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知道了。”

楊盈空洞的眼神下,是一顆沉重的心情,鳳冠霞帔的她,此時並沒有出嫁閨閣女子的喜悅。

歡聲笑語的房裡,沒有她日思夜想的他們。

要是他們在,該有多好。

初月遞上一把團扇給到楊盈,楊盈接過後,端莊姿態,卻扇遮臉。

在初月和白露的左右攙扶下走出房門,步入偏廳。

偏廳裡,李同光早已靜候多時。

他見到楊盈,餘光從未離開她的身上。

杜大人把三炷香燒好,恭敬遞到李同光的手上。

他對著已故師父等人牌位,虔誠叩拜。

楊盈默默跟著跪拜。

李同光眸底深邃,臉色莊嚴。

“師父,請放心,鷲兒遵守您的囑託,會好好照顧阿盈的。”

他低著頭,虔誠再次跪拜。

昂起頭時,他的眼神裡是磅礴的野心。

為了他們,他定好好守護好百姓,免於戰亂之苦。

楊盈努力壓制住心底的哀傷,對一同跪拜的李同光,是感激。

她感激他排除眾議,允許她在四夷館出嫁。

告別亡靈,新人出了四夷館。

楊盈坐上喜轎,隨著一聲“起轎”聲,李同光帶著接親隊伍朝攝政王府前行。

路上觀看熱鬧的人,摩肩接踵。

李管家按照吩咐,帶領一眾家丁給在場的百姓派喜糖喜餅,沾沾喜氣。

接親隊伍所走之處,皆是紅毯鋪地,鮮花飄飛……

熱熱鬧鬧的景象,讓喜轎裡的楊盈忍不住偷偷掀開喜簾多看幾眼。

李同光承諾於她的,他真的在做到。

小巷裡,一夥人正披麻戴孝,抬著一口大棺材準備就緒。

他們身上,及各種祭祀用品下,皆是迷藥。

他們都計劃好了,等接親隊伍將至東街,他們以送葬的形式把接親隊伍攔下,然後幹大事:把新娘子劫走。

在安國,有個不成文的禮俗,喜事遇上白事,以死者為大,新人要向死人避讓行禮。

皆時,他們就……

接親隊伍越來越近,正當他們準備走出東街時,卻被羽林衛攔在巷子裡。

“大膽!死者為大,你們竟敢阻攔。”其中一人指著羽林衛呵斥。

朱殷傲慢地摸了摸鼻尖,痞痞地壞笑道:

“大爺我管你棺材裡裝的是死的還是活的!不過……棺材那麼大,應該夠裝你們。”

羽林衛上前一步謹慎稟告道:“統領,攝政王叮囑過,今日大婚,無論發生什麼事,不能見血。”

朱殷摸了摸下巴,對於不能見血的法子,他早就準備好了。

“沒事,大爺我都替他們想好怎麼好好招待他們了。來人!押去郊外的糞坑裡……吃翔!對了,沒吃飽的,不許他們上來。”

這是他今日抓的第十起欲要壞王爺大事的犯罪刁民。

也不知,幕後之人是誰。

“是!”羽林衛乾脆利落把人押走。

“兄弟們,走!我們繼續為王爺的大婚完美落幕保駕護航!”

接親隊伍順順利利到達攝政王府。

大婚程式,皆按照安國婚俗。

賓相扯著嗓子喊,“有請新郎踢轎。”

李同光下了戰馬,走到喜轎前,一腳踢向喜轎的門。

“新郎踢了轎門,有請新婦進門。”

楊盈舉著團扇下了喜轎,由初月攙扶走向攝政王府大門。

“新婦跨火盆,好運連連。”

楊盈抬腳跨過火盆。

“新婦跨馬鞍,平平安安。”

楊盈遵照指示,跨過馬鞍。

“新婦已進門,待到吉時,行夫妻跪拜之禮。”

楊盈被眾人簇擁著進了錦繡閣。

中庭。

李同光正八面玲瓏接受賓客的道喜。

“皇上駕到!太后駕到!”初太后鑾駕剛停在攝政王府門前,馮公公便扯開嗓子喊,聲音拉得長長的。

李同光原本彬彬有禮的面容瞬間僵硬,狹長犀利的黑眸染上一層薄薄的冰霧。

她怎麼來了?

而且,她還把小皇帝也帶來了。

她想做什麼?

“請攝政王接駕!”

李同光的唇角勾起一抹殘忍嗜血的笑,微微眯起的雙眸,是殺意。

他向門外走去,對著小皇帝和初太后恭恭敬敬行禮。

他噙笑著,隱藏著眾人看不懂的深意。

“來,阿璟,表兄抱抱。”

李同光小心翼翼抱起初太后鑾駕裡的李璟,面無表情就往府裡走,絲毫不顧及初太后不願意的臉色。

初太后壓制怒火,保持得體的皇家風範,在紅萼的攙扶下,金尊玉貴地走進攝政王府。

跟著初太后一起來的是初太后要扶持的李氏皇族偏遠宗親,老王爺的第三代單傳曾孫子。

這位小世子是老王爺的心頭寶,自小蠻橫驕縱。

他,是初太后今日其中的一顆棋子。

初太后一路進到中庭,瞧見高堂正座的位置空空的,便大大方方坐了下去。

李同光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初太后,他把李璟給奶孃後,對李管家附耳說了幾句,李管家匆匆離開。

高堂的位置,她不配坐!

李同光走近初太后,雙眸裡,是憎恨。

“你怎麼來了?”

“哀家是安國的太后,你是安國的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攝政王。攝政王成親,哀家豈敢不來?”

初太后言語間,是來者不善。

“不請自到還真是太后的一貫作風。”李同光絲毫不給初太后面子,言語嘲諷。

賓客聽了,不敢妄言。

他們知道,安國的百姓只知安國有攝政王,不知安國有初太后。

初太后平靜的臉色下是憤怒,半晌,又轉瞬即逝。

“攝政王說的是哪裡的話。我們都是皇室親族,一家人。是一家人,哀家自是來沾沾喜氣的。攝政王不會這麼小氣,不滿足哀家小小的願望吧?”

“一家人,那是自然。”他陰鷙的眼神裡想刀了初太后幾百回。

李同光命人上茶。

茶裡,下了瀉藥。

初太后端起茶杯,往嘴裡意思意思抿了兩口。

她之所以敢喝,也是猜想李同光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下藥毒害她。

“攝政王,陛下睡著了。”宮人來報。

李同光命羽林衛把被屬下催眠後睡著的李璟送回宮。

他清楚,今日的李璟,是初太后的手段。

想用陛下牽制他,絕不可能。

初太后臉色微微繃緊。

沒關係,接下來,還有……

今日,攝政王府註定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