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的聲音傳來,四老太爺被下人推著來到堂院。他擺手讓人將河量仉扶下去,葵兒和詞兒趕緊去扶被槍擊破胳膊的河量仉,可相攔的彭竹池卻並不肯讓。
“義兄!”河鸞此時也急急地趕到,她看向相攔的彭竹池,雖然惱怒卻還是壓著自己的氣言道,“住手吧彭公子!你已經傷了我家嗣子便是勝了。勝了卻依舊要動手是要殺了我河家的嗣子麼。這裡到底是我河家,你來河家是來勸人還是來殺人的。”
順著河鸞的話河家主此刻也看向柳家主,語氣稍稍緩和的言道,“柳家主到底是我家的親家,怕也不想要讓彼此過於難堪。”
“是啊。”四老太爺接住河家主的話,自己轉動著輪椅來到彭竹池面前開口道,“彭家公子來我河家到底是為了遊說還是為了殺人?”
如此不留情面的話說來彭竹池卻絲毫沒被嚇住,哪怕柳家主的臉色也不那麼好看。他卻依舊面色如常的先同這來的老太爺鞠了一禮。接著施施然的道,“老太爺後半句是在同我這小輩兒說笑了。至於我為何不停手,在場諸位不都有數的。柳三叔你要同我作證,我今日要是不能與河家長輩分辨清楚都不知道家路如何回的。畢竟比起在此的諸位長輩,我還是更怕一怕家裡的長輩。”
河珥露聽了這話氣急,指著他怒道,“你!”可你字過後卻又不知該如何言,現下這劍拔弩張的模樣讓她也不敢輕易開口。
此時又來一人開口,“柳家主,還是收手的好,莫要讓今日局面變得難以收場。”
這聲音是院落口剛剛的走進來的朱樓所言,朱樓的出現令柳承單和彭竹池也是疑惑。可令彭竹池更疑惑的是柳承單明顯認得這朱樓。他想,江湖行走即使自己也不曾見過朱樓幾面,柳叔叔又是何時見過他,又為何這般詫異的模樣。
彭竹池忽然就著朱樓的話輕描淡寫的言道,“我自是無此意。但彼此的難堪不是你們河家造成的麼?”
河鸞起身問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河家四老太爺未及他回道便又開口言道,“彭公子已經勝了沒有必要再趕盡殺絕。畢竟你們來此也不是這個目的吧。”
聽了這句勝河珥露十分氣憤,心想河家人怎可這般勢弱,氣不過的怒道,“四爺爺,他不算勝!我家哥哥有病在身,我家哥哥的劍也已經不是全劍。劍與人皆處於略勢,是以他勝之不武不算勝了。”
彭竹池一笑隨即收回了槍,柳承單也趕緊讓弓弩手暫時收了弓弩。他們來此確實不是為了滅門而來,不然也不用費這麼多口舌了。他們來,只是為了讓河家臣服。
“勝了就是勝了,就算是河家四老太爺來了也不好使。我竹池侄兒與河家嗣子的賭約必得算數。”
“若我不肯呢?”四老太爺揮手讓白朮收劍推自己過去他們身前說話。
白朮過去推人眼神示意河珥露他們趕緊將河量仉扶走。
四老太爺來到彭竹池面前看看他又看向柳承單開口言道,“雖然是柳家主帶人而來,但能做主的人怕並不是柳家主吧。”他回頭看向眼前提槍站著的彭竹池接著道,“彭空翃彭家主讓你來,那你自是如當初來河家的彭家嗣子一般是可以做主的。我河家一向不願摻和進這些事務中。你回去跟你祖父言明,不論五候堡以後做什麼事,我們河家都不會摻和。”
“不摻和?河家一向都是置身事外之人,如今明明已在局中卻依舊想要置身事外。怎麼,想看人鷸蚌相爭坐那漁翁得利?我們來只是告訴你這不可能,這絕不…”
“啊!”
彭竹池的話還未說完,這河家的四老爺卻一個撲身直接刺上那半提卻對著他的槍頭。彭竹池直接被他嚇到了,下意識要收回槍桿,但四老太爺卻拖著殘疾的腿死死抓住槍頭又深了幾分的送進胸膛。
這下子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
待大家反應過來,白朮趕緊跑上前,而彭竹池也大力一抽抽回了自己槍桿子。
“四老太爺!”
“四叔!”
白朮一臉悲傷的看向河商罄,眼中含著淚道,“四老太爺,沒了。”
“沒了?”柳承單有些不可信的蹙眉看向那老人又看了看彭竹池,很是難以言語什麼。眼下這情況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判。
河商罄怒不可遏的看著彭竹池對柳承單言道,“柳承單,你今日和這豎子一同來我河家,與我們為難就真的能為難了我們?你們害死我家族長,我河家傾家之力還不能殺了你們!”
