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正是殺人的好時機。

溫順的晚風不知何時開始呼嘯,將大地上綻放的血腥味吹散開來,助長了村莊裡火焰的蔓延。

這個點上,村莊裡的村民大多都還在吃飯,要不就是躺在床上準備關燈睡覺了,只有村子中央的兩三家店鋪還亮著燈光,惹得只只蠅蟲繞著白熾燈嗡嗡的鳴。因此突襲而來的民兵前進的道路很少遇到阻礙,走到哪殺到哪。

噗呲噗呲...

鍾無有提著環首刀在幾名持長刀重步兵的簇擁下走進村子,入目皆是破碎不堪的屍體和沖天的火光。看的出來這群被壓抑了許久的村民殺歡了,啥都不再顧忌,一副要把一切都推倒重建的樣子。

隨手收掉幾個狼狽逃竄的村民的性命,鍾無有指了個方向,帶著身邊的重步兵一馬當先地走向村莊裡的酒館。那是這片領地唯一能稱得上是“財富”的東西。

鍾無有帶著幾個人走的並不快,一路上到處都是紛亂的人影,扔的滿地都是的雜物,偶爾還會有殺紅眼的民兵提著長槍往鍾無有身上捅。因此當鍾無有走到酒館的時候,酒館大堂已經淪陷了,只剩下後院還有乒呤乓啷的擊打聲和慘叫聲。

之前鍾無有見過的樸實莊稼漢的腦袋被懸在了房樑上,那具令他印象深刻的厚實身體被長槍戳的千瘡百孔,看著這群洩憤式喝酒的民兵的傷勢,估計莊稼漢死前的奮起反抗惹怒了他們,否則以他們的風格向來都是一槍戳死,不至於這麼折磨。

酒館後院的戰鬥很快也結束了。失去了店老闆這個敦實中年人的戰力,僅靠兩三個18歲小夥子拿著柴刀,很難擋下這群瘋狗似的民兵。之所以打到現在,估計是後院的那幾個瘋子正把他們當玩具耍,玩貓抓老鼠的遊戲。

“領..領主好..”

一個喝的還不算迷糊的民兵立刻站直身子,很是殷勤的向鍾無有拱了拱手。鍾無有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徑直往後院走去。

後院往日裡是幫工和釀酒師傅幹活的地方。雖然農家小院地方狹小,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環境。由於空間有限,釀酒師傅們只能將原材料隨意堆放,彷彿只要能放下就好,根本不在意是否衛生。只有在需要榨汁或開始釀造時,他們才會匆忙地清洗一下,算是做了一點表面功夫。然而,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當民兵衝進來時,後院的人們驚慌失措,四處逃竄。他們只顧著逃命,全然不顧身後的混亂場面。物品被撞得亂七八糟,散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鍾無有彎下腰去,從地上撿了顆還算完整的葡萄,用紙擦乾淨後,就直接往嘴裡塞。“唔……”他嚼了嚼,眼睛一亮:“嗯,挺甜的啊!”

這顆葡萄的味道很不錯,不僅甜,而且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酸味,口感十分清爽。

吃完後,他砸吧砸吧嘴,感慨道:“還真別說,這群釀酒的在選材方面還是蠻有自已的見解的嘛!這葡萄品質這麼好,釀出來的酒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身邊的重步兵已經先自已一步進屋了,制止了屋內還沒有完全停止的屠殺和作樂。

鍾無有倒是輕快,一路上挑挑揀揀的,尋找自已中意的東西。很快,他找到了,那是一罈白酒,人工蒸餾的。鍾無有操控著緋紅之王把它從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中抱了出來,開蓋聞了聞。嗯,很不錯,他以他上輩子五年的喝酒經驗保證,這盅酒一定能把他手底下的那批山地矮人迷的神魂顛倒,就像是被勾了魂兒一樣。

“將軍。”

恭候聲在耳邊響起,不知不覺間鍾無有已經抱著酒罐走進後院的柴房,那裡關押著這家酒館老闆的遺眷,三個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小屁孩,和一個看起來很棒的姑娘。

鍾無有看著那五個男人,他們被剝去了盔甲,赤身裸體地掛在牆上,像盪鞦韆一樣晃來晃去。這些人正是剛才衝進來的那些民兵,看起來都很年輕,還沒有成年,一個個精力充沛。他們仗著自已年輕力壯,不願意與前院的那些醉鬼們混在一起,所以就來到了後院,想要找點樂子。

鍾無有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被幾個孩子擋在後面的姑娘,心裡已經明白了大半:這些人恐怕就是衝著這個姑娘來的。

會釀酒嗎?

