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的腿很醜

“轟隆”

又是一聲響雷。

閃電劃破了長空，帶來了森白的亮光。

凌煦從窗戶看向外面，已經暗黑一片了。

真的是要下暴雨了。

沒想到顧菱說的是真的。

只是剛剛明明晴空萬里，她是如何得知會下暴雨？

凌煦雖然疑惑，但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用火摺子點燃了油燈，繼續抄書。

“阿煦。”

門外傳來了顧菱的聲音。

“進來。”

凌煦怔了一下，才回答。

他還不太適應她的敲門。

顧菱端著碗進來了。

“阿煦，快趁熱喝了吧。”

顧菱將碗放在了桌上，兩隻手捏在了耳朵上，將指尖的熱度散去。

“這是什麼？”

濃濃的藥味傳進鼻尖，凌煦狐疑。

他沒有生病，為何要喝藥？

“這是龍筋草，大夫說過，若想要治你的腿，就必須要把身體養好，這個可以強身健體的。”

“大夫？”

凌煦更加疑惑了。

顧菱現在，是在關心他的腿嗎？

“對，大夫說的，只要把身體養好了，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沒有可能。”

凌煦自嘲的笑了笑，“我的腿，是治不好了。”

之前沒有錢醫治，後來鄰村的一個郎中告訴過他，因為當時沒有及時治療，現在是治不好了。

“不會的。”

顧菱神情認真，“只要心存希望，一切都有可能。”

而她，一定會治好他的腿。

凌煦沉默了。

他看著顧菱認真的模樣，心中也忍不住有了一絲期待。

他的腿，真的還有機會治好嗎？

“阿煦，你相信我，你一定會恢復的。”

這句話，讓凌煦的心中，出現了暖暖的微光。

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端起了碗。

顧菱覺得很欣慰。

等到他將藥喝完，顧菱便蹲在了他的面前。

抬手就想要捲起他的褲腿。

察覺到她的動作，凌煦下意識的躲開了。

“我今天去鎮上問了大夫一些，所以我現在想檢查一下你的腿，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顧菱撒了謊。

畢竟原主不會醫術，只能用大夫這個擋箭牌。

凌煦的身子依然緊繃著，沒有絲毫放鬆，“不用了，我的腿……很醜。”

簡單的一句話，他卻說的十分艱難。

自從腿瘸了之後，他的右腿就瘦的不成形，只剩皮包骨頭，看起來十分滲人。

他擔心若是將顧菱嚇到了，她又會故態復萌，開始跟他吵架了。

很醜？

顧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腿部受傷的人因為肌肉也受損了，再加上得不到治療，所以才會肌肉萎縮。

顧菱突然有些為凌煦心疼了。

他自己說出那樣的話，對他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掩飾了面部的情緒，顧菱仰頭笑了笑，“沒關係的，我不害怕。”

凌煦沒有說話，幽邃的黑眸緊盯著顧菱，似是想要看出她這句話的真假。

然而，她的表情太真誠了，他完全找不到說謊的跡象。

“阿煦，我沒騙你，我真的不害怕。”

顧菱又說了一遍。

凌煦緊抿著薄唇，心裡的那一關始終無法過去。

顧菱輕嘆了一口氣。

不由分說的將凌煦藏於旁邊的右腿的褲腿捲了起來。

沒有料到她會有突然的動作，待凌煦回神時，他那自己都覺得噁心的小腿已經暴露出來了。

顧菱看著面前的小腿，果然是肌肉萎縮，而且還十分嚴重。

小腿上青筋凸起，泛著青紫，因為萎縮的關係，面板都皺巴巴的皺在一起。

“怎麼樣？是不是很嚇人？”

凌煦自嘲一笑，就準備將褲腿放下。

儘管他說的漫不經心，但眼中那深刻的自卑，似是快要將他淹沒了。

他的腿，連他自己看了都噁心，更何況別人。

“阿煦。”

顧菱阻止了他的動作，目光真誠，“我沒有被嚇到，而且，一點也不醜，你只是受傷了而已。”

顧菱的眼中，沒有半點嫌棄和被嚇到的模樣。

她說的是真的，她不害怕。

意識到這一點，凌煦向來冰封的心似是裂了一道縫隙，有絲絲的暖流透了進來。

察覺到他緊繃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了，顧菱又道，“我現在給你檢查一下。”

凌煦輕輕點了點頭，“好。”

顧菱低下頭，雙手在凌煦的右小腿上摸索著，神情略微有些凝重。

他的腿受傷太嚴重了，由於是自行痊癒，腿骨已經畸形了，如果真想要治療，必須要斷骨重接。

但這樣的疼痛，非常人能忍受。

如果她的龍骨戒在就好了，裡面有很多針劑和藥劑，這樣凌煦就可以減輕不少痛苦。

“不用白費力氣了。”

顧菱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凌煦雖然失望，但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他早已接受了自己一輩子都是瘸子的事實。

“阿煦，你的腿跟大夫說的症狀很相似，是可以治好的，但前提是，你必須要養好身體，不然到時候治療你會無法撐下去。”

凌煦眼中微微一亮，“可以治好？”

“對，可以治好。”

顧菱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所以在這之前，你一定要調養好身體，健健康康的。”

“好。”

凌煦剛應了一聲，突然抿著唇，“若是治療我的腿，一定得花費不少錢吧。”

而他，沒有錢。

每個月掙的只夠家用，完全沒有多餘的閒錢。

就算現在有了可以治好的機會，但如果沒有錢，一切都只能泡湯。

“放心，這件事交給我。”

顧菱替他放下了褲腿，當看見他腳上破舊的鞋時，才想起了自己給他買的新鞋。

“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一樣東西。”

顧菱出了門，才發現外面雨幕成簾，天空宛若爛了一個大洞，暴雨不斷的往下砸落。

院子前的低窪處已經蓄滿了水，而且還有不斷上升的跡象。

周圍陰森森一片，十分暗沉，只能看見不遠處的村莊萬家燈火，在黑暗中，點點閃爍。

這種天氣，只有待在家裡才是最安全的。

顧菱走向旁邊的房間。

然而，推開門的那瞬間，傻眼了。

她原本以為只有院子前的低窪處蓄滿水了，可她的房間更誇張。

她的房間比院子前更低窪，所以隨著暴雨不斷的砸落，房間裡的水已經淹沒到腳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