柳承單此刻也無法如表面一般淡然,但他依舊沒有開口。
若說剛剛河家可能還因不清楚敵我狀況而忌憚幾分,現在怕是管他三下五除二隻要拿憤恨來說事。
可彭竹池卻暴怒了,他憤恨的言道,“又是這樣,又是這樣!當初我河家嗣子上門之時你們河家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抽身。到了如今這日,你們河家依舊拿你們自己的命,拿所謂的喪事,所謂的忠孝禮儀來撇乾淨自己。哈哈哈哈哈,你們想的美,想得美!弓弩手!”
“在!”
“張弓!”
“應!”
眼見彭竹池漲紅了眼,柳承單也不得不喊了他一聲,“竹池。”
這一聲雖然沒讓他收手,但到底也讓彭竹池沒喊下去放箭二字。
眼見事態惡劣朱樓反而挺身一步對柳承單開口,“柳家主,就算你不顧河家姻親的面子也該給我朱家幾分面子在。”
柳承單一怔眉心緊蹙回道,“朱家與這河家又有何干系。賢侄,莫要在這裡插上一槓。不然,你父親與五候堡也並不好交代。”
“你們五候堡不在乎姻親,我朱家卻在乎。我的二夫人是河家的嗣子的養妹,河家族譜上記過的河家小姐河鸞。自然,我亦是這河家的姑爺。我們夫婦二人在此處見此景不可能不管不顧。我父親母親,族中長老也會支援我今日的所作所為。柳家主,你還是好好勸勸彭公子,莫要讓朱家與五候堡難做。”
五候堡與朱家如今正是進一步合作的時候,若此時惹了這朱家的嗣子是真的令朱家與五候堡難做了。五候堡是不是可以不要朱家不是自己能在此判斷的。至少,這份難做不能是自己引起的。
“弓弩手收弓箭。竹池,我們走,”
彭竹池驚訝的回身攔住柳承單質問道,“柳家主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但你清不清楚?回去吧,有什麼疑惑去問你祖父和父親。”
彭竹池還想辯駁什麼,但柳承單走到他身旁握住了他的槍小聲言道,“大局為重。”
彭竹池終於冷靜了下來,此刻他才發覺這自己從沒在意過的江湖商家出身的朱樓竟然並不是個小角色。
待他們走了乾淨,河家主心有疑慮的走到朱樓面前言道,“今日謝過朱家嗣子。”他看向一旁的葵兒,遲疑了下言道,“也謝過朱二夫人。”
“家主折煞葵兒了。能幫上河家是葵兒應當做的。”葵兒瞧了眼一旁的朱樓繼續言道,“我是河家女,他是河家婿。即使將來河家需要什麼,朱樓也定會相幫的。”
葵兒這話讓河家主和朱樓俱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葵兒的意思。
河家主嘆了口氣並不信葵兒這話能有什麼份量,但這心意他卻是感受到了。
但朱樓卻並不計較她這話,他依著她的話言道,“河鸞是我的夫人,她說這話也是我的意思。朱家,不會放任河家不管的。”
河家主也未曾想過他這般,隨即鬆氣言道,“多謝朱家嗣子。”
朱樓轉頭看向地上躺著已死的河家四老太爺,又看向白朮開口同河家主言道,“我和葵兒會待過四老太爺的喪事再走。我亦會書信朱家送來弔唁的唁品,告知江湖朱河一家。”
朱樓這話一出,在場的諸人皆是一怔。河家主輕輕嘆息,隨即恭謹的朝朱樓施行了一記大禮,朱樓見狀也忙回過。
“朱家嗣子今日與我河家,算是大恩。河家他日也定會報答。”
“河家主嚴重了。是否大恩,朱樓並不願在此刻評判。但今日相幫河家,是看在葵兒的面子,也請家主記得這點。”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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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河家的不安寧,赫家也並沒有好到哪去。
此刻赫家大門大敞,街道進出之口似讓人把持著不能進退。
一個女子拿著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頸之上,她的身後赫家子弟皆手持兵刃嚴陣以待。
“放下匕首,聽見沒有!”
“哥哥,這已經是你在此的第八日了。也是妹妹我將匕首抵在脖頸間的第八日。我的要求早已告知過你,放過赫家,讓倆家這親家不會彼此難堪。”
“什麼親家!我說過多少遍了,下聘為妻,奔走為妾!他未曾向我柳家下聘,我柳嵊的妹妹也絕對不會做他人之妾。”
“是啊~那你就是想看我一點點把命耗死在你手裡。我倒想知道你回去之後如何面對父母,面對江湖,揹負這逼死親妹的名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