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一說聽著雖然是個好主意,但是我們都對這毒藥一無所知,若是打破這個預設的規則,我們也並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後果,又是否會對你腦袋產生影響。”宋雲起說著,表情看起來還頗為憂心忡忡,注視著陳無許的眼神很是認真。

雖然宋雲起說這些是為了讓陳無許放棄這個打算,但是對於吳絮來說,對方說的話也不是沒可能,因為宋雲起雖然是在猜測晚上記憶消失或許是下的什麼毒藥,但是對於吳絮來說不是的,至少不僅僅只有這一個可能。

因為結合蘇黎的話,吳絮猜測蘇黎或許是得了機遇死而轉生的人,如果當真連死亡都可以逆轉,做些鬼神手段讓他失去夜晚的記憶怕也是易如反掌吧?

如果真的是毒藥吳絮或許還敢一試,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手段,饒是吳絮也不敢妄下定論,他還不想死,恨只恨上輩子的自已招惹了這麼一個大麻煩,後果卻要現在一無所知的自已承擔。

看吳絮面露猶豫,宋雲起笑著道:“無礙,你可以常住宮中,在這宮中自然無人敢欺你。”

吳絮只是笑了一下,住一兩天都算抬舉他,常住這種客套話聽聽也就算了,若是當真就有些太可笑了。

況且現在的吳絮也實在沒什麼精力和宋雲起扯這些,於是乾脆閉上了眼睛假寐。

看陳無許閉上了眼睛,宋雲起不再收斂自已的視線認真觀察起陳無許。

陳無許因為身體不便,是半靠在車廂裡面的,手肘支撐著小桌子半握拳按著自已的太陽穴。

他像是不知道自已的手應該按在哪裡,不管是紅潤漂亮的嘴唇,還是睫毛纖長的眼睛都可以用這隻手來抵擋外人的窺探,但是他沒有,他手抵著太陽穴,在苦惱,在因為無法逃避的、他人的強制佔有而苦惱,於是這份苦惱也被染上了格外曖昧不明的色氣。

宋雲起忽然也開始有一點好奇,像吳絮這樣的人,像這樣一位不良於行的殘廢,在床上會是什麼樣子。

之前就已經見過對方無聲落淚眼含懇求的樣子,無力的可憐的哀求他,求他救救他。

僅僅只是如此就叫人回味無窮,讓人實在好奇對方在那種事情之上會不會更加狼狽可憐?

可以成為他的好朋友,他的傾訴物件,然後等到某一天對方來找自已哭訴之時將人狠狠壓入床榻,隨即告訴他,‘你每一次的落淚都讓我在思考,為什麼讓你如此狼狽的不能是我?’

想想對方絕望的表情都感覺很有意思,也很……動人,但是那樣要等的時間就太長了,而且就吳絮這種人的性格很難說會真的信任誰以至於到毫無防備的地步。

還在認真思考著的人忽然對上一雙眼睛。

吳絮是忽然睜開眼睛的,因為他感受到了對方灼熱的視線,現在的他對這種視線很是敏銳,本來想著對方很快會移開視線,卻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有,反而視線越發灼熱。

於是他睜開了眼,瞬間就和對面的男人對視上了。

這樣的眼神吳絮在熟悉不過,因為這幾月的夜晚日日得見,這是一種難言的興奮和無法自控的渴望。

吳絮幾乎是瞬間就坐直了身體,凝神看過去,對面的宋雲起表情眼神都正常,甚至還對吳絮笑了一下,“已經入宮了,很快就到了,你若是困得厲害可以先休息。”

這種情況吳絮哪裡敢休息,只是故作無事般笑了一下,“不,我還不算很困。”

吳絮在笑著,卻不知道從宋雲起的角度看來他笑的有多麼勉強。

啊……發現了?

吳絮偏頭看窗外,一副很好奇的樣子,其實他只是不想和宋雲起交流。

現在外面是黑的,看的不算清楚,但是偶爾會有提著燈的婢女路過。

老皇帝倒是肯下血本,居然給宋雲起的寢殿都是最好的,但是越是這樣反而越是將宋雲起架在火上烤,若是皇帝的一言堂也就罷了,宋雲起這是妥妥的榮寵加身,但是皇后母族在朝廷樹大根深,與皇帝不相上下的勢力,如此這般叫宋雲起裡外不是人,外人看他國的舒心,他自已卻有苦難言。

回到寢殿,宋雲起笑著問道:“善文可要用膳?”

發現了宋雲起的小心思,吳絮現在和對方待在一起都覺得不自在,自然只想趕快分開,“多謝,我並不餓,只是一整日舟車勞頓有些乏了。”

觀察了陳無許片刻,宋雲起不再多說什麼,帶著陳無許進入偏殿休息,他也不確定陳無許是不是發現了,他收斂的很快,陳無許那一點不自然也可以歸結於恢復記憶了,心裡不痛快。

‘最受寵’皇子的寢殿果然不一般,就連偏殿都華麗非常,隨便一件小擺件都價值連城,稍微四處觀摩了一下,陳無許便在下人的服侍之下休息了。

*

“當真帶回來了?”看起來已經有些年紀的女人依舊貌美,穿的雍容華貴,手中捧著茶杯偏頭詢問道。

跪在地上的婢女連忙磕頭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親眼所見,二殿下瞧著對那個吳公子很是小心。”

皇后眯起眼睛。

直接將人帶回皇宮,也不知道是心機如此深沉還是腦袋空空如此蠢笨。

到底是不是真喜歡那個殘廢,試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皇后母族勢力強大,生下來的兒子也驍勇善戰,不僅如此,就算早就排除嫌疑的宋雲起也日日派人盯著監視著,稍有異動便差人將其查個底朝天,如此謹慎,也不奇怪主角之一的宋雲起被制裁的這麼狼狽。

皇后向來信奉細節決定成敗,所以就算是在細小的懷疑都會被她緊緊盯著。

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皇后慢悠悠的說道:“既然一直說自已的是斷袖,那便替他坐實下來。”

斷袖之說一直都是以訛傳訛,從未坐實過,若是日後出現變故直接一句都是謠言就全身而退,哪來那麼好的事情?

“雲芝,你說本宮入宮多年出宮也才那麼幾次,如今宮外來了位客人,本宮是不是想要見見?”皇后垂眸用手帕擦手,嘴裡卻慢慢的問道。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小宮女立刻彎腰道:“娘娘知道那是二殿下長期出宮都要見的人,自然心中好奇,也想要見上一番,但二殿下心思純善,奴婢心知娘娘擔心二殿下誤會娘娘有意為難,不如奴婢去將人偷偷請來,若是個不知趣兒的,娘娘也會為二殿下敲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