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無邪一副苦瓜臉,更是難以言喻自己當前的心情,好一番比劃,說道:“我這不是為了救你性命麼。”看著地面,骨鯁在喉。

湘瑤看待自己的貞潔比天都大,怎麼能容忍莜無邪一介肉身凡胎來褻瀆她。可事已至此,她再怎麼哭哭啼啼也於事無補。

她認為,莜無邪純粹是一副虛偽的抱朴含真。

喜靜姝看勢頭不對,立馬改弦更張道:“得了,得了,救人要緊,此事就此作罷。”不敢再哭泣……她可不想湘瑤跟她一樣來個什麼以身相許。

湘瑤佇立當下,一動不動,只是慍怒地盯著莜無邪,一對兒明澈的鳳眼眨摩著,心道:“我們怕是師徒做不成了,我這清白賴也得賴上他了,只是他這蠢樣,怎麼能夠配上我這般的冰清玉潔。”

喜靜姝媚眼皎潔,覺得她這水汪汪之眸終是帶出了那三月的細雨之蘊,壞道:“女人最瞭解女人,她這是有破罐破摔的意味。”見她嗔目已經略現出曠若發矇之態,當即喝道,“賤人,想都不要想。”杏目圓睜,柔臂便死死地拐著莜無邪的胳臂。

莜無邪無法迎視湘瑤兩眼的質問,惶恐地脫開喜靜姝的胳臂,就尷尬地後退。

退著退著,他背脊便碰在身後那冷冰的巖壁上,“呃,”一聲,手足無措。

莜無邪慌亂地扭過頭,好為自己的半間不界來掩飾。

“你!”喜靜姝直勾勾地目瞪湘瑤,“你看你把我相公嚇的,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一親芳澤嗎?哪裡有你的性命重要,要我說,這全是我相公善良。”

這時,莜無邪凝視巖壁,喃喃唸叨:“天六地五,數之常也,經之以天,緯之以地。道無長存,聖者經天。諸多凡塵螻蟻,三界輪迴。不敢妄天,亦不敢悖地,殊不知凡我螻蟻之識,撇棄女媧靈,褪卻大地皮囊,當可擎天。”

喜靜姝一愣,詫異道:“相公!你說什麼?”

莜無邪傻傻笑著,邊回了頭,邊刻意躲避湘瑤這兩眼的追蹤,回道:“可不是我說的,是這牆壁上說的。”傻里傻氣,“尋常人認為,天道都是不把螻蟻放在眼裡的,他倒好,是不把天道放在眼裡。”

“嚯!好大的口氣。”湘瑤氣急敗壞,好似把對莜無邪的鄙視轉禍給了這妄自尊大之人的身上,故意使了二十分氣力快抬蓮步,在她近的莜無邪身邊,就撞上去,把莜無邪撞得歪歪斜斜,踉踉蹌蹌。

“你幹什麼?神經病。”喜靜姝跑來,一把扶穩莜無邪,啐道:“賤人,找茬不是。”

莜無邪只覺理虧,好生安撫喜靜姝的氣憤,說道:“就叫湘瑤仙子出出氣也好,總是我的不對。”

“相公!”喜靜姝清脆悠揚之音中,彎來十八盤,不依道,“她這般欺負到你頭上來,你還讓著她。”嘟嘟囔囔,“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呸!”湘瑤聽得清清的,“我看上他?”上下打量莜無邪,“一副榆木疙瘩,傻里傻氣的。哼!我收他當徒弟都嫌棄他,要不是他……”又想起來他偷偷親了自己,摸了自己,一臉酡紅,就再也說不下去。

喜靜姝翻白眼,聽見莜無邪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螻蟻偷生,區區百歲,又怎麼能擎天?”搖搖頭,自輕自賤。

接著,莜無邪就在大門上又注目著一副對聯:天道運命外,一三玄宗;混元無極上,飄渺老祖。

“呃!想必這一三玄宗,就是飄渺老祖開宗立派的。能夠開宗立派,定是大能,就當得起我這螻蟻一拜。”莜無邪喃喃道,遂虔誠地整理衣衫,欲要跪拜。

他屈膝跪地,就左手按右手並支撐在地,再俯頭到手並與心平而不到地。

喜靜姝驚了,暗忖道:“我的相公啊,你可是阪泉一氏,地位尊貴。怎麼能這般妄自菲薄地去跪拜這什麼一三玄宗啊。”見莜無邪居然還是九叩首,“我的乖乖啊,即便是聖者也擔待不起你這般叩首。”

禮畢,就聽見嗡的一聲響,石門頓時大開。

湘瑤肅然正色道:“莫不是邪門歪道吧。”

喜靜姝怔在當地,見這大門居然大開,“相公一拜,這石門就開開了?”

莜無邪站立起來,就拿眼往石洞內觀看,只見裡面洞奇石秀,福地洞天。巉巖林立疊疊層層。他左右探看喜靜姝和湘瑤,見她們二人還在吃驚,就邁開正步,朝巖洞內踱步而去。

“哎!相公。”喜靜姝驚呼著,伸來手,卻沒有把到。

她既攔空,就也跟著莜無邪的腳步進了裡來,但看這洞內當真是樸素到了極點,“呸,也配開宗立派,這般不受香火,連個供奉的排位都沒有,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湘瑤左顧右盼,心中忐忑,暗忖道:“這裡不掛浮玉,不生龍珠,不湧金蓮,不顯祥照,不現琉璃之彩,不結萬道瑞霞。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真了道的去處。”

但是,莜無邪卻在冥冥中聽到:“吾之名李摶,自號飄渺老祖,開創這一三玄門之派,只為遇見有緣人而傳吾衣缽。”

莜無邪暗道:“這奇洞真是別有一番天地,怎麼有老祖之音傳於我耳內。”

老祖又道:“吾雖生而為人,但是高世之智已非那尋常的天資非凡所能比擬。吾有大志鬥天勝道,即在自己十五之年,吾便創得《玄意極識真念決》一功。”

莜無邪咂舌道:“老祖果然才華蓋世,天資聰穎,即便證道也是如此不凡。”

老祖接道:“此功共有三卷,一說為人卷,一說為地卷,一說為天卷。人卷三三之數,地卷六六之妙,天卷九九之真。”

莜無邪聽得這極奧極妙的真功,心道:“不知老祖是否遇見了這有緣人,想來這有緣人必得是了道之真才可以傳老祖的衣缽。”

老祖繼續道:“聖者位高,自然不會屈就拜我,螻蟻雖普,但一個虔誠二字又怎會掛心。故此有緣人須得是一位虔誠的普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