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聯盟五年,十一月。

夜風習習,幾絲涼意從心頭升起,正是秋高氣爽的季節,萬里無雲,天上只有一輪紅月高掛。

它高高在上俯瞰凡人的水深火熱,不乏仁慈的灑下柔和的光芒,似一層薄紗籠罩大地,又因為這不尋常的紅色而顯得有幾分詭譎。

今天的工作好不容易才完成,林予安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下班回出租屋的路上。未經打理的碎髮遮住了他的眉眼,顯得有幾分孤僻清冷。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不由得感嘆,“紅月亮啊,真是稀奇事。”

至少上輩子沒有見過這種奇怪的天文現象,對,上輩子,他上一世只是地球上的一個普通人,本想死後再也沒有睜眼的機會,卻是投胎到了藍星上一個嬰兒的身體裡。

天上的月亮正如他所說的一樣,居然是紅色,紅的像是鮮血澆灌出的鮮亮,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長這麼大,林予安還是第一次見,今晚的朋友圈也被這不同尋常的一幕刷屏了。

“不過與我無關。”,林予安冷冷的低下頭。

也許對於那些專家教授來說,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文奇觀,但是對於林予安這個卑微打工人來說,就算月亮哪天消失了,他也不會有半分耽擱的第二天繼續上班。

林予安沿著五號路一直往前走,晚風拂過昏黃的燈光,捎帶了幾聲不尋常的叫聲,“嘎,嘎,嘎。”

原來是旁邊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上蹲著一隻通體烏黑毫無雜色的烏鴉,它對著林予安叫了幾聲,兩隻奸詐的小眼睛緊緊的盯著林予安,頭也機械般的隨著林予安的位置而移動,扭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

莫名讓人心裡湧起一陣恐慌。

烏鴉呼啦一聲從樹梢飛起,但是卻並未飛走,而是飛到了另一個稍遠些的樹枝上,仍然死死盯著林予安。

林予安懶得和一隻烏鴉較勁,這天氣太稀奇了,他多少帶點私人恩怨的看著天上的紅月,越看越是不順眼。

撿起塊小石子發洩式的往天空一扔,彷彿就能扔掉自己的鬱悶和苦澀。

但是他扔出的小石子的瞬間,好像砸到了什麼似的。

發出清脆的,“當”,的一聲。

林予安聞聲看過去,正巧一個泛著紅光的詭異不明物體以光速劃過天際,直直的砸進了他的眼睛。

瞬間,一陣刺痛傳來,像是一滴水投入油鍋一般,腦中一陣劇烈的反應。

“啊!”,林予安痛苦的捂住了眼睛哀嚎。

儘管他瘋狂的想把眼睛裡的異物給弄出來,甚至恨不得把眼睛直接挖出來。

但是眼睛裡就彷彿是融進了一滴水滴,無論怎麼努力,林予安也找不到那個異物了。

緊接著,沒等林予安搞清楚剛剛的一切怎麼回事,更可怕的反應發生了,猩紅色的紋路從他的眼尾開始皸裂,一路蔓延至他的脖頸,手臂以及腰腹。

他全身都泛起了道道火紅色紋路,那紋路猶如火山爆發後岩漿流過的地表,猙獰的同時又有一種華麗的美感。

若是讓那些知名的藝術家看見,定然是要為這份殘酷的美麗所傾倒,而這美麗付出的代價,卻是無可比擬的疼痛。

此時,林予安快要痛的無法呼吸,像是全身肌肉溶解,又重新長出肉芽,他已經無暇顧及身邊的任何情況,自然看不見他背後比他身上的紅紋更恐怖的一幕。

只見林予安的後背上似有無數鬼影瀰漫,詭異的低語聲隨之響起,嘈雜的像是一百個人正在爭吵謾罵。

普通人聽到這低語聲,哪怕只有一秒,意識海都會被這龐大的資訊流撐爆,歸於無序的真靈狀態,也就是淪為心理學上所認定的精神病患。

而林予安的靈魂厚度非比尋常,甚至帶著些許命運神性的恐怖氣息,儘管只有一絲,但是以它極高的位格,卻能在鬼影低語中生生鎮壓住那一點真靈不滅。

處於其中的林予安並不知道他遭遇了什麼,那些鬼影張牙舞爪的伴隨著囈語從林予安身後不斷湧現,像是沒有盡頭。

過多的鬼影重疊間,甚至形成了茫茫鬼霧,這一片地域都籠罩在迷霧中,伸手不見五指。

很快,這大霧現象就引起了當地氣象觀測臺的注意,但氣象檢測人員只以為是普通的霧霾天,便在報告上草草勾勒幾筆了事。

畢竟紅月的出現了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藍星的無數專家學者對其進行百般註解,掀起了氣象天文學的新風暴新浪潮。

但凡所學知識以及職業與氣象天文有關的人,都不免狂熱的加入了這場可能推翻氣象學定理的盛宴。

這位氣象人員自然也是如此。

何況眼前只是一片大霧而已,雖然囊括範圍大了一點,好像也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而這份隨意的報告,卻在千萬年之後,被作為珍貴史料,珍而重之的收藏於中央星博物館最中心的展臺,後世人稱之為光輝紀元的初始之章。

在每個太陽照常升起的日子裡,都有無數人朝聖般的前來瞻仰,沉浸於先祖的榮光,痴狂於那奇蹟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