鍾無有把懷裡的蒸餾酒放到地上,問道。被圍在後面的女孩顫顫巍巍地舉起手,說了聲會。

鍾無有點了點頭,吩咐身邊的重步兵,讓他們把大堂裡的那幾個酒鬼抓過來。然後丟給了女孩一把刀,讓她看著處理。

剛出柴房,便聽到柴房裡傳來陣陣男孩的慘叫聲和辱罵聲。

鍾無有此刻急需一名證人來證實村子內發生過大型叛亂事件,如果沒有這樣的證據,當他將所有村民鎮壓之後,又有誰能夠成為他強而有力的證詞呢?而眼前這個會釀酒、身邊還懷有牽掛的女子,無疑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當然,釀酒只是一個小小的附加條件罷了,畢竟蒸餾酒這種物品在各大城市均有售賣,只要他願意花費金錢和時間去購買,想要多少都不成問題。而且這樣做還可以避免浪費已經修復好的酒館資源。

就在這時,一個在後院清點貨物的重步兵跑到鍾無有身邊,告訴他一個新的發現。

“啊?奴隸?這麼個小酒館能從奴隸販手上買到奴隸?”

鍾無有愣了一下,決定跟著這名士兵一探究竟。穿過重重疊疊的葡萄架,踩過滿地都是的酒漕堆,鍾無有停在了後院水井旁的一個屋子前。

“砰”的一聲悶響,那扇被鎖死的屋門終於承受不住重步兵的暴力攻擊,應聲倒下。

“咳咳……”屋內腐朽的爛味像是得到了自由一般,立刻順著門縫鑽了出來,讓人忍不住咳嗽起來。

鍾無有皺起眉頭,他可不想讓這股難聞的氣味鑽進自已的鼻子裡。於是,他伸手在身上撕下一塊布條,然後迅速地將它系在了自已的臉上,以遮擋住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接著,他拿起手電筒,小心翼翼地掰動開關,一束微弱的光芒頓時照亮了前方。他深吸一口氣,緊握著手中的武器,一步一步地向著屋裡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覺到腳下的地面似乎有些鬆軟,彷彿隨時都會塌陷下去。但他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向前走著,直到完全進入了屋內。

進屋之後,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撲面而來,讓人作嘔。鍾無有眉頭緊皺,捂著鼻子,目光掃視著四周。當他看清屋內的景象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滿地都是白骨,散落在地上,彷彿一片死亡的海洋。這些骨架子已經被時間侵蝕,變得脆弱易碎。每走一步,腳下都會傳來清脆的“嘎吱”聲,彷彿是死亡的哀鳴。

他俯下身子,仔細觀察著這些骨頭,發現它們上面有著明顯的痕跡。這些痕跡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為造成的。

他輕輕拿起一塊骨頭,仔細端詳著上面的痕跡。這些痕跡顯然是刀痕,而且從劃痕的形狀來看,應該是使用專門的剔骨刀所致。這意味著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殘忍的殺戮,而這些受害者的屍體則被隨意丟棄在這裡,任其腐爛。

誰幹得呢?莫不是上幾代甚至十幾代的領主。

鍾無有首先排除這家酒館的老闆。一群莊稼漢能有錢買奴隸就已經極限了,買這麼一屋的人...想想都是隻有領主這種初生能幹的事。

突然,一柄鏽跡斑斑的破傷風之刃從鍾無有的左邊紮了過來,眼瞅著就要戳到他的臉上。一旁計程車兵連忙一個猛撲,擋住了這一刀。鍾無有連忙發動緋紅之王,削除時間,繞過士兵,一把抓住了襲擊者。

襲擊者是個頭上長著紅色彎角的小姑娘,身上裹著破碎的衣服,手上鏽跡斑斑的匕首正死死卡在士兵的臂鎧裡。

“薩卡茲?”

這這是女孩種族的稱呼,也可以譯為“魔人”。按照新約的描述,薩卡茲是惡魔發動“諸神黃昏”的產物,是魔族力量在大地上肆虐的表現,是無法堅定本心的光明生靈被惡魔的力量蠱惑後的結果。因此薩卡茲也被視為罪惡的種族,向來不被各族待見,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以奴隸或僱傭兵的形象出現。

薩卡茲就像一個被惡魔詛咒的種族,揹負著沉重的罪惡,被各族視為不可觸碰的禁忌。他們的存在彷彿是光明世界的陰影,被驅逐到邊緣,以奴隸或僱傭兵的身份在黑暗中苟延殘喘。

被抓住胳膊的薩卡茲少女轉身一拳打向鍾無有的臉龐,被鍾無有單手防住。此時士兵也反應了過來,抓住女孩的另一隻胳膊,毫不客氣的把她摁在地上。

“名字。”

鍾無有板著臉,質問道。

女孩的臉瞬間白了,作為奴隸的她清楚,一旦把名字說了出去,任何自由民都可以透過名字代號直接召喚出契約單,進行肉體和精神上的懲罰。

就在這時,連著院子圍牆的牆突然被撞開,一個頂著碩大的黑角的薩卡茲拽著巨錘,一錘砸向站在門口的鐘無有,場面瞬間一片混亂。而薩卡茲女孩則趁著鍾無有跟士兵倉皇躲閃的功夫,一個閃身爬到薩卡茲的肩上,跟著他趁亂跑了。

