雙桃花眼中肆無忌憚地流出地流出來,她知道她最擔心的事情出現了。
她在神醫谷的時候曾聽父親聽說過,巫醫族有一種秘術,可以以命換命,將兩人的生機互換,但是必須是巫醫本人且自願。
許久之後,彷彿是一萬年,那扇緊閉的房門開啟了,錦華婆婆從門中走了出來,臉色蒼白無血色,頭髮已然全白,眼看著生機斷絕。
沈沁瑤想上前去,但因為身體僵立許久,竟然踉蹌了一下,張學文立即上前“沈姑娘小心”,沁瑤推開他的胳膊,上去扶住自己的師傅。
“師傅”
錦華婆婆慈愛地望著她笑著說“我的瑤兒果然聰明至極,幸虧你對我不設防,不然今日事難成啊”
“師傅”沈沁瑤的眼淚又一次決堤。
“傻丫頭,帶我回去,咱師徒二人好好聊聊”
“三嬸嬸”張學文上來作揖 。
錦華婆婆抬了抬手示意不用多禮“學文,今日我已經兌現了承諾,你也不要忘記你的承諾,百年之後讓我和你三叔合葬於祖墳之中”
張學文立即點頭道“不敢忘,我張學文對天發誓一定遵守承諾,如違此誓天理不容!”
“好好好”錦華婆婆答應之後就帶著沈沁瑤離開。
沈沁瑤扶著錦華婆婆到了屋內,俏俏正一個人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一看到她倆立即衝了過來“婆婆,瑤瑤姐你們終於回來了”
“婆婆你的頭髮……”
“俏俏乖,坐在這裡聽我和你瑤瑤姐說會話,不要打斷好嗎?”俏俏求助地看向沁瑤,沁瑤抬手摸摸她的小腦袋“乖乖坐一會”俏俏只得乖乖坐好。
“瑤瑤,我說過當年我和你師丈相識相愛,但是你師丈家族是世家大族,自然容不下我這南蠻女子,你師丈為了我抗拒了家族聯姻,和我離開自己熟悉的朝堂廟宇行醫濟世,也因為我他被家族除名,當初雖然他不說我知道他是有遺憾的,故而之前我打聽到張家嫡子先天不足且嫡系血脈稀缺之後,便給張相爺寫信,願為張二公子續命,且在他成年之後以命換命,為張家嫡脈留根,條件便是允許我二人百年之後共同迴歸張家”
沁瑤淚水漣漣地道“師傅,沒事的,我去無極尊去求無極聖人,讓他為你續命”
“傻瓜,七絕門與無極尊乃是天敵,且不論你付出什麼代價,就算最後成了也不過區區數年,沒有意義的!這些年我早就想隨你師丈而去,若不是後來遇到俏俏與你,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堅持下去。現如今我也算得償所願,可以和你師丈生同衾死同穴”
“師傅”
“瑤瑤,你師丈已經在黃泉路上等我太久了,我怕我再不去他就不等我了,所以不要難過好嗎?你說一直是我在包容你和俏俏的任性,這次也讓師傅任性一次好嗎?”
“婆婆,你不要我們倆嗎?”俏俏終於聽懂了她倆的話哭著撲了過來。
“傻丫頭,婆婆沒有不要你,婆婆一直是你的婆婆,是你瑤瑤姐的師傅啊!婆婆只是累了,要去一個地方休息一下而已”
沈沁瑤淚如雨下,她撲到錦華婆婆的懷裡三人哭成一團。
“咳咳咳”錦華婆婆突然咳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中透著青色,沈沁瑤大驚失色,這張二公子的身體竟然已經這樣了嗎,換命之後的婆婆眼看著一天都無法支撐。
沈沁瑤將錦華婆婆抱上床,握著她的手不住地顫抖著。
“婆婆,不要離開我,我幼年失去父母,剛及笄就又失去了乾孃,後來失去了門人,好不容易上蒼垂憐遇到你們,還是留不住嗎?老天爺你待我何其不公啊!”
“傻丫頭,你要想你失去了爹孃,但是你還有乾孃愛你,你的乾孃走了,我們愛你,現在我要去找我的愛人,你還有俏俏,未來還有你的愛人,我的瑤瑤天生麗質,性格溫和待人赤誠,怎會有人不愛你呢?”
俏俏過來,錦華婆婆拉起俏俏和瑤瑤的手放在一處“以後你們姐妹倆一定要好好的,瑤瑤我把俏俏交給你,好好的帶著她,不要弄丟彼此好嗎?”錦華婆婆突然語氣一澀,又一口鮮血噴出。
“師傅,師傅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照顧俏俏”
錦華婆婆吃力地抬起手說:“不只是俏俏,你也一樣,要好好的活下去答應我”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錦華婆婆神情一鬆。
慢慢躺回枕墊上“我走之後,將我的屍體火化了,然後和你師丈一起埋到張家祖墳裡邊,你師丈的骨灰在那個包袱裡”
錦華婆婆的手顫巍巍地指向,她床榻內的一個黑色包袱,沈沁瑤立即伸手抱了出來,是一個青玉罈子,錦華婆婆伸手抱進懷裡,輕輕摸索著像是撫摸著愛人一般。
“到時候將我也放進這個罈子裡邊一起埋進去,然後你帶著俏俏離開這裡吧,不要再回神仙谷了,去紅塵裡走一遭吧!不要怕遇到故人,你還小還年輕,不要和我一樣孤單影只得活著。”
“師傅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
“好,我的瑤瑤和俏俏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啊”錦華婆婆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然後那雙婆娑的手掉落下來,沈沁瑤緊緊地握住,然後一直不鬆開。
“瑤瑤姐,婆婆”俏俏哭著倒在了她的懷裡。
“沒事俏俏,姐姐還在,姐姐會一直陪著你的”
“姐姐姐姐”
一夜未眠,第二天天亮,沈沁瑤收拾好自己和俏俏,一起去拜訪了張世子,並告知了師傅已經仙逝的訊息,希望張家兌現承諾,讓師傅和師丈入土為安, 張家果然兌現了承諾,舉行了盛大的葬禮。
瑤瑤按照遺囑火化了師傅,將他和師丈一起埋入了張家祖墳,守靈七日之後,沁瑤帶著俏俏離開了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