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破而後立，敗而後成

斯黛拉醒了過來。

眼皮十分沉重，她費力地睜開一條縫。四肢有點僵硬，渾身痠痛，而且幾乎感受不到魔力的存在。

這是她的身體嗎？她表示懷疑。

旁邊傳來了一些動靜，一個穿著墨綠色長袍的治療師本來正在例行記錄她今天的情況，發現她醒了以後，連忙跑出去找主治治療師，並通知鄧布利多。

主治治療師斯拜倫很快趕來了，檢視了一下斯黛拉的狀態。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醒來的，但現在醒了就是好事。身體是沒什麼大礙了，但是因為迴路的問題一直沒有解決，你的魔力遲遲不能得到補充。我們已經和鄧布利多先生商量了很多值得一試的方案，不過他堅持等你醒來自己決定……”他說了很多，斯黛拉大致知道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距離那一天居然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而且聽他的意思自己現在也沒有恢復到之前的狀態，並且也很難再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雖然早估計到這次自己傷得不輕，但沒想到會造成這種比較嚴重的後果。

看來這次“較量”自己是真的輸得很慘啊。斯黛拉苦笑了一下。

鄧布利多來了以後，治療師們就都出去了，給二人留出了談話的空間。

“斯黛拉，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除了身體還有點不適應以外，沒什麼問題了，教授。對了，關於我的魔力……”

“嗯，我就是來和你商量這個的。”鄧布利多表情嚴肅，“巫師的魔力迴路一般很難遭到破壞，這也意味著一旦被破壞，它就很難恢復。而你的魔力迴路不僅受到了破壞，變得不再完整，它還被強制逆流，這無疑加大了恢復的難度。”

“現在聖芒戈這邊提供的方案大致可以分成兩種。”

“其一，治療師們會盡最大努力修復你原來的魔力迴路。但即使是最樂觀的估計，你的魔力迴路也基本不可能再恢復到原來的程度。也就是說，你的魔力不管是總量還是流動速度，都會變得比原來差一些。而且你對魔力的感知，對魔咒的應用，對魔藥的把控等等各個方面都會相應地受到影響。”

鄧布利多頓了一下，斯黛拉抬頭看向他，他才繼續往下說道。

“其二，放棄原來的魔力迴路，以逆流的部分為基礎，重塑你的魔力迴路。但這個方法從沒有過先例，我們不能確定魔力迴路能否如此大面積地重塑，重塑過後的迴路能不能比得上原來的也無法完全保證。而如果要重塑，你原來的迴路剩餘的部分就成了要去除的阻礙，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而且比湯姆對它的破壞要更漫長。”

“兩種方案大致就是這樣。”鄧布利多說完後，斯黛拉久久沒有說話。

“我知道，這一定很難接受。”鄧布利多嘆了口氣，伸出手摸了摸斯黛拉下垂的腦袋，“年輕的自己原本走在看似順暢而前程似錦的道路上，突然一天飛來橫禍，告訴你你的後半生或許都要被困在一個階段再也離開不了，所有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都變成了一紙空談。不論是誰，遇到這種情況都不會好受的。”

斯黛拉拉起了左臂的袖子，纏繞著一條蛇的黑色骷髏用那雙空洞的眼窩看著自己，像是死神在嘲笑人類在死亡面前不自量力的無用掙扎。

“教授，這個東西，在那個人被消滅前，不管我用什麼樣的方法，都消除不掉了，是嗎？”

“恐怕是的。”

“那麼……”斯黛拉微笑了一下，“我選擇第二種方案。”

“他原本欣賞我的天賦，又在發現我不願意聽他的話之後——我是這樣認為的——嫉妒我的天賦，恐懼我的天賦，所以他才想毀了我，希望我變成一個碌碌無為而有缺陷的對他再沒有威脅的巫師，像第一種方案裡說得那樣。”

“我怎麼能如他所願呢？”斯黛拉輕聲細語地說著最離經叛道的話，“我要選擇他認為不可能的選項，我要走最能讓我成長起來的道路，我要成為優秀到讓他仰視的人。”

“我寧願漫長的痛苦，也不要平庸和麻木。”

鄧布利多笑了。

“你從來都是那麼的勇敢而聰慧，斯黛拉。我很高興，能看到一個年輕的天才從誕生，到毀滅，再新生的過程。”

