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收拾後,兩人準備就寢。

見到陳伊人在屋子裡佈置禁制,林棄蜷縮在床頭,把被褥拉至胸口。

“今天就不能休息一天嗎?”

陳伊人轉身向林棄走來:“這十餘章虛神賦已經與那位融為一體,而此地的地縛靈,我懷疑肯定也和其有關係。”

“那今天能休息不?”

“不能。”

“那你溫柔點兒……”

“好。”

一夜無話,等第二日醒來時,林棄剛開啟門就發現氣氛不對勁。

書怡正抽抽搭搭哭個不停,而兮柔正在一旁安慰她,而和書怡同行的好幾位女子,同樣沉默著等在一旁。

見到門開啟,書怡更是不顧形象地衝進來,來到陳伊人身前:“求求前輩救救商良。”

商良,就是兩名男子裡的另一個。

林棄蹙起眉頭,同時心裡略感歉意,昨夜二人都專注於某些其他大事,壓根沒注意到隔壁發生的事情。

他來到陳伊人身旁,從上至下端詳著那個半跪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子。

講真,書怡相對於現場其他女子,一張鵝蛋臉和白皙面板更惹人注目,此時哭的梨花帶雨更顯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慾望。

“商良怎麼了?”林棄問道。

“商良他……”

書怡因為情緒激動,說起話來,帶著哭腔同時斷斷續續,加上身邊兮柔和一眾女子補充,林棄才勉強聽清楚事情的原委。

原來昨夜大家分配好住處後,商良首先提出了給大家守夜,而作為同行唯二的男人,胡峰自然也當仁不讓,順著陪商良一起。

當時上半夜還好,大家有說有笑,再加上心儀胡峰的幾位女子也在院中一起閒聊,也不算枯燥。

可到下半夜,因為連夜來的心力交瘁產生的疲憊,讓大家都有些遭受不住,於是就有人提議讓女人們先行休息。

因為想到接下來可能還有很多事,大家也沒推辭。

可接下來卻發生了一件讓眾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胡峰和商良打起來了。

一開始當眾人發現時,兩人還算是剋制,也在眾人的詢問下兩人也透露了些資訊,可關於誰先動手的這件事情上,兩人卻是各執一詞。

商良說的是,當其他人都散去時,胡峰建議兩人在月光下對飲,可商良害怕耽誤正事,就拒絕了。

當時他看出了胡峰有些不快,心想等事後再找他暢快喝一杯賠個禮也無礙,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並且同時煮了一壺茶,以茶代酒,跟其說些有的沒的。

男人嘛,聊著聊著,話題總會朝著那麼幾個方向發展,而最後都會聊到女人。

不知道為何,胡峰就老覺得,商良此行目的不純,是想要和胡峰搶女人。

而商良坦言,他知道胡峰和同門幾位師姐妹們的事,他不理解但祝福,為了讓胡峰放心,他還說,自己有心上人了。

胡峰滴酒未沾,但人卻渾渾噩噩,不管商良如何解釋,他就是覺得商良不對勁,甚至後面要和胡峰比劃比劃。

聽到這裡,陳伊人臉上閃過一絲不為外人察覺的笑意。

她看向林棄,林棄也正在看她,臉上有些無奈。

不過兩人很快收斂心神,聽眾人繼續講述。

兩人修為到差不差,又師出同門,其實打起來也未必有什麼結果,更何況,這種毫無意義的爭鬥。

商良猜測胡峰連日來的身心俱疲,讓他產生了某種心魔,於是建議他去休息,自己一人先守著。

然而,正是這句話激怒了胡峰。

這是商良的角度。

而在胡峰眼裡,商良是一直都看不起他這種同時與幾位女子維持關係的人,同時隱約在說他,他這樣會敗壞師門的名聲。

反正兩人就如此稀裡糊塗地打了起來。

主要這還不是重點。

此時的二人都還比較理智。

吵醒了眾人後,大家心知肚明,兩人可能都太累了,心魔趁虛而入才會引發這種事情,於是也不顧二人拒絕,在拉開兩人後就讓他們獨自休息去了,換了其他人輪流守夜。

而就在商良睡得迷迷糊糊間,胡峰走進房間,根本沒給商良反應的機會,對準其丹田就是致命一擊。

“那胡峰呢?”

“跑了。”兮柔嘆了口氣。

一行人轉移到商良的房間,此時商良丹田處有個拳頭大窟窿,正冒著黑氣,同時其整個人已經沒了生機,肌膚慘白冰冷。

陳伊人伸手放在商良面門,凝神檢視片刻後,看向林棄搖搖頭道:“陰神已經散了,已經沒救了。”

聞言,在場之人皆是一震,書怡更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林棄掃視了眼眾人,最後與兮柔眼神對上。

兮柔壓低聲音道:“其實大家發現事情不對勁的第一時間,就知道結果了。不過你們二位畢竟不一樣,所以還以為……”

剩下的話未說完,大家心知肚明。

“世間只有一位聖人,那就是夫子。夫子曾說過,即便是他,也是人,而非神。也是他,也有許多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事,更何況我們。”

陳伊人緩緩說道。

場間一片沉默。

很長一段時間裡,對於林棄來說,老頭子就是他能夠接觸的極其厲害的存在,他也一度覺得,只要修為足夠高,功法練的足夠多,氣運足夠強,定能成為傳說中那種無所不能的存在。

可後來,老頭子死了。

這讓林棄第一次開始質疑自己這種想法,而他後來接觸到萋,落初一,甚至陳伊人這樣的存在,再到後面,他與幾人關係在某種程度上也變得越來越微妙,可在有些時候,他還是能察覺到,她們也會有種無力感。

這個世界太過強大,他們無論走到哪種地步,都無法改變這一點的無力。

書怡哇的一聲再度嚎啕大哭出來,同時掙脫開兮柔的手,趴在商良那冷冰冰的身體上,一次又一次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

可那隻已經不再有溫度的手,卻一次又一次地滑落。

林棄和陳伊人對視一眼,從屋內退了出去。

兮柔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