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盈很篤定地記得,如意姐說過:

女人,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那她,就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完成如意姐的夙願。

孩子的父親,不是非李同光不可!

白露震驚跪地,堅定道:

“王妃,王爺自是最合適的人選!”

封妃大典在即,王爺和王妃自是最般配的一對。

楊盈若有所思。

顯然,白露的回答,她不是很滿意。

“王妃,奴婢斗膽,勸王妃切不可行差踏錯。”

“哦?你也覺得孤是開玩笑的?也是,現如今放眼整個安國,三皇子登位,李同光攝政,他手握權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樣貌嘛……”

楊盈在想什麼樣的措辭比較適合形容李同光。

“王妃,王爺乃人中龍鳳,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安國的女子,哪個不想得到王爺的青睞。”白露如實道。

“李同光有那麼好嗎?他雖是長得英俊,生下的孩子,自然不會太差。但……”

楊盈頓了頓,“白露,你不覺得李同光腦子有問題,性格有缺陷嗎?萬一孤和他生下的孩子有性格缺陷,可不是小事。孤這輩子,遇到一個瘋批李同光已經受夠了。還來一個縮小版李同光,孤真嫌命長!”

白露再次跪地,勸告,“王妃,切不可多想。”

王妃膽子真大!

上一個對王爺不敬的人,已經被五馬分屍,屍首還懸掛在城門上。

“白露,你不懂!李同光雖然權勢滔天,可孤也不是吃素的。孤的身後,有整個梧國作為孤的後盾,李同光自然不會對孤怎樣。”

況且,李同光對於她,有愧疚。

白露低著頭,小聲道:

“為了王妃的安全,王妃還是得謹言慎行。”

有些人早就對王妃之位虎視眈眈,白露不得不多想。

英雄冢。

這裡,埋葬著為家國大義而犧牲的英雄。

楊盈一身白素衣,她髮髻散亂,面容倦怠,搖搖晃晃跌跌撞撞跪在英雄冢前。

喃喃自語:

“溫柔鄉,英雄冢。魂兮歸兮,何處尋……”

心裡話,如鯁在喉。

她盯著碑上刻的每一個熟悉又顯得陌生的名字,錐心刺骨,痛不可言,她癱跪在墓前,神情麻木。

白露在一旁看著,想上前勸說什麼,又無話可勸。

一陣鐵蹄傳來。

李同光跳下戰馬,神情嚴肅。

據線人來報,楊盈又來英雄冢祭拜亡魂,他不放心,隨即跟了過來。

侍衛朱殷快速把酒遞上。

李同光接過酒,開啟酒蓋,把酒傾倒在碑前。

他神情恍惚,似乎,又回到了過去,和六道堂的人相恨相殺,以及坐地上趴在師父的膝蓋上感受師父的溫柔。

猛然,這只是一場夢。

他只覺得渾身冰冷,周身無力,身體彷彿被看不見的猛獸撕咬,四肢百骸不由自主地痙攣起來。

“王爺……”朱殷關心喊出聲。

王爺心裡的痛,他知道的。

楊盈呆呆地看著,回過神來,潑掉臉頰上的淚水。

“李同光,你不必來!你沒資格來祭拜他們!”

李同光低頭不語。

他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任罵任罰。

楊盈痛恨地瞪大了雙眸,指著碑前的名字,她如癲如狂,她瘋了似質問怒吼:

“李同光,你走!若不是你!他們就不會死得這麼徹底!我好恨你!”

她伏倒在地上,崩潰地大哭,眼淚不受控制地翻湧而出。

李同光沒有反駁,他悲憫地閉上雙眼。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所以,我盡我所能去贖罪。楊盈,我們別互相折磨了好不好?我們應該攜手,一起給他們報仇雪恨!”

楊盈怔怔地看著李同光,彷彿找到了一絲絲可安慰的事。

“是!是要讓北磐人,血債血償!”

李同光接上話,“如今,北磐敗了,被打回天門關外,可這遠遠不夠!北磐人應該付出千倍百倍的代價!”

北磐的和談使者已到安國,不日,安梧兩國和北磐便開始談判。

“孤要參與談判!”楊盈的瞳孔如一汪幽靜的寒潭。

“孤要讓北磐人付出慘痛的代價!把他們驅逐出天門關,遠遠不夠!孤要讓北磐割地,賠款,甚至顛覆北磐王朝!”

李同光聽了,竟有一絲高興。

他認識的楊盈,逐漸回來了。

“阿盈,你慷慨激昂有鬥志的時候,其實也挺好的。不像我倆初見時那樣,那樣……”

楊盈眼神轉而犀利。

“李同光,我那時,哪樣?”

李同光裝模作樣想了想,才脫口而出。

“你那時,跟一顆小豆芽一樣,哦不……”

李同光故意停頓,感覺措辭不是很對。

楊盈嘴角抽了抽。“小豆芽!”

李同光想到了什麼,勾起玩味的弧度。

“說了不是!你那時,像根被放在鍋裡焯過水的蔫豆芽。”

楊盈的不悅浮在臉上。

“李同光,你!!!孤是你能開玩笑的嗎?你站好了……”

楊盈挑了挑眉,對準李同光很是欠揍的俊臉,甩了他一個耳光。

“啪……”

李同光有些錯愕回不過神。

“李同光,開孤的玩笑,下場便是如此!管你是什麼攝政王!”

白露朱殷看著,都替各自的主子捏了一把汗。

一個敢打,一個敢受。

孽緣!

“出氣了嗎?”李同光淡淡問道。

楊盈摸了摸打得有點疼的手巴掌,漫不經心道:

“嗯!就是有點兒手疼。”

“那你消氣了嗎?”

楊盈看著李同光臉上的血印子,有些抱歉。

“嗯!一般般吧……”

李同光嘴角掠過微笑,暗戳戳樂了。

“打得好!果然!我們是同個師父教出來的徒弟,師妹打我的手法和師父打我,竟一模一樣。”

楊盈:“……”

“李同光,你有病啊!”

李同光回味臉上傳來的疼痛感,他突然抓起楊盈的手,欲往自己的臉上再甩一巴掌。

“阿盈,來!再甩我一巴掌!”

楊盈掙扎不肯。

“李同光!你特麼的真有病!瘋子!”

“我沒瘋!師父死了,沒人敢打我了。你打我,像師父在打我,我喜歡你打我!”

李同光說完,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楊盈甩了甩臉,“李同光,真不是你這麼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