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後,眾人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吳嬤嬤喚來那位婦人,問道:
“你家兒子怎麼還不來?不是說一會兒就來的嗎?”
婦人一邊給眾人道不是,一邊往門口張望著,口中念念不休道:
“早該來了啊,沒道理要那麼久。”
轉身,她又對著大家說道:
“可能是路上耽擱了,再等等,興許馬上就到了。”
白雪嘆息道:
“也不是我們要催你,只是這兩個孩子的糖葫蘆都吃完了,孩子等得都快睡著了,若是知道要那麼久,我們難得出來一趟,先去逛逛街也是好的。”
婦人再次賠著不是。
等她走後,七慕輕聲說道:
“我們是來租人家店鋪的,莫要弄錯了身份才是,還是再等等吧,就再等一刻鐘,若是那人還不來,咱們趁著擺攤的人還沒有收,出去逛逛。”
聞言,大家都點了點頭,再次耐著性子繼續等著。
一刻鐘後,那婦人的兒子果真沒有來,七慕帶頭去找那婦人,與她說道:
“這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改日再來。”
那婦人猶豫了下,她正著急用錢,來了一個想要租這店鋪的,她自然是不願意放走的,只是現下也沒法子了。
婦人笑了笑,那笑容頗為滄桑,道:
“好吧,我送你們出去吧。”
七慕也對著她笑了笑。
沒想到,正走到門口,卻有一個男子撲通一聲跪在七慕的腳下,七慕當下就被嚇了一跳,白雪上前護主,說道:
“你是誰?這般沒規矩?”
然,這個男子的後頭又來了幾個混混打扮的人,驚了白雪一跳,七慕連忙拉著她往身後走,目光平靜地掃過去對面,淡淡問道:
“是來找這店家的?”
都把人壓到這大門口了,不是來找這裡的主子的,也就奇了怪了。
沒等那些混混回答,一旁的婦人就撲過去,抱住那個摔在地上的瘦弱男子,說道:
“我的兒啊,這是怎麼了?”
七慕微微蹙眉,用眼神示意斧子白雪將孩子們護著,不讓孩子們看這一幕。
那瘦弱男子聽見婦人的聲音,他抬起頭,紅色的血從他的嘴角流下,他說道:
“娘啊,我犯渾了……”
婦人大驚:
“你莫不是又去賭了?你爹的藥呢?你這孩子怎麼不長記性呀?你爹還躺在屋子裡,就盼著你買的藥回來,你怎麼能又去做那種事……”
見婦人與他兒子的話好像說不盡似的,那些混混蹙著眉頭往那瘦弱男子身上踢了一腳,呵斥道:
“有完沒完了啊!賭錢是你心甘情願的,現下輸了,莫說那些有的沒的,趕緊拿錢來才是正事!”
婦人痛哭流涕,說道:
“哪裡還有錢?哪裡還有錢?錢都被賭完了,只剩下這個店鋪還值點錢罷了。”
見他們這是一時半會扯不完了,七慕不想讓孩子們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便想先讓孩子們走,但又礙於門口被堵住了,而不得動彈。
那些混混聽了,眼睛好像放了金光似的,說道:
“那就用這個店鋪還還錢!趕緊去把店契拿來,咱們去官府換名字去!”
聞言,那瘦弱男子再次抬起頭來,他的聲音更加虛弱了,他伸出手,來拉婦人,說道:
“娘,不可!我沒有賭這麼多,店鋪不能給,給了我們全家吃什麼喝什麼呀……”
七慕瞧見他那手,分明少了一根手指頭,看來是被生生地剁掉了……七慕的心顫抖了一下。
婦人聞言,又是哭聲大作,道:
“你還知道家裡要吃什麼喝什麼呀?你還去賭?你爹都要死在床上了!”
那些混混聽了這話,頓時面色就不好起來,又往地上的人身上踹了幾腳,說道:
“不給錢,不給店鋪,那是要給這命了是嗎?!”
地上的瘦弱男子哼哼唧唧的,他身旁的婦人心疼得一抖一抖的,撥開小混混的腳,死死地護著那男子,說道:
“你幹什麼?!要是把人打死了,我就上官府告你們去!你們什麼也別想拿到!”
那些混混拿出一張紙來,上面蓋著人的指紋印子,混混們說道:
“白紙黑字的,去官府便去官府,怕你個娘們不成!”
……
眼見這鬧劇沒個結束的時候,七慕聽得耳朵都煩了,腳也站得酸了,她索性把門一推開,日光落下來,照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這下,混混們才發現原來後頭還有著這麼多人。
七慕往前走了一小步,先是瞧了那瘦弱男子一眼,見他無甚大礙,便轉頭與混混們說道:
“他到底欠你們多少銀錢?”
聞言,小混混們上下打量著七慕,見七慕長得白白嫩嫩,容貌美麗動人,只可惜年齡小些,以為她是這裡的客人,便說道:
“你問這個幹嘛,莫非想替這小子還錢?”
七慕微微一笑,道:
“或許有這裡可能。但你總得先告訴我,他到底欠了你們多少錢?”
這賭坊的錢,若是無權無勢,那便是沒得賴了,必定是要還的,否則便天天不得安生。
七慕想著,她原便要租這店鋪,若是付一筆錢當成定金,然後當場簽字畫押,倒也是不錯,可以省下許多講價的功夫。
混混們七慕好像真的有這個意思,那婦人也在一旁說著:
“她是要來租我們家店鋪的,她有錢!”
混混們便說道:
“他欠的呀,不多,三十兩銀子罷了!小娘子若是要替他還,便快些去取了錢來。”
這年頭,一兩銀子便等於現代的一千元,這三十兩銀子便是整整三萬元!
在古代,地可不怎麼值錢,三萬元都能買下一間小小的店鋪了。七慕若是拿出這三萬元,婦人將這店鋪賣給她,也很正常。
這還不算多……
七慕低頭笑了笑,看向地上的那男子,此時,那男子明顯情緒激動,他說道:
“什麼!我分明沒有欠那麼多!我今兒就只輸了十來兩銀子!”
十來兩銀子,也挺多的了,七慕在心裡默默的想,一邊想,一邊唾棄這人———真是個敗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