塵埃落定,鍾無有從陰影裡鑽出,一巴掌和醒了有些暈乎乎計程車兵,清理乾淨堆在屋門前的雜物,推門而出。

他現在腦袋有些亂,簡簡單單地看個領地咋還扯上這麼多事,又是日風國,又是薩卡茲的,就不能消停會?該說不愧是轉手了15次的領地嗎,運氣就是背。

就在鍾無有埋怨的時候,之前那個跑大堂綁人的重步兵滿身鮮血的跑了回來,給鍾無有帶來了一個不幸的訊息:街上不知啥時候出現了支數百人的騎兵隊,正在四處殺人,無論是他們帶來的民兵還是這個莊子裡的村民在他們面前都沒有活路。

鍾無有牙都快咬碎了:他就剛摸了不到5分鐘的魚,一小會沒有注意村子,這哪裡冒出來的數百騎兵!

眼看著情況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鍾無有也不再去想什麼計劃不計劃了,他手中的訊號彈一放,發出一道絢麗的光芒。而此時,一直在村外埋伏著的邢道榮看到這一幕後,立刻提著斧頭,領著手下的三千名甲兵,像一群餓狼一樣衝向了村莊。他們迅速地衝過村子的籬笆,進入了村子裡面。這些士兵們手持武器,氣勢洶洶,讓原本混亂不堪的局面變得更加難以控制。

很快,邢道榮手下計程車兵就跟還在村子裡肆意衝鋒、殺戮的騎兵對上了。

只見兩個打前鋒的步兵拎著長槍走到小巷往外拐的十字路口,探頭探腦地打量著小巷外的情況。

就在這兩個步兵的不遠處,五十名騎兵正抽著旱菸,把遠處探頭探腦計程車兵當成他們下一次競賽的獵物。

一個皮夾胸口位置紋著玫瑰的騎兵吐出菸圈,語氣俏皮的說道:“看,又有愚蠢的馬陸冒頭了。”

眾騎兵哈哈大笑。兩個在皮甲胸口處紋著白馬的騎兵突然提起長槍,拍著馬衝了出去,只留下空氣中長久的留聲:

“哥幾個我倆先上了,這倆人頭就歸我天馬家族了!對了,賭局還算哦!”

“我靠,天馬家的真狡猾!回頭必須收拾他們!”

還待在原地的眾騎兵憤憤不平地罵著。隨後拍馬衝了過去。

一個呼吸的功夫,探頭探腦地兩個步兵便被衝過來的騎兵摘下頭顱。不過騎兵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步兵死之前用自已的長槍狠狠戳穿了他倆的肩甲,隨後跟著胯下急停的馬兒一同被圍過來士兵亂槍戳死。

突遇襲擊,邢道榮不禁皺起眉頭,連忙讓士兵展開隊形,警惕可能到來的襲擊。

而其餘衝來的騎兵也注意到了大街小巷間這支突然出現計程車兵洪流,紛紛提槍加快衝鋒的速度,吶喊著紛亂的口號,不顧一切地衝向前方。

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邢道榮對這種情況早有預謀,原本聚在最前端的槍兵紛紛讓開,露出了藏在人群后方的隊伍——那是一批背扛長矛的擲矛手,被邢道榮視作整隻隊伍防範騎兵的外露的寒光畢露的鐵刺,就像是弱小的刺蝟為了躲避狩獵者的襲擊長成的那層外殼一樣。

笨重的長矛被這群來自古老維京部落計程車兵端到右肩上,左手瞄準,在邢道榮的口令下,右臂爆炸般的肌肉迅速充血、凝實,最後投擲而出。

銀斑嵐嵐的長矛劃破呼嘯的晚風,如流星般飛速衝向遠處衝鋒而來的騎兵。在騎兵慣力和長矛動力的聯合的作用下,長矛輕而易舉地刺穿這群騎兵老爺外層嬌貴的皮甲,將他們扎穿,將他們從馬上驅逐而下,跌落到地上,然後被後一批衝鋒而來的騎兵碾成肉沫。

而失去了騎手的馬立刻悲鳴尖嚎,嘶吼著重重摔在地上。後一批的馬也因為把前一批倒黴的騎手踩成肉醬的原因,受驚了,原地上下騰跳,晃盪著晃盪著就被下一批的騎兵撞倒。

最終導致襲來的全部騎兵在慌亂中造就了一場災難性的“馬踏聯營”。

要知道,這裡是村莊裡的小道,本就狹窄的道路嚴重的限制了騎兵們的技藝,如今碰到“馬踏連營”的情況,竟一時間無法避讓調頭,只能直衝衝的撞了上去。最終導致馬擠馬,人擠人,全部躺在了一塊,一時間死傷慘重。

而後續趕到的騎兵見狀又泛起了退避心理,策著馬溜號了。

摸清了戰況的邢道榮哈哈大笑,吩咐左右派兵過去割下這些騎兵的頭,當作待會邀功的資本。

就在這一片混亂之際,一聲爆炸的轟鳴聲從村子北部響起,滾滾黑煙卷卷而升,一批長著猙獰巨角的人形怪物也加入了這片戰場。

至此,多方正式開始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