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額!”喜靜姝發科打趣,“他在你們這裡怎麼個聚斂法?這樣一個混賬我倒是多久沒見了!姑奶奶手正癢,碰見他,我就打的他滿地找牙!”她右下肢曼妙著天生麗質,踱去一步,“老太婆,他在你們這裡為非作歹,胡作非為,就沒有人教訓他?”
這老嫗年過花甲,近暑熱季節竟還套著大麻厚襦,走起路來太過笨拙,本就慢騰騰的模樣更顯出蹣跚之狀。
及至她邁過來,莜無邪趕緊上來攙扶,只見她手中的枯木拐顫顫巍巍,她一頓,沙啞道:“小姑娘就會耍貧嘴,”想抬手指去,奈何單說這話就已經氣喘吁吁——她撅撅嘴,只得搖頭。
老嫗休息片刻,好似將年邁的體氣都用在嗓音上,“草房還有些粗糧殘羹,餓了就去吃吧!嗨!也別嫌地方簡陋,就那草房將就歇息吧!”朝西邊一努嘴,晃著胳臂,使莜無邪起開。
接著,老嫗邊步履蹣跚回屋,邊嘟囔道:“年輕人,我是好話說盡了,等那個喪盡天良的,傷風敗俗的回來,你們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莜無邪杵在當下半間不界,囁嚅道:“得!這進是進來了,她好像不太待見我們!”
“切!相公!咱們休息咱們的,天一亮咱就趕路,嘻嘻……”喜靜姝媚眼中期待著碰見那惡霸,“如果真是這樣,我先給他下個邪炁再說。”
兩人正要進來草屋,只聽黑燈瞎火的門外傳來:“皮真白!賞我一口!”
卻有一婦人恬不知恥道:“嗯呀!瞧把你猴急的,腿上的肉都被你掐爛了。哎呀!疼……咦,等回去,我再伺候你。”
莜無邪納悶道:“我怎麼覺著他們是朝這兒來的。”
喜靜姝滴溜溜那星目,眨也不眨地盯著黑撞撞的木門,小聲道:“我看也是!”
話音未落,有人砰砰亂響地砸門,只聽門外那甕聲甕氣的狗吠喊道:“老東西!還不開門!我這兒正急呢。”門外有燭火光亮從門縫透過來。
“咯咯……”另外一婦人,越發興奮歡笑,簡直從聲音裡就彰顯了蕩檢逾閑。
莜無邪哭喪著臉在喜靜姝香肩處附聲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會不會是那惡霸!”
喜靜姝從容不迫,“看他進來再說。”冷豔無雙,“好哥哥,待會兒你就看好吧!”
“老不死的,還不開門!”這會兒卻是那婦人尖銳地喊道。
莜無邪看屋內無動靜,尋思著這老嫗是不打算開門了,“或許她怕我們遭遇不測。”
但聽一聲震耳欲聾的“起開”,“老東西,我進去就扒了你皮!”
轟!
這簡陋的木栓怎禁得住他這般硬踹,遽然在中間一折,就連門帶著一顛,晃悠悠,顫砰砰的大開。
他們倆一進來,這五大三粗的莽漢邊提拎著燈籠在眼前環顧,邊嚷嚷道,“老不死的,居然敢不應聲,看我尋見你,就把你活剮了。”
“啊!”這婦人於黑夜中感覺草房旁有動靜,她被莜無邪和喜靜姝的黑影唬了一條,遂邊囁嚅著聲抖動,邊緊挨著這莽漢朝草房指指點點。
莽漢被她提點,也感覺遠處草房有些怪異,他再難吱聲,只留吧唧嘴的惶恐,晃著燈籠照向這裡。
這一看不要緊,那不堪入目衣衫不整的婦人失聲道:“賊漂亮!”
只見這莽漢滿臉絡腮鬍子,白眼仁多,黑仁少,賊眉鼠眼赤脈穿瞳。
他早將不寒而慄忘得乾乾淨淨,流哈喇子在外,舔著黑唇,喜道:“我的娘嘞,這不是仙女下凡嗎?”朝旁邊的婦人瞅瞅,好似帶著滿眼的嫌棄,“皮糙肉厚的,哪裡像個女人。”
莜無邪汗不敢出,膽寒道:“這可壞了。”
壞字還未出口,卻是老嫗終於從正間草屋出來,她撞撞手裡的木拐頓地,啐道:“呸!厚顏無恥的淫婦,我兒從軍不歸,你就不守婦道得勾三搭四,抹了我老嫗一臉黑不說,還敢將這惡霸迎來家裡,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喪盡天良!”氣得愈是顛顫。
莽漢可不管這老嫗嚷嚷,他只管掂著燈朝喜靜姝獰笑而來,“我的心肝兒,見了你,我的魂兒都飛了。”
喜靜姝泰然自若,兀自想到那人的一副嘴臉,早恨不得將天下所有好色之徒千刀萬剮,她攥緊柔荑,暗忖道:“看你淪為公爵的侍奉者會是如何的嘴臉。”鬆了柔荑,向後退步。
莜無邪以為喜靜姝害怕了,他自知自己抵不過這莽漢,但仍是攔在喜靜姝面前挺直腰桿要保護她,他蘊足了底氣喝道:“你敢欺民霸女,難道就不怕官府懲治你嗎?”
這時,老嫗雖是蹣跚而來,但明顯快了,看她腳下好似坎坷著山路,不像是跑,倒更似是這拄著的柺杖把她牽來一般。
“呸!狗惡霸!我我我敲死你!”哼唧著內息,提拎起來木拐就要砸向莽漢。
“嘿嘿!呀!”這莽漢踹出一腳,狠狠地將老嫗登翻在地。
老嫗再握不住這木拐……木拐隨即拋飛一旁。
“老不死的,美人面前我本來不打算動粗,你還不知趣!”惡霸氣急敗壞地橫著一身蠻,就跑向老嫗,他彎下上半身,惡狠狠道:“要不是你這賤媳婦勾引我,我早把你這老不死的打死了。”遽然單聳高右肩,“嘿嘿!”猛然踹出幾腳向這老嫗正臉發狠。
可憐老嫗年老體衰,怎禁得住這般折騰,只呃兩聲,鼻中就竄出血來把她一臉弄得狼狽不堪。
她軀體還不蜷曲,就一瞬間僵硬不動彈了。
莜無邪嫉惡如仇,義憤填膺,一腔熱血急在心眼兒裡喝道:“好你個惡霸,你不得好死,是要下阿鼻地獄的。”
惡霸吸溜一口氣,好似感覺自己不夠發狠,竟在老嫗屍體上還一頓死踹。“阿鼻就阿鼻!哼哼!這之前,我得捆了你,看我怎麼教你耍你媳婦。”
“你!”莜無邪後瞥著喜靜姝,“怕”字雖然還在眼中,但是那股擔當卻足以驅使他的心為她遮風擋雨,“我就是死!也不叫這惡霸欺辱我妻。”
然後,惡霸瞬間獰笑一臉,叫橫肉掛在三角眼下邊,“我的心肝兒,你若甘心伺候我,我或許可以叫你這相公無礙哦……”稍傴僂著背,提拎著燈,慢慢踱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