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在梳妝檯前精心打扮著自己,看見鏡中那濃妝豔抹的臉蛋我很滿意。

梳妝檯上擺放著一張我的全家福照片,全家福上每個人都笑的很甜,丈夫是個體貼入微的男人,妻子是個溫柔賢惠的女人,女兒是個秉性純良有些膽小的姑娘,兒子是個活潑好動又調皮的小男生。

如果有人問這段婚姻生活幸不幸福,我壓根就不用解釋,只要讓旁人看一眼合照就會有答案。

我拿起合照看了又看,多幸福的一家人啊。

可惜了,他們都不在我身邊。

我前往那間不太大的早餐店叫了一份我愛吃的皮蛋瘦肉粥,這家店離我家比較遠,其實早餐店到處都有,我完全不用辛苦自己跑到這裡只為了喝一口熱粥。

但如果,味道還不錯的熱粥再也喝不上的話,那不辭辛苦跑一趟也算上的是一種告別。

看著經過店外那些來去匆匆奔波於生計中的人,我不禁感慨,自己來這座位於南方的廣南市有好幾年了,幸好我擁有一家花圃維持生計,不必像路上行色匆忙的打工人那般勞累。

楊麗把粥擺放在我面前的動作一點也不溫柔,碗裡的粥灑了一些在桌上,我很不舒服。

“欸,你怎麼回事?有你這樣對客人的嗎?”我惱怒地說。

楊麗是這家早餐店的老闆娘,和我是同鄉,她是個為人尖酸刻薄的肥胖中年女人,由於她的性格導致店裡生意不太好,所以她每日都擺出一副苦瓜臉。

雖說她作繭自縛,不過,她熬出來的粥卻很可口,因此,店裡總有幾個稀稀拉拉的食客。

楊麗不耐煩地說:“看你這副樣子我就彆扭,不愛吃上別家去,別在我這裡沒事找事。”

毫無禮數的態度讓我極為惱火,我不客氣的頂撞回去:“就你這態度還開店呢?你看看你得罪了多少顧客,還不知道檢討自己?”

“嘿,我說你這是吃飽了撐的,大清早的來找晦氣?要不是看在小靜的面子上,我立馬把你轟出去。”

提到小靜的名字讓我有了幾秒鐘的出神,我在想,如果告訴她小靜已經被我殺了,身為小靜好姐妹的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對了,最近怎麼沒見到小靜?”楊麗補充道。

我喝下一口熱粥帶著笑意回覆說:“我不知道我們家小靜最近在忙什麼,我和你一樣,也沒見過她。”

楊麗冷哼一聲:“沒教養。”

我不急不躁地回覆道:“你跟她臭味相投,不愧是一對好朋友。”

楊麗橫眉豎眼做出一副要跟我在口舌之爭一決高下的姿態,但隨著那個男人的出現,她瞬間溫順的像只綿羊。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何沂,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身上散發的氣息會讓人自覺的退避三舍,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喲,何大哥這麼早就來啦,你先坐著,我去給你盛碗熱粥。”楊麗笑容滿面諂媚地說道。

何沂冷笑譏諷道:“熱粥算個屁,少他媽的在我面前作出討好的樣子,再說,咱倆年齡相差那麼多,你叫我大哥也不嫌害臊?”

在顧客面前被訓斥的楊麗面子上掛不住,她小聲對何沂說道:“大兄弟,你給我留點面子,店裡還有客人呢,有什麼話咱們到後廚說。”

我看見楊麗把何沂帶進了後廚,我很好奇這個男人是什麼身份,為何會讓一向張牙舞爪的楊麗恭順討好,於是我悄悄跟上去在後廚門口看見了髒眼睛的場面。

楊麗背對何沂趴在灶臺上扭動著她肥胖的軀體,就像條母狗。她笑起來時,臉上的肥肉將五官擠在一起,讓人看了心生厭煩。

何沂厭惡的催促道:“別在我面前賣弄騷氣,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的樣子,趕緊把錢還清了賬。”

她好像耳聾並未聽進去,喋喋不休地跟何沂東拉西扯,她囉嗦的像個突然會開口說話的啞巴。

隨後,我感覺何沂很“失禮”,因為他給了她一巴掌,終於安靜了。

吃了巴掌的楊麗顫顫巍巍的從兜裡拿出錢,大氣也不敢喘的遞給何沂說道:“我只有這些了,剩下的你能不能再寬限幾日?”

何沂清點著手中的鈔票,隨後抽出幾張放進自己口袋,用剩下的錢拍打在楊麗臉上說:“寬限?我寬限你幾次了?沒那個命就別學別人玩賭博,就算玩賭博也別借高利貸,你說說你借了多少高利貸,利滾利恐怕你賣血都還不清。你也知道,我靠替人收債生存,掙的都是辛苦錢,要是把你借的錢收不上的話,那以後誰敢僱我收債?你等於斷了我的財路,這做法不地道嘛。”

楊麗雖然害怕何沂會再次甩她一巴掌,但她還是鼓足勇氣膽戰心驚地說:“大兄弟,你剛才抽了幾張錢放進自己口袋,那是我還給債主的錢,你……你私自私吞這做法也不地道啊,我可以當做沒看見,咱倆各自退讓一步吧,過幾天我一定會還清剩餘的欠款。”