“破而後立，敗而後成。命運賦予你的所有苦難如果不能打倒你，便只會讓你開在生命盡頭的花越發絢爛繽紛。而我願意相信，你是能征服命運的人。”

斯黛拉這次也真心實意地笑了。

……

然而很快，斯黛拉就後悔了。

可惡，狠話放早了。

雖然治療師們已經很小心而謹慎了，鄧布利多也有在一旁輔助，遮蔽了她很大一部分的知覺，但破壞原有迴路的那種感覺還是疼到斯黛拉懷疑人生。

其實疼痛程度上是比不上那個人破壞時的疼的，但架不住時間上拉得長啊!鄧布利多估計這個過程大概要持續兩個星期!十四天!

斯黛拉現在每次回到那片空間的時候就抱著斯黛拉一號和二號哭。斯黛拉一號實在受不了了，放出了懷特，斯黛拉就抱著懷特哭。

“我感覺她這幾天就把她前十三年沒流過的眼淚都流乾淨了!”

“沒辦法……能讓她哭成這樣，應該是真的特別疼……不過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這樣發洩一下也好……”

斯黛拉這些天每天早上醒來第一句話，“今天我死了嗎？”因為疼痛，聲音都打著顫。

“沒有哦。”鄧布利多笑著回答，給斯黛拉嘴裡塞了一塊硬糖防止她疼得咬自己的舌頭。“加油，還有一個星期就結束了。”

“一個星期?!”

(斯黛拉:(淒厲的慘叫)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嘴上說狠話，沒想到它這麼難熬啊——!)

兩個星期的持續性疼痛，加上沒怎麼進食基本靠藥劑過活，本來就偏瘦小的斯黛拉現在更是瘦得快脫相了，精神狀態也萎靡了，活像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命不久矣。

但是不管怎麼說，她已經撐過來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斯拜倫每天都會把自己的一小部分魔力注入到她的身體裡，引導她所剩無幾的分散魔力重新形成小型的流動迴路。有了基礎的迴路，再用藥劑輔助魔力的補充，不斷將其進行擴大和完善，最終形成新的完整魔力迴路。

在這個過程中，他驚奇地發現，斯黛拉重塑而成的魔力迴路不僅異常穩定流暢，而且已經遠遠超過了她這個年紀的孩子應有的水平，完全比得上一個成年巫師，並且還有繼續成長的趨勢。

“你確實不是個一般的孩子，怪不得鄧布利多先生這麼看重你。”斯拜倫再一次檢查斯黛拉的迴路情況的時候對她說。

斯黛拉頂著快和自己的頭髮一樣黑的黑眼圈，“無意冒犯，但是您不會覺得我現在在乎這個吧？”

“收穫總是伴隨著代價嘛。回家去以後吃好喝好，很快就會養回來的。”

“呵呵，是的是的，去了學校以後多吃點。”鄧布利多笑呵呵地從門口走進來，“情況如何了？”

“再完美不過。”斯拜倫回答，“她以後一定會大有一番作為的。”

“前提是我能活到那個時候。”斯黛拉頹廢地躺下。

“你已經勇敢地熬過來了，不是嗎？”鄧布利多在床邊坐下，“辛苦你了，斯黛拉。”

斯黛拉感受著現在身體還時不時傳來的餘痛，點點頭，深以為然，“辛苦我了。”

“過三天就開學了，在聖芒戈待了將近兩個月呢，斯黛拉。剩下三天你乾脆就待在這裡吧，你可以讓斯拜倫帶著你去其他樓層看一看。”鄧布利多眨了眨眼，“到開學那天我會過來接你去學校的。”

“這個假期真的麻煩您了，教授。”斯黛拉這句話確實是真心實意的。如果沒有鄧布利多，她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不，或許她就永遠留在國王十字站臺了。

“說實話，斯黛拉，我其實並不是一個有很多空閒時間的人，也沒有很多多餘的同情心。如果換成另一個普通的學生，我也會去救他，也會送他來聖芒戈，但絕對不會如此關心他的後續。”

“不用感謝我，斯黛拉，你值得我為你付出時間和精力。我不是一個高尚的慈善家，而是一個精明的投資者，我願意相信你會讓我物超所值，並且就現在的事實來看確實如此。”他笑著說。

斯黛拉也笑了，“您還真是不客氣。不過我現在確實願意為您創造更大的價值。”

二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