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彥當晚喝得醉醺醺地來了葳樺院,卻見院子裡面黑燈瞎火的,也沒人出來迎他。

要在以前,顧氏早就含羞帶怯地出來向他請安了,他的心上不免起了一股邪火。

顧棉正在與松竹和夏英議事,見趙清彥滿身酒氣地闖門進來,三人都嚇了一跳。

趙清彥看見主僕三人聚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他不悅地嚷了一聲:“你倆,還不快給爺滾!”

松竹和夏英都不放心,卻見顧棉給她們使了一個眼神,二人也只好低頭退下了。

趙清彥晃晃悠悠地到了顧棉的跟前,低頭瞅了一眼她頭上的白布,吐著酒氣道:“多大點兒傷啊,這麼久了也不見好,你如今每日也不去跟母親請安了,誰家有你這麼做媳婦的?”

顧棉瞧著眼前這醉成爛泥一般的男子,她耳邊不斷迴響著唐姨娘在她臨死前說的話,突然發現,前世的她是多麼愚蠢。

她當時心悅的男子,不顧家人的反對也要嫁的光風霽月的郎君,居然是這般陰毒自私的小人,她只恨她眼瞎,當時居然痴迷一副內裡早就骯髒不堪的皮囊。

“我白日叫大夫上門瞧過了,大夫說我的頭上暫且還見不得風,需要多靜養幾日。”顧棉語氣冷冷地說,她如今根本不想搭理他。

趙清彥聞言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自顧自地解起衣服。

“你遲遲不肯好,不就是在記恨爺,洞房花燭夜沒碰你嗎?去,自己把衣服脫了,躺在床上,爺今日就成全你!”

顧棉氣笑了,她趕忙站起身,躲開趙清彥,“還請世子爺自重!”

趙清彥一把攥住顧棉的手腕,一臉厭惡地睨著她:“你裝什麼裝?你不早就想讓爺睡你嗎?你一介商戶女,本來就不配懷爺的嫡子,今日同房後,你自己去喝避子湯,莫讓爺親自動手餵你,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顧棉對趙清彥僅剩的一絲好感,也在今日徹底破滅。

難怪,難怪趙清彥前世一直不肯碰她,他果然是瞧不起她,他娶她,只是為了銀子。

顧棉使勁掙開他的手,大膽直視他:“世子爺既打心裡就瞧不上我,不若與我和離好了!”

趙清彥重新穿好了衣服,嗤笑了一聲:“你以為你有多大的臉?還敢和爺談和離?爺告訴你,從今往後,你就給爺老老實實地待在後院,爺自然不少你一口吃的,爺的兒子以後都會記到你的名下,以後在我們趙家,還有你的榮華富貴在!”

趙清彥走時,還丟下了一句:“你今日既已拒絕了爺,來日就別給孃家說爺不肯碰你!”

顧棉前世已然見識了趙清彥的涼薄,卻從沒和他在正面起過沖突。

趙清彥前世裝的極其端正守禮,一向拒她於千里之外,也與她相敬如賓,從未與她紅過臉。

今世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竟引得他來這裡,口口聲聲地找她圓房,在她的印象中,他連挨著她坐都不肯,他每次離她離得遠遠的。

難道,今世的軌跡有些不一樣了?是從哪裡開始不一樣的?難道,是從她將管家權讓給唐姨娘開始?

不一樣了就好,這樣,她就不至於和前世一樣英年早逝,至少,她還能多活些年頭,陪著母親父親好好盡孝,說不定,還能等到長兄回來團聚。

趙清彥離開葳樺院,轉頭就去了唐姨娘的芙蓉閣。

趙清彥說,唐姨娘如出水芙蓉一般,美而不俗,豔而不妖,是天底下最高雅的女子。

趙清彥一進院子,院子裡面和顧氏那兒一樣,黑漆漆的,有些似曾相識,想到顧氏,他不禁更煩躁了,“院子裡面怎麼不點燈籠?”

哪知唐姨娘哭的梨花帶雨地一頭撞進他的懷裡,一哭一抽道:“清彥,我被五爺欺負狠了,你要給我做主啊!”

趙清彥的心頭一跳,欺負?什麼意思?難不成……

他忍住心裡的不適感,將唐姨娘推開,面色不改地問:“怎麼回事,細細說來。”

唐姨娘一邊抹淚一邊將趙清原搶錢的事告訴趙清彥。

“不就一千兩,你給他就是了,何必砍他的錢?他混賬慣了,你就多讓著他些,有顧家那些鋪子給你生著銀子,你怕什麼?”趙清彥一邊說一邊脫衣服。

唐姨娘心裡委屈極了:“爺,您不知道,二妹三妹她們,花銀子跟流水一樣,還有五爺,他不是要一次就不要了,他三日兩日的就來要一次,國庫也禁不起他們這麼花啊!還有父親,也是要的越來越多,估計是父親的外室得知了趙家娶了京城的首富之女,這是在拿父親當冤大頭呢!”

趙清彥不耐煩地打斷:“好了!爺看你往日是最不喜歡和這些臭烘烘的銀錢打交道的!如今你是怎麼了,管了幾天家,就變了一副商人的嘴臉,口口聲聲不離一個‘錢’字,錢是什麼?錢是最上不得檯面的庸俗之物!錢花了便花了,又不是沒有了,爺發現你如今是越發的小氣了。罷了,爺去找許氏,你自己睡吧!”

等趙清彥走後,唐姨娘還傻傻地沒反應過來,她剛止住的眼淚,登時又大把地湧了出來,她抱著從小陪她長大的紅袖大哭道:

“爺兇我,爺第一次兇我!我不活了,這日子沒法兒過了,爺哪裡知道我管這家有多麼不容易!他們一個兩個的,全看著顧家的鋪子往裡面進銀子,就不看往外出銀子是吧?!沒法兒過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