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等接通才確定電話那頭是房東江姨。
“浮生啊,這麼早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江姨,是不是房租要續了?”
等我清醒了一點,有些疑惑,房租按時間應該還有半個月才是,江姨吞吞吐吐的說完,我才明白,是房子她想收回去,至於什麼店裡週轉不開要賣房還債這些我一點兒也不信,形式比人強,不是自己的房子,我也沒有發言權。
江姨表示要補償我一個月的房租,又說了不少好話,我無意與她爭執,答應她儘快搬走,在江姨的千恩萬謝中掛了電話。
坐起身點燃香菸,任由那些煙霧在肺中瀰漫,這裡是我來這邊的時候就租下的一間小公寓,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已經住了兩年,曾經思思也住在這裡,我有些不捨得扔掉那些回憶,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又一圈,像一個熱鍋上的螞蟻。
我摁滅菸頭,忍不住點開那個熟悉的頭像,文字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後還是沒有傳送出去,片刻後思思卻發來一個訊息。
“醒了嗎?”
我不知道她什麼意思,還是習慣性的回覆。
“嗯。”
“以後少喝點酒吧,對身體不好。”
“嗯,我知道了。”
“昨天你唱的很好,可惜沒聽到那首。”
我知道她說的是那首遇見,曾經我曾無數次的為她彈奏,說著那些白頭偕老的話,和獨屬於我們之間的小甜蜜。我被她輕描淡寫的語調弄得有些不爽,卻說不出嘲諷的話,畢竟她也只是誇讚,並不是多麼過分的話。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昨天人太多,好像沒有看到她的身影,但聽她這麼說,昨晚應該是一直等到了我表演散場。
昨天明明是她訂婚的日子,盯著我做什麼?
久久沒有得到我的回應,思思又發來一段。
“浮生,你要等的人不是我,希望我們像歌詞裡寫的那樣,向左向右,向前看,結婚的時候就不請你了,望你安好,早日長大。”
“孫心怡是不是你安排的?你丫是不是有病!”
“昨天你不是要解釋的嗎?解釋呢?”
……
我一連發了好多條訊息,全都石沉大海,我沒有得到分手的原因,煩躁的抓著頭髮,從床底拿出那把吉他,撫摸著那個Z&L的刻文,終究沒有把它拍斷,擦拭了一遍把它放在了櫃子上面。
離上班還有幾個小時,我開啟租房網站尋找著租的房子,員工宿舍我是不打算過去的,那邊三個服務生擠一間房,兩個助教一人一間,我過去總不能讓兩個女生擠一起去。
翻了一上午的租賃資訊,只找到一個還算合適的房子,和房東約好明天早上看房,上班的時間已經快到了,曹晨今天沒來,我也沒放在心上,畢竟他也不是天天來約我上班。
進了球房,孫心怡和嬌嬌不知道在聊些什麼,笑的很是開心,見我到了,孫心怡馬上換了一副面孔,頭扭向一邊,一臉嫌棄的模樣。
我摸了摸鼻子,不以為意,詢問了服務員才知道曹晨還沒有來上班,正要打電話詢問,門口處他和張順利勾肩搭背的走了進來。
隨著一股酒氣飄來,我皺了皺眉頭。
“曹晨,你和我來一下。”
“喔,店長要教訓人了。老弟,你可要小心一點。”
我沒有理會張順利的冷嘲熱諷,帶著曹晨往休息室走去,一路上我都冷著臉,曹晨一臉羞愧的樣子。
等其他人都出去,我掏出一支菸遞了過去,他伸手接過,沒有點燃。
“上班時間你還喝酒?”
“我……就是順哥邀請喝了幾杯,我下次注意。”
“你!還有下次嗎?你和顧客聯絡感情我不反對,但要注意時間,上班前不要再喝了。”
“嗯,我記得了。”
第一次感覺有些心累,沒有再說,留下他在更衣室換衣服,自己重新回了吧檯,張順利正逗著嬌嬌,說要包她今天的助教時間,給小姑娘開心的合不攏嘴。
“呦,林店長訓話完了?還真挺像回事的,要不是我公司沒有空缺,我都想把你挖過去當經理了。”
“張順利,你夠了啊!打球就開臺,不打就滾蛋。”
“打啊,怎麼不打,小怡,給我卡里再充兩千,刷卡。”
孫心怡雖然不想理我,但還是呵斥張順利,因為她知道我並不會反駁什麼,說幾句又不掉塊肉。
這是我第一次面對張順利的小心眼,以前都是看他懟別人,今天終於是輪到了我,目送著他離開,我重新在監控旁坐下,今天我識趣的沒有坐收銀旁邊的那張椅子,離孫心怡三米之外。
店裡還沒什麼客人,我在監控旁開始修理一些公杆的皮頭,盤點著那些在售球杆是否庫存空缺,忙完時已經過了三個小時,今天服務生來的齊全,並不需要我出去擺球,熟客也只有張順利那兩桌,我不想上去貼冷屁股,重新坐下看起租房資訊。
一份外賣放在我的面前,我疑惑看去,是孫心怡遞來的,她已經恢復了曾經大大咧咧的樣子,剛上班那會的彆扭不翼而飛。
“吃吧,看你憔悴的。”
“嗯,謝謝。”
“你看房子做什麼?要搬啊?”
“嗯,到期了。”
我明顯看到她眼睛一亮,我知道她誤會了,之前她們都勸我早點搬走,我都拒絕了,這次卻主動要搬。
“準備重新開始啦?我家房子還在出租,就按你之前的租金算,怎麼樣,我夠仗義吧。”
“不用,我去了,叔叔阿姨會不習慣的,我已經找了好幾個地方了,看好房就能搬了。”
“哼,可惜了我媽的好廚藝,有些人是無福消受了。”
我拒絕了她的好意,她家離的不遠,三室一廳也挺大的,之前還邀請我們幾個員工一起去聚會過,的確有一間屋子空著,我不太習慣這種好意,還是認為男人自力更生比較好。
孫心怡不再管我,和小桃聊起了八卦,我重新翻看著那些資訊,吧檯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開包房,讓這個男助教陪我打。”
我抬頭看去,果然是昨晚的那個女人,今天我沒有聞到熟悉的香水味,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著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回過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