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呼吸已經變得粗重,口腔和鼻腔裡滿是鐵鏽味。

剛剛那一拳狠狠地擊中了他的腹部。

疼痛由點及面地瘋狂擴散,整個胃部都在翻江倒海。

對手比他想象中還要殘暴,還要奮不顧身。

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此時更加猩紅。同樣嘴角帶血,同樣受了傷,可卻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絲毫不被影響般,不斷朝他發起攻擊。

一片狂熱的呼喊聲中,對手再次襲來,來勢洶洶到連擂臺都為之震動。

Alpha只能握緊雙拳,以最快的速度調動身體去迎戰。

先是左右搖閃躲掉對手毫無章法的組合拳,同時利用腰腹的來回轉動,迅速打出一記反擊。

和之前一樣......對手根本沒有嘗試去躲避,硬生生抗下了他的拳頭,並下潛抱住了他的腰。

下一秒,可怖的力量將他直接帶倒在地。

Alpha馬上意識到,對手在試圖透過乘騎位對他進行地面打擊。

一旦如此,他將再無招架反擊的可能。

所以他用盡全力曲起膝蓋,踢向對手堪堪將其擊退,隨後馬上滾身拉開距離。

然而對手很快就重新撲了過來,彷彿不需要任何恢復的時間。

“快打倒他!近身重擊啊!”

“肩膀!他肩膀受傷了!搞他!”

“還硬撐什麼啊!趕緊下跪認輸啊!操!”

幾乎所有人都在為對手吶喊助威,而為他喝倒彩。

其實他自已也很清楚,體能已經快要到的極限了。

剛剛被摔倒在地時撞到了額頭,傷口的血與汗混合在一起流下,導致左眼的視線變得模糊。

Alpha的喉結滾動著。

他知道,他必須在下一次格擋中,尋找到終結的機會。

否則便再沒有可能贏下這場比賽了。

對手體格太強壯,肌肉異樣的蓬勃讓其幾乎無堅不摧。

很快,那粗壯的手臂再次朝他揮來,拳頭帶著暴戾的風——

是這一次,且只能是這一次!

Alpha將自已的力氣全部集中在雙臂,勉強抗住衝擊後,以最快的速度進行反架,右手狠狠打出勾拳,將對手的頭打偏過去。

下一刻,他左手穩穩頂住對手下巴,調整身位、高抬胳膊,手臂一橫,成功完成了斷頭臺的動作!

Alpha賭上了全部力氣鎖住對方的脖子,朝那脆弱的氣管施加壓力,不敢停下哪怕半秒鐘。

手臂被對手胡亂捶打,腹部被反覆肘擊,也強忍著死死不鬆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整場都暴躁瘋狂的對手才終於因為缺氧而雙膝跪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鑼聲敲響,拳場的人走上臺,舉起了面帶睚眥面具的Alpha的手。

他贏了。

臺下一片嘈雜,歡呼、吶喊、叫罵,和開始一樣,從未停歇。

……

走回休息室的過程中,熱血漸漸冷卻,疲憊和脫力感襲來,Alpha便感到渾身上下的傷口愈發清晰地疼痛起來,難忍得深深皺起了眉頭。

蛇頭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滿臉虛偽的驚訝,他搓著手說:“我操,真沒想到,你小子挺有本事啊!居然能贏!”

Alpha看了他一眼,沒吭聲,沉默地繼續走著。

但蛇頭顯然是有話要說的,追上來,笑起來時臉上的橫肉堆起,喋喋不休道:“這場的獎金已經打到你的賬上了,真不容易啊!哎喲,瞧瞧你身上這些傷,回去可得好好處理呀!”

“不過你看,這第二場,你打得其實就已經很吃力了吧?第三場只會更難打,但相應的,獎金也會更高。”

瞧Alpha還是不說話,蛇頭果然圖窮匕見了,嘿嘿一笑道:“不瞞你說哈,我手頭上呢,有種能激發人潛力的藥,絕對能幫你一把,你感興趣不?舍小取大嘛,只要從你現在的獎金裡抽點錢出來......”

“不了。”Alpha冷冷地應道。

蛇頭沒想到會被拒絕得這麼幹脆,不太甘心,接著攛掇道:“第三場的獎金可是翻了足足兩倍啊!你難道不想要?吃了我這藥,那是保準能——”

“剛剛那個人也吃了吧。”

Alpha打斷了男人的話,偏過頭,垂著眼,看起來沒有絲毫情緒。

“他——贏了嗎?”