她挑破何沂私吞的事情無疑是在給他難堪,惱怒的何沂又一巴掌甩在她臉上說道:“告訴我,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私吞債主的錢了?明明你拿錢給我的時候就少了幾張,你怎麼說是我私吞的?睜著眼睛說瞎話是會吃耳光的。”

被扇兩次耳光的楊麗不敢再多話,她只好吃下這個啞巴虧乞求道:“是我睜眼說瞎話,大兄弟你為人耿直,怎麼會做這種不入流的事情,是我記性不好,拿錢給你的時候確實少給了幾張。”

聽到滿意的答覆後,何沂嘲笑她早該乖乖聽話,不然也不會白白撿了一耳光。

楊麗點頭哈腰認同何沂的說辭,並表示的確是自己不識好歹。

“我說大姐,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想著靠出賣身體來抵消債務?你覺得你值這個價錢?再說,你覺得我是眼瞎還是怎麼的?能看得上你?記住,三天後我會來收清剩下的尾款,你別想著跑路,我知道你家在哪。”

一番奚落後,何沂轉身從後廚出來剛好遇到了我。

“看什麼?沒見過收債啊?起開。”

何沂將我推開,我轉頭看了一眼楊麗,她明顯意識到我剛才目睹了她不堪入目的行為,這一點我是從她漲紅的臉上分析出來的。

我跑出早餐店看見何沂騎著一輛摩托車準備離開,我毫不猶豫地大喊道:“等等。”

何沂疑惑地看著我,我兩三步走到他身邊問道:“你是收債的?那你膽量一定很大吧,不然的話你也幹不了這活兒。”

他表現的有些茫然,畢竟我和他並不認識,一時回不過神也屬正常。

“你眼瞎啊?我是不是收債的還用問?剛才我找那胖娘們幹什麼你不是看見了嗎?”

“你膽量一定很大吧,我想應該沒有什麼事會讓你感到害怕。”我說。

何沂白了我一眼說道:“我是收債的,誰有收不回的爛債都可以花錢僱我解決,如果你想讓我在收債的時候動粗,那是另外的價格。”

“我剛才看你對楊麗的態度就知道你不太好惹,一般像你這樣的人煞氣會很重,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

“怎麼?你想僱我替你收爛債?沒問題,只要給錢凡事好商量。”

何沂掏出一支鋼筆和一個小本子,接著用嘴拔開筆帽含糊不清地說道:“姓名,地址,金額。”

“什麼?”

何沂緊縮眉頭,拿掉嘴裡的筆帽說道:“告訴我欠賬人的姓名,地址,還有對方欠你的金額。”

我連連擺手說道:“你誤會了,沒人欠我錢,我找你不是為了收債。”

“早說啊,起開,別耽誤我時間。”何沂語氣暴躁對我呵斥道。

看眼他要騎著摩托車離開,我趕忙擋在車頭前急切地說道:“我會付錢給你,請你一定要幫我,因為我想借用你的煞氣替我趕走髒東西,我家……我家……鬧鬼。”

我知道,沒人會相信我的說辭,包括何沂,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位神經病。

那嘲笑的表情在告訴我,他覺得我說的話是多麼的愚不可及。

“你家鬧鬼?什麼鬼?色鬼酒鬼還是你疑神疑鬼?”

在他心裡我說的話是那麼的天方夜譚,甚至是在浪費他的時間,我不氣餒的想讓他相信我說的話。

“我說的是真的,我家真的鬧鬼,所以我想借助你的煞氣趕走那些邪祟。”

“如果你腦子有病就該去醫院治治腦子,而不是在我面前說些烏七八糟的屁話,你再耽誤我時間,別怪我不客氣,我可不是一個會憐香惜玉的男人。”

何沂沒有再理會我,他甚至覺得我行為失常像個瘋子,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我在心裡下定決心,我一定要說服他幫我的忙。

我如此執著想找這個陌生的男人幫忙實屬無奈。

近段時間花圃裡的玫瑰花被澆灌總是發生,這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因為,自小靜死後我沒有澆灌過,一開始我以為有人潛入了我家中,我把家裡翻找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我甚至大張旗鼓的假裝自己外出旅遊做出家裡沒人的假象,隨後守在家附近依然沒有發現有人潛入我家裡,但可怕的是,那玫瑰花上的水珠,在無人進入我家中的情況下還是被澆灌了。

我很害怕也很心虛,因為我開始懷疑那是小靜的鬼魂所為。

我前往香火鼎盛的廟裡供奉了香火錢,還找了大師到我家中做了一場法事,我原以為這樣做就能讓怪異的事情消失。

可是,玫瑰花鮮豔的色彩讓我明白,它之所以沒有枯萎,是因為怪事沒有停止。

記得小時候我聽老人說過,煞氣重的人會讓魑魅魍魎有所忌憚,所以在見到何沂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能幫助我擺脫眼前的困境。

雖然他不信任我,但是沒有關係,只要給足他想要的報酬,我相信看在錢的份上他會答應的。

三天後是他來找楊麗收尾款的日子,到時候我需要拿出我的誠意說服他就能解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