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石一整晚都睡得不太好，她一閉眼，總想起之前在試煉場的那些事情，腦子精神，但眼睛睜不開，迷迷糊糊在床上躺了幾個小時。
再次醒來，手機顯示四點半。
對面下床躺了個年輕的小妹妹，應該就是胖護士說的實習生了，房間裡一片漆黑，安靜的只能聽到她的呼吸聲。
朱碧石輕手輕腳起身，沒有開燈，慢慢挪出了休息室。
出門右轉就是護士臺，胖護士在印表機上不停忙些什麼，看起來並沒有時間搭理她。她路過時，兩人相視一笑，就算打招呼了。
朱瑤在1204病房，離護士臺不是很近，走廊裡只留了幾盞夜燈，光線昏暗，她往前走了五個病房，1204門關著，裡面也黑漆漆的。
朱瑤的病床在靠近窗戶那邊，她的病友們把藍色隔斷簾拉了起來，朱碧石在門前探了探，完全看不到裡面是啥情況。
她向右擰了下門把手，走到朱瑤的16號病床前，不出所料，有個人坐在床邊，半撐著手臂，似乎在打盹，身體隨著呼吸有規律的起伏。
她走過去，拍了拍他，小聲說：“紀總，你去休息吧，我來換你。”
“誰?”那人一驚醒，喊了一聲。
他第一時間開啟床邊小夜燈，朱碧石藉著微弱的橘黃色燈光，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頭頂微微脫髮，穿了一身灰黑色夾克，面板黑黃色，臉上很多坑坑窪窪，看起來飽經風霜。
“你是？”倆人一起向對方發問。
“我是瑤瑤的父親，朱永發，這位小姐你是？”男人率先自我介紹。
“朱瑤的父親不是......”朱碧石抬頭思考，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你是發哥吧？朱瑤有跟我提起過，說在這裡沒你她得餓死。”
“嘿嘿嘿，她這麼跟你說我的嗎？”發哥笑著摸了摸後腦勺。
“謝謝你一直這麼照顧朱瑤，我們有機會會報答你的，哦對了，我是朱瑤老家的，的......”比起發哥，朱碧石“好朋友”三個字有點說不出口。
“你是她老家的好姐妹吧？前兩天瑤瑤還跟我說她好朋友來找她玩了。”
“哦，是的。”朱碧石笑了笑，朱瑤對她身份的肯定讓她很安心。
“發哥，你應該也守了很久吧，去休息會，換我來。”
“我才剛來個把小時，一點都不累，之前是個大小夥子守在這裡，他說他臨時有事要離開會，給我打電話，我一來他就走了。”發哥向朱碧石招了招手，示意她湊過來，“瑤瑤是不是談戀愛了，也沒聽她跟我提起過啊。”
“這個，我不知道。”朱碧石又聽見那個熟悉的問題，臉色一下變了。
發哥絲毫沒有察覺，還在那不停誇讚：“小夥子真精神，又高又帥，穿的也精神，看起來蠻有錢的，要是瑤瑤能找個這樣的男朋友照顧她，我下輩子就沒別的心願了......”
“不好意思，我只知道他是紀總，是朱瑤的老闆之一，她跟我說她倆只有工作關係。”朱碧石實在不想繼續聽下去，冷冷打斷。
“哦，哦，好吧。”朱永發看見朱碧石神態有點不對勁，不再提剛剛那個話題，轉問：“你和瑤瑤認識很久了吧？”
“挺久的，大約五，五歲的時候就認識了。”朱碧石差點脫口而出五百年，還好反應過來。
“那不是從小到大的緣分？感情一定很好吧？”
“還，還好吧。”
“五歲就認識，這情分誰能比得上，你肯定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發哥哪壺不開提哪壺，朱碧石相當尷尬，沒有回應。
“小點聲，你們不碎，俺們還碎覺呢！”旁邊的病友家屬忍了一會，終於忍不住打斷他倆。
“對不起，對不起。”發哥對旁邊揮手道歉，小聲對朱碧石說：“瑤瑤的小姐妹，你回去休息，我守著，你白天再來。”
朱碧石看病房現在的確不適合很多人擠在一起，她點點頭，慢慢挪出門。
剛出門，就看見那個熟悉的黑影，一個人背對著，獨自站在病房門口。
“紀總，你回來了？”朱碧石試探性的問，“怎麼不進去？”
“人太多了，不方便病人休息。”紀謹回頭對她說，“我們聊兩句。”
“啊？聊什麼？”朱碧石前後看了看，走廊裡空蕩蕩，她倆連說話都像有回聲。
“跟我來。”紀謹往前走，朱碧石緊緊跟著，他帶她走進黑漆漆的樓梯間，黑色大衣在她眼前一晃，她感覺頭暈目眩，再一睜眼，已經到了JK辦公室。
“在這兒說吧，離醫院近，也方便。”紀謹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你也坐吧。”他指了指那邊的會客沙發。
“紀總，你是有什麼想說的嗎？”朱碧石沒聽他的，站在原地，正對著他。
“朱碧石，你是偷出界的嗎？”紀謹質問道，“昨天我抽空去了趟‘跨界司’，根本沒查到你的出入界記錄。”
“既然你已經查了，我也沒什麼好否認的。”朱碧石雙手環抱住自己。
“你知道，‘遣送’私自跨界的妖怪回去也是我的職責之一，看在朱瑤的面子上，我不抓你，給你個機會，天亮了自己回去。”
“我不能回去。”朱碧石語氣堅定。
“你敢反抗我？”紀謹皺眉。
“紀總，看在朱瑤的面子上，請讓我多留幾天。”朱碧石嘆了口氣，“我還什麼忙都沒幫上，什麼名堂都沒闖出來，我不能回去。”
“別得寸進尺，要不是看在朱瑤的面子上，你已經在我的帽子裡了。”
“紀總，求你放我一馬，我不能......”
“額啊！”紀謹突然將手放在胸口，叫了一聲。
“你還好吧？”朱碧石看到這幕，連忙上前攙扶。
“沒事，”紀謹臉色有點難看，“你必須得走，沒得商量。”
“紀總，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嗎，為什麼朱瑤可以，我不行？”朱碧石大聲問。
“沒有為什麼......”
【哐當~】
“紀總，你怎麼在這？”辦公室的門突然開啟，小李抱著一堆資料夾站在門口，眼前又是倆人“依偎”在一起的畫面，她又再次被迫當了“電燈泡”，轉身馬上想逃走。
“小李，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紀謹叫住她，抬起手看了看時間，“才剛過五點。”
“紀總，昨天晚上尹絲絲譚仁杰緋聞熱搜掛了一整晚，討論度都爆了，您不知道嗎？我們大家都加班加了個通宵。”
“我昨晚有事，沒看群訊息，辛苦你們了，現在熱度降下來了嗎？”紀謹問。
“那當然，這點小事擺不平都不好意思說是您帶出來的兵！”小李一臉驕傲，頭揚得高高的，又看向朱碧石，說：“朱小姐，早啊，你上班挺積極的啊。”
“紀總說要和我聊聊，我就來了。”朱碧石這倒是句實話。
小李快步走過來，把資料夾放到紀謹桌上。
“紀總，本來這是準備今天上班後給您看的，您現在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擾了，您和朱小姐好好聊，祝你們百年好合，嘻嘻嘻。”
小李說完一溜煙跑開了。
“完了。”紀謹搖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