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無需擔心,你我只需隨緣,待到未來之世,自有更強之人。
黑死牟睜開眼睛。
你錯了啊緣一。三百年了,沒有比你更強的人出現。而我…再也找不到戰勝你的方法了。
黑死牟的一天是從傍晚開始的。他不是那些只會吃人的小鬼,低階趣味早已離他遠去。隨心所欲的四處遊蕩希望能夠遇到值得出手的強者就是他唯一的樂趣了。遇到劍士就用劍來交談也只會用劍來交談。
沒有對手。
自從緣一死去,生活就變得寡淡無味。
當然了,偶爾也會四處找找有沒有老闆要的花。沒找到就算了,反正時間是用不完的。
說起那個老闆,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了。
錚~
說曹操曹操到。
久違了,無限城。又有上弦被殺了嗎?這一代的劍士做的不錯嘛。
這麼想著的黑死牟看見了此生未見的奇景。
鐺鐺鐺——鐺↑
命運在敲門。
一臺鋼琴擺在空曠的大廳中央,一個身穿歐式金色晚禮服的女人正在忘情地彈奏。雙手在琴鍵上跳動出激昂的樂曲。
鳴女抱著她的琵琶縮在房間的角落,肉眼可見地失落。
墮姬一臉委屈的蹲在鳴女的身邊,懷裡抱著一件和服。
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感覺到黑死牟的到來彈琴的女人雙手不停,頭向後轉出一個新穎的角度。
“張著那麼大的嘴肚子餓了嗎?黑死牟。”
黑死牟默默合上嘴。恭敬的行禮。
“久疏問候,無慘大人。”
“能看到你吃驚的樣子這鋼琴是彈對了。”
“鳴女,上座。”
鳴女倔強地撥動了她的琵琶,一套沙發出現在大廳裡。無慘停止了演奏,佔據了最大的那一個毫無形象地趴了上去。
“小梅給我死過來捶背!”
無視了墮姬‘我不叫小梅’的抱怨,嘴裡吃著鳴女餵過來的甜甜圈,無慘發出享受的鼻音。
黑死牟再次默默合上了嘴,嚥了一口口水,又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坐到了沙發上。接過鳴女送來的紅茶,放在了茶几上。
今天的無慘非常奇怪。
坐在沙發上,聽著無慘不時發出奇怪的鼻音,黑死牟如坐針氈。之前所有的想法都變成一團漿糊在腦子裡翻滾。本以為無慘會發出指令,結果一壺茶的時間過去了無慘還在那裡嗯~嗯~嗯↗~黑死牟坐不住了。
“無慘大人,不知召我前來所謂何事?”
無慘奇怪的瞄了他一眼,從下至上的眼神加上那張臉讓他想起遊郭的舞女。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
“黑死牟,你並非我的下屬。我們有言在先是合作伙伴,有話但講無妨。”
“上下尊卑不可逾越。”
說完黑死牟就看見無慘翻了一個白眼。他第一次痛恨自己長這麼多眼睛。
“隨你吧,缺心眼的老頭。”
如果黑死牟沒記錯無慘應該比他大幾倍。手部的肌肉不聽控制的繃緊了。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幾百年都沒有找到青色彼岸花讓這個老闆開始對自己不滿?或者是一直放任獵鬼人劍士成長引起老闆的注意了?
“無慘大人,未能找到彼岸花非常抱歉。”
老實人直接開始謝罪。
“不是~”
“難道是未能斷絕呼吸法劍士?”
“也不是。”
黑死牟沉默不語,他本來就不善言辭,現在更是抓不住頭緒。
無慘揮了揮手,讓鳴女和墮姬一邊待著去了。她雙手撐起上半身,向著黑死牟爬了半步。
“忘了那該死的彼岸花和獵鬼人!”
“你難道忘了我們為何合作的嗎?”
黑死牟條件反射要站起身。
“坐下!”
被無慘一手按在了肩膀上。
“繼·國·緣·一!”
一字一頓。伴隨著這四個字的是從無慘脖子上滲出的鮮血。
黑死牟本以為再也不會從無慘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了。哪想到不但聽到了,場面還如此驚悚。
“我就是一個愚蠢的東西!”
“彼岸花彼岸花彼岸花!被這種愚蠢的玩意浪費了我多長的時間啊!”
無慘抓住黑死牟的衣服,一把把他扯過來面對面。
“我問你,如果我克服了陽光我就能勝過緣一嗎!”
黑死牟瞪著六隻眼睛。
你在做夢呢?
“…緣一已經死了”
無慘鬆開手。縮回了自己的沙發裡,雙手抱著腿縮成一團。
“我做了一個夢。”
“他回來了。”
“不可能!”
