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秋昨夜罕見地失眠了,這並不是因為改裝貨車的事情,而是因為一個名叫白崎的男人。

昨夜,她與白崎探討貨車改造的細節討論到很晚,兩人說了許多話,到最後甚至連雪見都頂不住睏意睡著了。

雖然絕大部分的談話內容都與工作相關,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婉秋越發覺得自己以前曾經見過這個男人,甚至關係還很親密。

但無論婉秋怎麼回想,她腦海中都沒有任何與白崎相關的記憶,但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卻始終揮之不去。

隨後,在床上輾轉反側的婉秋又想到了白崎先前的表現,白崎對這片廠區無比熟悉,甚至像在自己家閒逛一樣,還有那無比熟練的開關門動作……

白崎的這些異常行為再加上婉秋對他莫名的熟悉感,這直接讓這位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徹夜失眠。

今天早上,婉秋甚至破天荒地與斷絕關係的父母打了一通電話,只是為了詢問自己是不是曾經失過憶。

但父母卻堅定地告訴婉秋,她從小到大都健康得很,沒有妄想症,沒有精神分裂症,更沒有失憶過。

婉秋雖然性格溫和甚至有些懦弱,但她對於自己疑惑的事情就一定要弄清楚,好奇心也好,強迫症也罷。

她隱隱覺得白崎對於自己非常重要,儘管這毫無根據,單純就是一種感覺。

為此,婉秋設計了一個陷阱。

她要驗證白崎是否在說謊,她認為白崎或許有事情在瞞著自己。

而如今,婉秋精心籌備的陷阱成功捕捉到了白崎對破綻。

白崎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車間辦公室,看著沙發上面無表情的婉秋,白崎感覺有些棘手。

“雪見,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跟慕小姐單獨談談。”

“噢……”雪見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應了一聲後便乖乖地離開了房間。

雪見生疏的手法並未將車間辦公室的門給關緊,於是白崎再一次熟練地將門鎖上,隨後一言不發地坐到婉秋對面。

“崎哥,你以前絕對來過這間工廠吧。”

白崎看著婉秋勝券在握的表情搖頭道:“何以見得?就是因為我能輕易穿過複雜的廠區來看見你換衣服嗎?還是因為我對這些破門異常熟悉?”

婉秋撇了撇嘴道:“你知道就好,崎哥你明顯就對這裡非常熟悉吧!”

“天生強大的方向感以及細緻入微的觀察都可以做到這一切,哪怕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

“哼,那你之前為了防止我撞到桌背的手掌呢?”

“那只是一種紳士行為罷了。”

婉秋立刻反駁道:“可你的手掌並未被桌背的暗釘扎到,若是對這裡不熟悉,你的手掌應該早就受傷了!”

看著白崎還想狡辯,婉秋繼續說道:“難道你所謂的觀察細緻還能看到視野盲區的死角不成?”

白崎皺眉地看向咄咄逼人的婉秋,片刻後坦然道:“對,我曾經在這處廢棄工廠待過一段時間,所以這裡的一切細節我都清楚。”

“那你為什麼騙我說你是第一次來?”

“你可以理解為男人的羞恥心,我不想讓陌生人知道我曾經在這裡工作過,畢竟我現在是體面的有錢人,想掩埋落魄的過去很正常。”

婉秋聞言搖了搖頭沉聲道:“不,不僅如此,白崎,你還有事瞞著我!你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你甚至早就認識我了,我們的關係一度非常親密,我們,我們甚至都……”

“你有什麼證據嗎?”

白崎攤了攤手道:“我知道的,慕婉秋,我白崎帥氣又多金,你應該是受夠了苦日子想攀上枝頭變鳳凰,所以才想以這種無聊的戲碼來吸引我的注意力吧。”

“我見過太多你這樣的女人了,我和你只是單純的生意合作伙伴罷了,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不用再白費心機了。”

白崎冷笑一聲,隨即便準備起身離開這裡,白崎毫不掩飾自己對婉秋的厭惡與拒絕,儘管他內心並不這麼想。

白崎的話深深刺痛了婉秋的內心,無論是這冰冷的語氣還是惡毒的話語都讓婉秋覺得異常難受,明明白崎只是一個自己剛認識幾天的男人。

婉秋當即就從背後抱住了白崎,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做,這樣親密的姿勢讓未經人事的婉秋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絕對早就認識我了!”

