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番外——楊亦住院

楊亦一下飛機，把行李放到預訂的酒店後，就直奔醫院來了，也沒顧得上吃早飯。事實上，這半年來，他幾乎廢寢忘食的工作，吃飯這件事，也只是在上班時的中午和同事一起吃點。早飯和晚飯幾乎都不怎麼吃。

一方面是不希望讓秦總認為讓自己來瑞士是錯誤的決定。一方面是為了不讓自己想起陳青。

陳青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楊亦，一瞬間，以為自己幻視了。

“楊亦……”

楊亦笑了起來，其實他真的很想哭。可是他不能，他要自然一些，就像老友重逢一般。

“陳醫生，我回來了。”

陳青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跨到楊亦身前。他抬手想摸摸他的頭髮，可是卻頓住了。楊亦已經決定和他劃清界限了，他們只是醫生和患者……

可是內心抑制不住的關心，還是從話語中頃露，

“你瘦了好多，沒好好吃飯嗎？”

楊亦愣了一下，他根本沒注意過自己的體重。面對陳青的關心，他的鼻子又開始發酸。故意大咧咧的笑了，

“是嗎？大概是國外的東西不好吃。”

陳青看著眼前脫胎換骨一般的人，心裡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落。楊亦變的開朗了，這是好事，只是，他再也不需要他了。

“今天來是……”

“哦，陳醫生，我是來複查的。”

“哦，坐吧。”

一系列的測試和問話交流後，得出的結果是，一切正常。抑鬱症已經好了，心理抗壓能力也比之前要強很多，正常的社交也沒有問題。

陳青沒有讓楊亦去取報告，而是親自去取的，他只是想借機出來透透氣，平緩一下情緒。面對著楊亦，他還做不到心如止水，他還沒有放下。

楊亦在椅子上等待著陳青，看著陳青鎮定自若的樣子，他的心還是痛了起來。一切，好像就如他所期望的那樣，陳醫生解脫了，不用被他纏著，一切都歸位了。可是心真的好痛啊……

想著想著，楊亦突然覺得真的實質性的痛了起來，不過不是心臟，是腹部，一陣一陣的疼痛，疼的他發虛，臉上也開始冒冷汗。

之前在瑞士時，他也曾疼過，但是沒有這次這麼嚴重。

陳青剛一走近診室，就聽見低低的壓抑的喘息聲，似乎十分痛苦。他快步走了進去，就看見這樣一幅景象。

“楊亦！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楊亦已經疼的快說不出話了，只用手使勁按著肚子。

陳青急的不行，一直以來做醫生的那點鎮定，在看到愛的人如此痛苦時，早就煙消雲散了。

“這裡嗎？左面還是右面？右面嗎？”

楊亦點了點頭，眉頭擰在一起，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疼痛。

陳青抱起楊亦就往急診室跑。

檢查做完，是膽結石，需要手術。幸好結石的位置不算太糟糕。

陳青坐在楊亦病床旁邊的凳子上，心裡一陣百感交集。過了半個多小時，楊亦醒了，看見床邊的陳青，一時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半年前，他在這裡住院的那個時候。

“陳醫生，我疼……”

聽見楊亦的話，陳青拉住他的手安撫道：

“麻藥剛過，會有些疼的，現在你還不能喝水，我怕給你吃止痛藥，會嗆咳，到時候傷口會更疼。忍耐一下，可以嗎？”

楊亦點了點頭，十分乖順的樣子，陳青的心，又軟了一下。

“陳醫生，你和我說說話吧，說說話就忘了疼了。”

陳青一時有些語塞，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以前他和患者說話，總是能找到切入點，可是今天，他卻覺得自己說什麼都好像不合適。

“嗯……你的情況現在挺好的，我都在評估報告上寫了。”

楊亦點了點頭，回應了一聲。

“你……在瑞士這半年，一切都順利嗎？陌生的環境，有沒有……覺得孤單？”

楊亦聽見陳青這樣問，彷彿在聽他問：“在異國他鄉，有沒有想我？”

楊亦的耳朵紅了起來。

“嗯，工作很忙，事情很多，顧……顧不上孤單了，呵呵。”

陳青的表情有些落寞，

“哦，那就好……”

