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樓，轉了好幾個彎，來到那扇門上貼著好幾年前的倒福的門，胡倩以前沒注意，今天終於看它不太順眼了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那是前年的東西了，不曉得為什麼這麼久竟然還在。
她把它們一把撕了下來。
果然商品質量這種東西，是和時代的進步成反比的，胡倩忘了前年用的什麼牌子的膠水了，有一塊硬是撕不乾淨，這樣顯得更加難看了。
她端詳半晌，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還不如不撕。
“我回來了。”伴隨著關門聲，是胡倩略顯疲憊的聲音。
她以為會看到的是母親窩在幾寸大的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打扮的像是要去參加什麼聚會一樣，結果因為人家沒有給她邀請書而被拒之門外，所以灰溜溜地回了家，卻捨不得脫下那一套盛裝。
歪著身子拿著一把瓜子，邊嗑邊一個人自言自語。
‘哇這女的太賤了，’‘這男的太渣了’‘男二好可憐’等等等等一系列的感慨。
當然，胡倩回來的時候，她會暫時從苦大仇深的家庭倫理劇中暫時移開目光，回給胡倩一個明媚的笑容，“回來了？把飯做一下吧？”
一般平常都是這樣，但是今天媽媽卻不在。
胡倩皺了皺眉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母親的臥室門沒關嚴實，胡倩即便不走近也能聽到從母親口中發出的一聲聲嬌喘，足以讓一個男人神魂顛倒，果然，在這一聲聲浪蕩的叫聲中，還合著男人的喘息聲。
“下去，我女兒回來了，今天就到這吧，去，自己把衣服穿起來。”
胡倩聽到母親的聲音。
男人沒有說話。
“哎，記得給錢啊，我幹這行這麼多年，規矩還是懂的。”
那男人終於說話了，他好像笑了一聲，“怎麼會不給？我放這了。”
男人起身去穿衣服。
母親也不避諱，直接把錢拿過來數了數，“怎麼多了一張？”
男人又笑了下，右側的那顆大黑牙尤其明顯，笑的時候牽動了臉上的肥肉，除了猥瑣，沒有任何詞可以形容。“賞你的，叫的挺浪。”
胡倩的拳頭緊了緊，而後她又聽見母親笑了，咯咯咯的聲音聽得胡倩很不舒服，“那以後還請老闆多介紹點人過來啊？”
自此，男人終於穿好衣服從那扇門裡出來，胡倩甚至還沒來得及到自己的房間裡去躲一躲，就這麼和男人面對面站著了，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胡倩，朝著裡邊喊，“你女兒也挺俊呢。”
母親笑嘻嘻的聲音從裡邊傳來，“你別打她的主意，人家是讀書人，以後要上大學的。”從語氣裡卻沒聽出半點真正的尊敬，更多的反而是揶揄。
那男人嗤笑一聲，相當不屑。
男人離開後，母親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衣服從屋裡出來，“不是說去同學家自習了嗎？回來的這麼早？”
“作業寫完了，不好意思留人家家裡吃飯，所以回來了。”
母親絲毫不在意，“回來了就去做飯吧。”
胡倩上下打量了一下剛剛經歷過一場酣戰的母親，心裡醞釀著一句話，“你能不能別把人帶回家來？”
母親似乎一下沒聽懂，說了一聲，嗯？
“我說，你玩就玩，你以後能不能別把人帶回家來。”
母親噗嗤一下笑出聲，“不然去哪？去酒店？我一個晚上就掙這麼點錢，你讓我還要花那麼一兩百去酒店？你想什麼呢？”
胡倩心裡堵的難受，受不了母親的陰陽怪氣的語調。
“你去哪裡是你的事，別帶家裡來就行了。”
母親嗤笑一聲，“怎麼？嫌我髒？嫌我這個媽？你要知道我不跟那些人做，你現在根本長不到這麼大你知道嗎？你以為你現在用的是誰的錢？”說完還不忘上下瞥了胡倩一眼。
胡倩一時語塞，是的，母親說的沒錯。
一點都沒錯，她沒法反駁。
“你就不能做別的事嗎？！非要這樣賺錢？”
胡倩沒能忍住自己的情緒，媽媽一下也急紅了眼，她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說她髒的人就是胡倩。
“我要是能用別的方法賺錢我能賺這樣的錢嗎？我要是能有能力靠別的辦法活下去，這世界還有你嗎？要真那樣，你現在還不知道子啊哪個犄角旮旯裡呢我告訴你！”
這句話戳中了胡倩的痛處，是的，她沒有爸爸，不是說爸爸去世了或者不要他們了，是因為她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
母親從來都不怕傷了胡倩，她當初一度想要把胡倩從自己的肚子裡拿掉的，但是因為那個時候有點害怕流產，也沒有這麼多的錢，最後硬是把胡倩生了下來，她一直覺得胡倩的存在應該感謝她的恩賜，感謝她當年的不流產之恩。