蛇頭一聽,愣住了。

Alpha收回視線,重新提步往前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拳場。

片刻後,身後便傳來了氣急敗壞的,諸如“不知好歹”、“等著輸吧”的叫罵聲......

外頭夜色正濃。

這個點已經沒有地鐵和公交了。

打車要花不少錢,所以Alpha到街角處隨便掃了輛共享電動車。

回去的路途很遠,幾乎要穿越了大半個市區,再前往另一個郊區。

舊傷添新傷,冷風吹在傷口上,疼痛簡直如刀刮般尖銳。

上一場的Beta其實也並不好對付。

畢竟願意去打黑拳的,有幾個不是為了錢下定決心豁出去的?更別提那些原本就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

他不知道下一場會遇到什麼樣的對手。

他只知道,時間不等人,而他沒有退路。

回到家的時候,估計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房間的燈管壞掉了,應該是燈絲燒斷,還沒來得及換。

Alpha只好開啟手機電筒,去翻找藥箱。

找出藥箱後,他把需要用的繃帶和藥物都拿了出來,放到床腳。

要給自已擦藥,他就沒法兒繼續拿著手機,便將手機塞進床墊和床架之間,豎著照明。

身前的傷倒還好,背部的傷實在很難自已處理。於是他又走向牆邊的老式衣櫃,那櫃門上有面鏡子。稍微拉開點距離靠近窗戶,借了月光,勉強能照著鏡子、揹著手繼續塗藥。

然而他手臂胳膊本就都有傷,這樣子的勉強明顯會牽動傷口,所以塗藥塗得相當艱難,塗了一半不到就已經滿頭是冷汗。

直到他不得不歇一會兒時,他突然敏銳地捕捉到,對面一直沒有人住的屋子裡,居然有什麼影子在晃動。

Alpha眯起眼睛走到窗戶邊,想要確認清楚。很快,他便發現那並不是自已的錯覺——

黑暗中,他依稀能辨認出來對屋擺放了一張床,床上有個坐著的人影。

想來剛才被他捕捉到的動態,便是來自於這個人影了。

可奇怪的是,這個人影竟一動不動的。

Alpha的直覺告訴他,這人似乎也發現了他的存在,並於黑暗中與他隔空對視著。

詭異的沉默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他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但他已經不想這樣僵持下去了,伸出手想拉起窗簾,繼續處理身上的傷口。

然而對面的人影竟在同一時間動了起來,急忙到鞋子也沒穿,直接跑到窗邊,同樣伸出了手——

原來也是想拉上窗簾。

距離的縮短,讓兩人終於憑藉著月光,看清了彼此的臉。

然後兩個人都瞬間愣住了。

......

“......賀汐?”

“戚、戚洋!?”

Alpha看著Omega並不平穩地呼吸著,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驚嚇。

一雙小鹿般的眼睛瞪得溜圓,底色夾雜著驚訝、疑惑和惶恐,那本就白皙的臉龐在月光下更是幾乎不見血色。

呆愣了許久,他才像劫後餘生般脫了力,將手撐在窗戶邊緣勉強站穩,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問:“你怎麼......會在這?”

但Omega顯然還有更為關心的問題,於是秀眉緊緊皺起,又急切地再次發問:“你的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傷!”

Alpha則抬起手,用指腹颳了刮鼻子,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似乎在思考應該先回答哪一個問題。

可等到他開口了,卻是哪個問題都沒回答,反倒還拋了個問題回去。

Alpha輕咳了一聲,垂下眼看著Omega問:“......能麻煩你,幫我擦個藥嗎?”

“啊?”

反應過來對方是在求助,賀汐連忙點了點頭:“哦,可以啊,當然沒問題!”

他頓了頓:“呃,我過去?還是你過來?”

賀汐想著戚洋身上全是傷,最好還是別走動了,自已過去會合適一些,於是又說:“我過去吧,你們一樓的大門開著嗎?”

戚洋沒應聲,默默把藥物裝進藥箱,透過窗戶遞了過來:“先拿去放到你桌面上。”

“?”賀汐愣愣地伸手接住,有些不明所以,但猶豫了會兒,還是聽話地照做了。

當然。

如果賀汐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接過這個藥箱的。

就在他轉過身走出兩步時,他忽地感到身後一股疾風襲來,同時,一個高大的人影穩穩地落了他旁邊。

毫不誇張的,賀汐的心臟在這瞬間猛烈且瘋狂地跳動起來,驚出了今夜的第三次冷汗——

戚洋這個笨蛋居然直接跳窗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