“陳醫生，謝謝你，幫助了我這麼多。我現在終於可以和其他人一樣，去工作，去生活，去社交。這，都應該謝謝你。陳醫生，你……替我開心嗎？”

這樣的話對於此刻的陳青，就好像有把鋒利的刀，在他的心上扎。他佯裝鎮定的樣子說道：

“你的工作進入正軌了，你適應的很好。恭喜你。”

兩個人陷入沉默……

“楊亦！”

一聲甜美的女聲傳了進來，病房裡進來了一個女孩，看樣子也是剛畢業的樣子，梳著馬尾辮，模樣青春靚麗。女孩一進來，就跑到楊亦的病床前，卻是衝著陳青打招呼。

“醫生好，我是他的朋友。辛苦醫生了！”

陳青愣了愣，聽這話，他倒像是三人中的外人。

楊亦有些尷尬，但是他現在還動不了。於是躺著給陳青介紹，

“陳醫生，這是我的同事，趙佳慧。佳慧，這是陳醫生。”

“哦，你好陳醫生。”

陳青站起了身，

“你好。”

女孩打過招呼，就自然的坐在了楊亦的床邊上。

一旁的陳青，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楊亦，我給你打電話，是一個護士接的，說你住院了，我就過來了。這幾天我在這看著你吧。”

女孩說到這，臉上有點紅，不過還是繼續說道：

“你可是咱們市場部的寶貝疙瘩，部長知道你的情況，還特批了我幾天假，說是‘小趙啊，把小楊照顧好了，就是你的工作！’哈哈！”

趙佳慧是第二批去瑞士的市場專員。楊亦與她年齡相仿，倒是比別人都聊的來。只是，楊亦也只是把她當作朋友。沒有了社交障礙，楊亦很享受與人面對面暢談的感覺。不過，趙佳慧喜歡楊亦，市場部的老油條都看得出來，所以部長才成人之美。

趙佳慧拿出帶來的粥，打算給楊亦喂一點兒。

陳青趕緊上前阻止，

“他現在還不能吃東西，需要等六個小時以後。”

趙佳慧收回了要喂粥的手，哦了一聲。

“楊亦，傷口疼不疼？”

楊亦搖了搖頭。

“怎麼會不疼，要是不疼就不會全麻手術了。你呀就是工作太投入了，在瑞士，我天天給你帶早餐，你說你吃了幾次！每次不是趕著去和品牌商談事情，就是趕計劃，放到中午，都成午餐了。”

楊亦有些不自在，

“行了，你快別說了，你這是跑來病房開批鬥會呢？”

“哈哈，你知道就好，這回我申請提前和你們第一批的專員回來，就是要看著你的。”

這宛如告白的話，在陳青耳中聽著實在難熬，於是他默默離開了病房。

楊亦的餘光一直注意著陳青，見他離開，他張了張嘴，可是卻沒有什麼理由讓人留下來。

晚上，到了下班的時間，陳青卻沒有走。

莫馳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到，平時這個時間應該熄燈的心理諮詢室，今天卻亮著燈。他走了過去。

“怎麼，還不走？”

陳青笑了笑，

“怎麼，院長來興師問罪來了？”

今天他顧著楊亦的事，診室這邊只好和莫馳打招呼，臨時調了另一個心理醫生過來坐診了一上午。

“哈，怎麼，你的小情人回來了，你不在病房陪著，在這發什麼呆？”

莫馳是醫院裡唯一知道陳青心事的人。有一次他和莫馳出去吃飯，一向不喜歡喝酒的人，那一次卻喝的爛醉。嘴裡一直喊著“小亦……”說什麼都不肯走。說要等小亦來接他。陳青難得耍一次酒瘋，莫馳也拿他沒轍。

莫馳也以為他喊的是秦思逸，於是厚著臉皮給秦思逸打了電話求助。結果半個小時後，季致遠黑著臉，帶著秦思逸過來了。結果卻鬧了個大烏龍。他這才知道，陳青的心上人是楊亦。

陳青低頭笑了一下，嘴裡滿是苦澀。

“他不需要我了……有人陪他了。”

莫馳安慰了他幾句，也下班走了。

陳青在診室坐了半天，到底還是忍不住上樓去病房看看楊亦的衝動。朝思暮想了半年的人回來了，他在門外看他一眼，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