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巨北關外,徐家村。
正值夏秋之交,屋外天高氣爽,惠風和暢,鳥叫蟬鳴交替,儼然一副世外桃源圖景。
屋內空空如也,破舊的窗戶,年久失修的瓦頂,剛經過一場小雨,地上還有著水漬少許,一抹青苔。
“咳咳咳......”
徐夜緩緩醒來,一股刺鼻的中藥味被風吹入他的鼻腔,讓他感覺嘴裡一陣幹苦。
他心念一動:難道自己沒死?
徐夜,原華夏特種作戰旅龍牙中隊的隊長兼狙擊手,全能特種兵王。
他的最後一次記憶停留在執行海外救援任務,為了掩護行動不便的老人撤退敵人據點,他用生命拖延時間。
最後時刻為了阻止敵人的追擊,引爆了附近敵人的彈藥庫,霎時間火光沖天。
然後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他確定自己應該是已經死了才對。
他緩緩睜開眼睛,掃視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怎麼看都不像是現代的樣子。
難道?我穿越了?
徐夜有點不敢置信,難道是為國奉獻的福報嗎?
突然之間潮水般的記憶湧入,不斷的沖刷著他的大腦,彷彿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一般,讓他本就發白的面容瞬間看起來毫無血色,彷彿死人。
徐夜,大周王朝巨北關人士,自幼飽讀詩書奈何數次鄉試未過,就連個秀才的功名也沒能拿到。
倒是沒浪費聖賢書,迂腐的思想卻是學了個通透。
徐夜自嘲的笑了笑,內心暗道:老天爺還是真是眷顧,竟然有了個遠離廝殺,迴歸田園的機會。
只不過這身體,也太虛弱了些。
三日前徐夜偶感風寒,本來就是個小感冒,可怎奈原主身體太差,竟然愈發嚴重,最後一命嗚呼。
而家裡所有的糧食都拿去給他換藥治病了,眼下又沒糧食又沒錢,病是好了,可怎麼活到明天都是個問題。
“既然我來了,就替你平凡的活下去吧。”
徐夜內心暗暗決定,自己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平淡日子。
“夫君!夫君!我拿了些米回來,你稍微等等,馬上就有粥喝了。”
門外略顯焦急卻依舊動聽的聲音傳來,瞬間勾起了徐夜的記憶。
顧如雪,徐夜的結髮之妻。
待她進了屋,徐夜看清她的樣子,竟有些怔了神。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這女子生的也忒好看了些。
明眸皓齒,膚白如玉。純天然的鵝蛋臉上毫無粉黛,可粉嫩薄唇,櫻桃小嘴卻讓人移不開目光。
一身粗布羅裙上還有點點泥漿,想是跑的急了不小心濺上的。烏黑的秀髮用一根紅布帶隨意的盤在腦後,幾縷青絲垂於耳邊,美得不可方物。
“夫君,對不起。我不該吵你的,還請夫君責罰。”
見徐夜醒了,顧如雪頓時手足無措的道起了歉,看模樣還有些害怕。
她剛剛跑的急,忘了徐夜還昏睡著,自己這番叫喊多半是吵了他休息。
“沒事。”
徐夜不會計較這種事,對方不但是女人,還是自己的結髮之妻,更沒什麼了。
顧如雪聽他如此回覆,竟然更害怕了,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夫君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願自領家法。”
徐夜艱難的撐著胳膊坐起來,她突然這麼一跪著實把他嚇到了。
“你怎麼還跪下了?我都說沒事了。”
徐夜看她跪下,語氣也有些急了。
可這在顧如雪聽起來,就是可能是更生氣的預兆了。
於是果斷轉過身,一邊遞上一根不知道從哪薅出來的藤條,一邊在徐夜驚訝的目光當中開始脫衣服。
他趕忙阻止道:“停停停!你這是幹嘛?”
不過剛剛問出這句話,一些記憶就隨之浮現。
原主是個死腦筋,什麼三從四德是經常掛在嘴邊的,在他近乎洗腦式的教育加上古代男尊女卑的大背景下。
顧如雪竟然逆來順受,宛如奴僕一般,任他呼來喝去。
一開始還只是隨意抽打幾下,見她不反抗,不但加大了力氣和次數,而且還要求她脫去外衣,只為了聽她慘痛的哀嚎。
如此美人捨得這樣毆打,簡直不是男人!而且成親至今,兩人卻從未同房,不禁讓人懷疑他是娶妻還是買奴隸。
至於為何這樣,事情還要從三年前說起。
原本徐夜家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富戶,家道殷實,做糧食生意,供他讀書,送他去縣學,得了縣裡顧家賞識許給他妻子如雪。
不想大婚那日,北方胡虜卻突然夜襲巨北關,徐家村也因此遭了殃。
那一場屠殺,使得原本最繁盛的徐家村慢慢凋敝下去,而徐夜的父母為了保護他和妻子的藏身位置不被發現,全都死於胡虜刀下。
從那以後,徐夜性情大變,對顧如雪更是連打帶罵,看她宛如仇人一般,留她在身邊只是為了折磨她。
此刻顧如雪一言不發,淚如雨下,靜靜等待徐夜的責罰。
她的雙目緊閉,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內心也充滿了恐懼。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對徐夜不離不棄,她的內心也始終覺得是因為自己嫁過來才引來了那場災難。
徐夜嘆了一口氣,看向了這個苦命的女人。
令顧如雪意外的是,劇烈的疼痛感並沒有傳來,反而是一雙大手搭上了她柔弱的肩膀。
“雪兒,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真正的夫君,永遠不會再打你罵你了。”
徐夜目光真誠,對著顧如雪一字一句的說道。
從前他飄蕩一生,都未曾有過家和女人,如今有了家和溫柔賢惠的髮妻,他下定決心要好好珍惜。
“你說什麼?”
顧如雪一臉的不敢置信,她從未見過徐夜如此溫柔對她的樣子。
“從前都是我的錯,今後我會好好對你,補償你的。”
徐夜很有耐心,他知道讓她相信這件事不是一兩句話就行的。
“夫君,你終於肯原諒我了嗎?”
顧如雪確信自己聽清了,拉著徐夜的手,一臉激動之色。
“那件事,本就不該怪你。”
徐夜扶著她的肩膀,正色道。
“從前是我太過迂腐了,這都是胡虜的錯,不干你的事。”
顧如雪聽到了他的解釋,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了。她熬了三年,終於等到他原諒自己了。
“夫君,那你願意叫我一聲娘子嗎?”她唯唯諾諾的小聲問道。
顧如雪即是哀求也是試探,從三年前嫁入徐家,她得到過的稱呼有許多,卻從沒被徐夜稱過娘子,在她看來這是一種認可。
徐夜猜得出來,她一定是還在懷疑一切是不是真的。
於是便輕輕摟她入懷,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娘子。”
這聲娘子就如同有魔力一般,顧如雪原本顫抖不止的嬌軀慢慢變得安穩,慌亂和恐懼感也一掃而空。
俄頃,她從徐夜懷裡起身,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盡是柔情。
輕唇微啟,吐氣如蘭,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夫君。”
徐夜看著她開心的樣子,一時之間竟然呆住了,腦海裡也浮現了一首傳世佳作。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