婉秋這突然的一抱讓白崎頗感意外,畢竟他記得婉秋是一個性格保守的女孩,一般在末世降臨後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婉秋才會逐漸同意與自己身體接觸。

儘管如此,白崎仍是淡然道:“慕小姐,為了我們的生意能夠繼續下去,請放開你的雙手。”

“我明明就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小學時使用的網名,可是你卻能精準地從那麼多設計圖紙中找到寫有我網名的那一張。”

“那是因為我認得你的筆跡!”

“胡說!這些都是我叫三叔幫我畫的!”

白崎聞言立刻回想起先前沈三財的話,“那孩子好像在車間辦公室那畫圖呢,那些玩意我可搞不明白”。

我去,這老狐狸撒起謊來果然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這就是你所謂的搞不明白?這十幾張像模像樣的設計圖紙竟然全都是三叔畫的。

白崎硬著頭皮解釋道:“這種事情只要花點錢就能查到了,我白崎找人辦事都有提前調查的好習慣。”

婉秋繞到了白崎面前,滿眼通紅地盯著白崎的雙眼,隨後抽泣道:“你胡說,你明明就認得我,你不要這樣冷漠了,我知道你絕對不是這種人。”

看著情緒激動的婉秋,白崎只是慢慢地深呼吸,活了這麼多年,已經很少有事情會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嬴椿、夏桀、婉秋、雪見,這四個工具人裡,婉秋無疑是最簡單的那一個,本該如此的。

可現在,這位單純柔弱的少女竟然讓白崎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白崎現在面臨著三個選擇。

第一,繼續否認下去,打死都不承認自己已經認識婉秋幾千年的事情。

第二,說出實話,將自己重生百次的事情說出來。

第三,捨棄掉婉秋,離開她,找另一個覺醒維修工異能的工具人來替代她。

……

“我問你,你為什麼會想透過網名來測試我?是什麼導致你產生這種想法的?”

聽著白崎語氣平淡的話語,婉秋下意識說道:“我,我總感覺崎哥你特熟悉,似乎我們很久以前曾經有過很親密的關係,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但這種感覺很強烈,強烈到我無法忽視。”

至此,白崎終於確認了自己這一世的異常情況,雪見與夏桀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異常,他們都對自己有著不科學的親近感。

明明白崎只是與她們倆認識沒幾天,但無論是雪見還是夏桀,兩人的表現都與之前重生裡的完全不同。

雖然這些異常情況還能勉強解釋,但今天婉秋的表現則徹底打消了白崎的僥倖心理。

自己這一世重生就是有問題!有大問題!

與自己親近的這些人竟然都開始受到前世的影響,但目前來說這種異常變化對於白崎來說並非壞處,至少自己能更輕鬆地攻略她們。

至於嬴椿,自己之前的九十九次重生里根本就沒跟她有過多交集。

嬴椿並不像夏桀、婉秋以及雪見那樣,三人都與白崎有過數千年的相處時光,而獨來獨往的嬴椿沒有與任何人產生過羈絆。

“慕婉秋啊!你相信前世嗎?”

白崎緊緊抱著婉秋顫抖道肩膀,不等婉秋回話便直接吻了上去,婉秋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的初吻居然是長達十幾秒的法式溼吻。

前幾秒,婉秋還有些抗拒,但出於對白崎莫名的信任以及親近感,她的身子很快便癱軟了下來,任由白崎擺佈。

之後,白崎摟著婉秋溫聲道:“其實在前世,我倆是熱戀中的情人,是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但由於父母雙方的阻止……”

“就這樣,我們在冬至的早上,在南山的老槐樹下雙雙殉情。”

白崎最終選擇了第四種方法,編造一個優質的謊言,順水推舟地利用婉秋對自己的前世情感完成攻略,虛中有實,實中帶虛,亦真亦假。

婉秋早已沉浸在白崎所講的故事中去了,此刻正匍匐在白崎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這位心思單純的少女徹底相信了白崎的謊話。

準確來說是相信自己對白崎產生的莫名情感。

白崎並不知道若是自己將世界的真相告訴婉秋,這位神經敏感脆弱的少女會變成什麼樣。

若是她像自己一樣回憶起了前邊的九十九次重生呢?

白崎是在第43次重生時才開始認識並接觸婉秋的,而在前邊的42次重生世界裡,沒有白崎的呵護,婉秋別提過得有多悲慘了。

巨量悲慘記憶的突然湧入,婉秋的精神或許會直接崩潰。

所以比起殘酷的真相,白崎更願意讓婉秋沉浸在美好的愛情故事當中,至少這一世她將會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