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慘敗

斯黛拉在斯黛拉二號的記憶裡，看到過那個人給食死徒他們打上黑魔標記的樣子，只不過當時的她對靈魂上的疼痛這種東西並沒有一個切實的認識。

而現在她明白了，為什麼斯黛拉二號會說鑽心咒的疼都沒有這個疼。

肉體上的痛苦只能動搖你的精神，而靈魂上的痛苦或許可以直接摧毀你的精神。

斯黛拉竭力調動自己全部的魔力去抵抗他的魔力。可她還是太過弱小，那磅礴的魔力只是停頓了一下，就繼續摧枯拉朽地向她的身體和靈魂發起進攻。

她聽到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一起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她覺得自己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破碎成萬千碎片，再也拼不回最初的完整的樣子。

不……她不想自己的胳膊上也出現那個東西!那個醜陋的，象徵著自己的尊嚴被他隨意踐踏的東西!

可是……真的……已經……是極限了……

斯黛拉的右手緊緊抓著自己的左臂，用力得像是想把它整個扯下來。她的眼睛，嘴角，鼻子，耳朵裡開始流出鮮血，她全身的骨頭也在吱呀作響，像是要碎掉了一樣。

“意志真是堅定啊，斯黛拉，作為一個二年級學生，你真的很優秀……”他幽幽地說，聲音變得更為輕柔，裡面卻飽含了冰冷的怒意，他的指尖也嵌入了斯黛拉左臂的皮肉裡，“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想反抗高貴而偉大的伏地魔，你，還不夠格……”

“不要……不要——!”斯黛拉的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夠了，湯姆——”隨著一聲爆鳴聲，終於得到訊息的鄧布利多帶著福克斯移形換影到了站臺，造型奇特的魔杖向著他一揮，“放開我的學生!”

那個人鬆開了手，斯黛拉像失去了提線的木偶一樣，軟軟地向後倒去，鄧布利多接住了她，她的身體冷得像冰。

“鄧布利多……”他紅色的眼睛裡閃爍著殘忍的笑意，本來英俊的面龐上佈滿了黑色的紋路，臉皮像是碎片拼成的面具一樣粘在他的臉上，“你來晚了……”

魔法部的傲羅們陸續出現在鄧布利多的身後，他沒有再停留，化作一陣黑煙向四周消散了。

“一次愉快的會面……希望下次各位能更快一點，呵呵……”詭譎的話語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留下一陣寒涼和心悸。

鄧布利多低下頭檢視斯黛拉的情況，他的眉頭深深皺起。

魔力全部透支，迴路嚴重逆流，全身都因為魔力對抗的衝擊而不同程度破損，並且靈魂似乎也出現了不穩……湯姆是真的想毀了這個女孩。

而且……他拉開了左臂上帶血的袖子，黑魔標記在斯黛拉白皙的面板上分外清晰。

他嘆了一口氣。福克斯蹭了蹭斯黛拉，流下了幾滴眼淚，落到斯黛拉的傷口上，那些傷口就開始癒合。

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巴蒂.克勞奇也來到了車站，站在了鄧布利多的身後。

“那麼，這個女孩就是這次唯一一個接觸了神秘人的人?”

“巴蒂，我明白你的憂慮，但很明顯，這只是一個受湯姆迫害的孩子，而不是一個無惡不作的食死徒。”

“但她已經有了黑魔標記，不是嗎？”克勞奇沉聲說道，“你怎麼保證她不會向他們靠攏?”

“我明白，我明白，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但這孩子毫無疑問是一個受害者，她現在能不能健康無礙地活下去都是一個問題。”鄧布利多輕輕抱起斯黛拉，“現在我要帶她去聖芒戈了，希望他們有辦法治療她。”

“永遠別向受害者舉起屠刀，巴蒂，那樣做只會讓群眾像恐懼食死徒一樣恐懼我們，像厭惡食死徒一樣厭惡我們，這才是湯姆想看到的局面。”

克勞奇哼了一聲，到底是沒有阻止鄧布利多帶著斯黛拉離開。

……

斯黛拉一號和斯黛拉二號在螢幕上看見了那個人的到來。

斯黛拉二號一下子和那些斯黛拉一號見過很多的，被偷獵者傷害過的神奇動物再見到人類的時候一樣——她應激了。

她全身顫抖，捂著左臂，彎下了腰，低下了頭，嘴裡喃喃地說著什麼。

斯黛拉一號湊近聽了聽，她在說:“黑魔王……黑魔王……”她一直在重複唸叨這兩個詞。

在斯黛拉一號的一生裡，她對所有人都沒那麼關心(她對所有人的關心加起來說不定都沒有對流蘇的關心多)。她不曾目睹過那個人的輝煌，也不曾參與過那個人的末路，她只是站在遙遠的地方，聽說有人前赴後繼，最終戰勝了他。