無慘的脖子已經血流如注,金色的禮服被染成了暗紅。
“如果他回來了你能贏嗎?”
“我…”
“看吧,就算不必恐懼太陽依然有著天敵。只要一想到緣一這麼可怕的生物曾經存在過我就害怕得睡不著覺!”
縮成一團的無慘開始顫抖。美麗的頭顱從脖子上掉落,滾動著落到地上。黑死牟看著無頭的身體還在顫抖,猶豫了一下撿起了無慘的頭。帶著血跡的妖豔臉龐兩行淚水靜靜流淌。
黑死牟手捧著無慘的頭顱。
“無慘大人,只是一個夢而已。”
“那麼為了讓我的噩夢消散,你能做什麼?”
“我這就去斷絕呼吸法。”
“愚蠢!”
無慘的頭顱瞪大雙眼,無頭的身體跳起來抓住了黑死牟的衣領。
“殺光他們然後呢?也許有一天另一個天生的呼吸法劍士就突然到了我的面前!”
“黑死牟你給我聽好了!我要贏!我要讓緣一活過來然後戰勝他!”
“只有這樣!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
贏?
戰勝緣一?
黑死牟心裡泛起驚濤駭浪。我一開始是為了什麼和無慘合作呢?
為了不死。
為什麼不想死?
為了變強。
為什麼要變強?
為了戰勝…緣一!
黑死牟雙手捧著無慘的頭,恭恭敬敬的跪下。
“您的意志。”
——
一直旁觀的系統在不斷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大哥,我看不懂。你不是說要勾引他嗎?”
“哦~我有說過。”
“您現在這是?”
“愚蠢的統子,你以為勾引是什麼?脫光衣服?低階!”
“只要能讓人心跳加速,精神振奮,充滿行動力的行為都能算是勾引。區區裸體女人算什麼?我這讓他回憶初心,賦予使命,順便老闆在他面前暴露出軟弱又倔強的一面。哪樣不比低階的勾引強出一百萬倍?”
“大哥你是真的牛逼!”
“哼~只有男人才懂男人最想要什麼。”
——
鳴女和墮姬現在的感覺很不好。如果說一開始她們還覺得今天的無慘很新奇,那麼現在就只剩下驚悚了。兩隻鬼緊緊的抱在一起努力地想把自己藏進地縫裡。
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種煩惱。
無慘從黑死牟的手中接過自己的頭放回自己的脖子上。重新坐回沙發。
“起來吧。不管是那些野狗一樣亂竄的低階鬼也好還是十二鬼月也好,以緣一為對手能幫到我的只有你。”
“榮幸之至。”
換了個姿勢側臥在沙發上,無慘一手撐著頭看著重新坐下的黑死牟。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無慘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雖然說出來很丟臉,但是當初緣一殺我也就只用了一刀而已。我對他完全不瞭解,你又知道多少呢?”
黑死牟開始回憶。
“…緣一是天生的強者。小時候他只是看著我練劍就超越了我的老師。直到後來我進入那個領域才想到…他可能天生就能看破。”
“看破什麼?”
“肉體的一切。心臟,大腦,血液,肌肉,骨骼…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透明的。任何弱點只要存在就會被他發現。”
聽到這裡無慘咬牙切齒。
“何等不講道理的生物,簡直不該存在!他就是這樣一刀就將我斬首的嗎!”
她看著黑死牟,問道:
“你也能看到?”
“能。”
“看我。”
黑死牟沒有拒絕。通透世界展開,無慘的身體盡收眼底。
一個大腦一顆心臟,目光下移。黑死牟有些疑惑,眼前的無慘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看夠了嗎?”
夠了。
但是這樣回答會不會很不禮貌?不夠?好像也不太好。他沉默著偏了偏頭。
沒有在意他的回應,無慘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如果你也能做到,是不是表示別的呼吸法劍士也能做到?”
就憑他們?黑死牟心底的傲慢發出否定。同時緣一曾經的話又一次浮現。
“有可能。”
“那我呢?”
這才是無慘的真正問題,沒道理黑死牟可以她不可以。
“無慘大人想要學,我一定傾囊相授。”
無慘終於笑了。
“從今天起你就住在無限城了。給你兩個任務。”
“教我學劍。”
“還有一個嘛…”無慘笑得更加燦爛了,“替我守門…在我睡覺的時候。”
“遵命。”
無慘站起身,指著牆角瑟瑟發抖的兩隻。
“她們也一起教了吧。”
黑死牟的鬼劍士養成,從今天開始。
“遵命,無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