所以胡倩生來就是要為她做事的，她沒有資格衝自己大吼大叫。
“我寧願你沒有把我生下來。”
半天沒說話的胡倩滿臉淚花看著母親，最終說了這樣一句話，抹了一把眼淚，就轉身去了廚房做飯。
胡倩的母親愣在那裡愣了一秒，一秒之後卻馬上反應過來，臉上恢復那副無所謂的神情，搞得去我當年很想把你生下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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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公交過去可以嗎？你這個腿？”
“公交方便，打車不方便，有那個力氣跑到那邊路口打車，甚至還有可能等半天也等不到一輛車，你還不如直接把我背到醫院，花的精力差不多的。”徐垚有條有理地跟楚聞歌分析。
楚聞歌略略思索一番，還是決定跟徐垚擠公交了，只是希望這會的公交車不要這麼擠才好。
然而，他們今天的運氣估計不太好，來了一輛，十九路的，從下邊看，車裡幾乎所有的空間都被人塞滿了，那邊兩個看起來比一般人還要胖一點的阿姨正在車門那兒花了十二倍的力氣往上擠，邊擠還邊說，“哎讓一讓，我們趕時間啊。”
司機嘟嘟了好幾聲喇叭，看起來像是把馬上要說出口的“上不來了”生生得嚥了回去。
楚聞歌和徐垚對視一眼，達成了一致的共識，等下一輛。
只是，今天的運氣可能不是一般的差，他們一連等了好幾輛全是這樣全滿的。
有幾輛空的卻是不過醫院的，甚至是往反方向的。
楚聞歌心想，這個時間他可能已經把徐垚背到醫院了，雖然累是累了點
這般想著就像跟徐垚商量，要不他直接把他背過去算了。
徐垚不肯，“怕你在半路上就斷氣了，我雖然不胖，但是這個身高也不是白長的好吧？”
馬上下一輛車就來了，一如既往地擠，但是和前面比起來已經好太多了，徐垚拉了一下楚聞歌，“走吧，就這輛了。”
徐垚跳上去的時候，楚聞歌在身後扶了他一把，本來期望著坐在老弱病殘位置上的人能有一個站起來讓一讓，因為楚聞歌剛上車的時候看到的坐在那兒的就全是年輕人，或者健壯的中年人，反正沒有一個老弱病殘的。
結果那些人都只是看了一眼這兩個剛上車的看起來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心裡想著估計又是自己作廢的腿，精神著呢，沒什麼好同情的，不用讓座位，便又轉向了窗外，或者低頭繼續看著自己的手機，沒半個人願意站起來讓個位置。
楚聞歌有些無語。
楚聞歌扶著徐垚到了後邊下車的門口那兒，那兒的欄杆比較多，可以扶的比較牢，然而這條路依舊顛簸不已。
而且也不止他們兩個需要扶那個欄杆，如果人少的話，徐垚完全可以靠在那個三角形的欄杆上，但是人多的時候這麼做就有些沒素質了。
最後兩人還是決定扶著橫著的欄杆。
幸好兩人都高，一米八幾的身高拉著上邊的欄杆絲毫不費力。
但是徐垚終究是有一條腿不方便，楚聞歌站過去一點，和他貼著，一隻手握著上邊的欄杆，一隻手伸過去攬著徐垚的腰，幫他維持平衡。
徐垚笑了笑，“我感覺還不如你兩隻手扶著上邊，我兩隻手扶在你身上。”
“我隨便啊。”楚聞歌挑挑眉，笑嘻嘻的說道。
徐垚搖搖頭，示意他看坐在後排幾個穿著初中生模樣的女學生，她們正拿著手機在拍什麼。
楚聞歌轉過去的時候，明顯看到她們躲閃了一下，隨即用手機捂嘴，有些不好意思地靠到了旁邊女生的身上，嘻嘻哈哈鬧作一團。
楚聞歌沒當一回事。
確實，他和徐垚兩人在這樣的公交車上挺扎眼的，尤其自己還把人家這樣攬在懷裡。
因為靠的很近，他比徐垚高一點點，徐垚現在又有些半靠在旁邊的座椅上，楚聞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徐垚脖頸上雪白的肌膚，和隱藏在衣領裡若隱若現的鎖骨，這才發現徐垚上邊的扣子沒扣好，鎖骨漏了一大半出來。
楚聞歌忍不住抬手，幫他把釦子扣完整了。
徐垚抬頭，笑意吟吟地看著他。
楚聞歌只淡淡來了一句，“別想著勾引別人。”
徐垚笑意更深，“用來勾引你的。”
這個時候，公交車一個趔趄，車上的人東倒西歪，楚聞歌眼疾手快扶了徐垚一把，徐垚反應也很快，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摟住了楚聞歌的腰，維持了下自己的平衡。
之後就再沒有放開了。
楚聞歌不看他，徐垚卻一直笑著看著楚聞歌的眼睛，嘴唇微啟，用就他兩的聲音說著，“有沒有被勾引到？”
楚聞歌的心跳一下就亂了。
有時候覺得之前的徐垚全是裝的，這樣的徐垚才是真的，皮的不像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