可現在面前這個人親身參與了第一段黑暗的時光，那個人和那個年代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濃重的痕跡，並如此清晰地展現在她面前，讓她只是看著，都彷彿有了一種感同身受的恐懼和痛苦。

可她不知道怎麼安慰斯黛拉二號，任何言語在真實發生過的傷害面前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何況她本來也不是個很會說話的人。

她正手足無措的時候，整片空間突然開始顫抖，這是之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與此同時，她感覺到自己的魔力似乎在被什麼人吸收。

……不對啊，她不是已經死了嗎?現在的她不應該算是靈魂的狀態嗎？為什麼她還有魔力?她之前怎麼沒感受到?為什麼現在有人可以抽走它?是斯黛拉嗎？是那個人對斯黛拉做了什麼嗎？

可是因為空間出現了問題，螢幕已經消失了。

斯黛拉一號拍了拍斯黛拉二號的肩膀，“你有感覺到自己的魔力被抽走嗎？”

斯黛拉二號的臉已經毫無血色，但她聽到了斯黛拉一號的話，點了點頭，“斯黛拉出事了……”

“那我們怎麼辦？就只能在這裡乾等著嗎？我們能做些什麼呢？”斯黛拉一號焦急地走來走去。

“……等。”斯黛拉二號的聲音細如蚊蠅。

“什麼?”

“等。”她又重複了一遍，“相信斯黛拉，然後……等待。”

她們不知道等了多久，斯黛拉終於出現了。可是和之前不一樣，這次她的身影不再凝實而是變得有點透明，甚至有一點隨時會消散的感覺。

而且她看上去失魂落魄，捂著自己的左臂，不管斯黛拉一號怎麼拍她(她都不敢用力，怕一個使勁斯黛拉就消散了)，怎麼和她說話，她都沒有反應。

——像是最初的斯黛拉二號一樣。

斯黛拉一號回頭看向斯黛拉二號，她看著斯黛拉這副樣子，彷彿明白了什麼。

“他……他也給了你……”她的聲音顫抖而破碎，向後退了幾步，跌坐在了地上，“終究……還是逃不過嗎……”

她又突然捂住自己的左臂，“還是說……是因為我的原因……因為我的出現，他注意到了你……”

斯黛拉一號暗叫不好，連忙上前環抱住情緒激動的斯黛拉二號。

“是不是……是不是當初只要我消失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我現在就——”

“你冷靜啊！現在都已經這樣了，沒有你斯黛拉也變不回去了!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經歷過更多事情的我們的——準確來說是你的——安慰啊！”

“我的安慰……”斯黛拉二號重複了一遍，情緒穩定了一點，“對……對……你說得對，我們要做些什麼……”

她跪坐在斯黛拉麵前，抓住她的肩膀，“斯黛拉……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痛苦，說不定恨不得現在就立刻去死!我知道那種感覺的……那種明明自己已經拼了命，卻依然慘敗於對手的絕望……”她全身都在顫抖，但她沒有停下說話，也沒有鬆開斯黛拉。

“但是……我們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那個人——雖然我好像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他就是想要看到我們的痛苦，我們不能如他所願……”

“要反抗，斯黛拉!”她流下了眼淚，感覺到那股曾經被她深埋的一腔憤怒迫不及待地從她的內心裡鑽出來，將她的軟弱與退縮焚燒殆盡，“他用這個東西來奴役我們，透過這個東西感應我們……但與之對應，我們也可以透過這個感應到他!”

“利用它，斯黛拉!……別像我一樣被它打倒，你可以學著利用它的!一時的失敗代表不了什麼，你是那麼聰明而勇敢的姑娘，你一定可以戰勝它的!”

斯黛拉一號看著一個傷痕累累的靈魂努力安慰另一個同樣滿身瘡痍的靈魂，忽然又有了那種……淡淡的遺憾。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選擇逃避得那麼徹底，是不是她也能對她們提供一點幫助?是不是她也能用自己的經歷安慰一下她們?是不是她也能真正理解她們的心情?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是不是也可以選擇更勇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