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姈躺在床上,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披散在臉上和肩膀上,略顯凌亂,她的眼睛緊閉,她的眉毛微微凝聚在一起,鼻樑上有一抹細細的汗珠,像是剛剛從夢境中走出來的樣子。

驚忙恍惚中她睜開一雙浮腫的眼睛,眼瞼下呈現暗色調,似乎是暈青的痕跡。

醒來後,她愣愣盯著頭頂白色綢緞的帳頂發呆好半天,緩緩穿戴起身,推開窗臺抬眼瞧見窗外

已是清晨,天空被淡淡的雲霧籠罩,陽光還未完全灑落,一切都被這層神秘的面紗所遮掩。望向遠方,那遠處的閣樓在朦朧之中幻化成一幅水墨畫。

外屋聽見裡面聲響,清玉揉著眼睛邊打哈,滿臉的疲憊,她端著粥進來,見姜姈一席淡青素雅綢緞衫裙站於窗前,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掃,面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俏麗的容顏,愈發稱得鎖骨清冽。

她輕巧把粥放於桌上,走到跟前道:“小姐你醒啦!昨夜見你沉睡,我沒忍叫你,又怕你醒來餓著了,就讓廚房一直溫著蓮子粥叻,您喝一點吧”

姜姈回身見她睡眼朦朧,眼下時辰還尚早,輕聲勸道:“辛苦你了,粥放那兒吧,我等下再喝點,你等下回屋再眯一會”

生拼硬湊的清玉強打起精神說:“小姐,我沒事,我不困”“啊哈”還未說完她起了個哈欠

姜姈搖了搖頭輕敲她額頭,準備嚇唬嚇唬她:“叫你去你就去 ,今天還有好多事呢!你不去睡,我等下就不帶你出去了!”

“啊啊!不要!我現在就去睡,小姐,你一定要叫我起來哦!”清玉捂著額頭急得亂喊,再拉著姜姈衣袖來回晃,嘟嚕嘴撒嬌

“好了 好了,你快點去睡,”姜姈哄孩子一般嘴角微微上揚,從她手裡扯回袖子,催促她快點走

清玉腳底抹油就消失不見蹤影

蕭府的下人陸陸續續忙碌起來,清晨微亮含露水的光線灑落在府裡每個角里,一片安詳寧靜

一處書房,蕭之祈一身紫氣官服的男子正在翻閱古籍。他頭戴烏紗,面若冠玉,五官俊美,氣質貴漣得難以復加。

小廝在外道:“公子,上朝的馬車已準備好,隨時可以出發”

蕭之祈抬眉間放下手裡的書籍,隨即起身開門,詢問道:“薛雲呢?”

小廝急忙回道:“薛大人已經在府外等著大人了”

薛雲是屬於大理寺位居六品的帶刀刑浦,是有自己的宅院,每日清晨就需要與少卿大人彙報工作

蕭府大門久站而立的薛雲,有繭的手扶腰間短刀,身形挺拔,冷酷的眼眸督向大門口

隨後見蕭之祈出來,薛雲立即跟上步伐低聲稟報說:“公子查到了”

蕭之祈聽見後未說話,他上車後叫薛雲也一同上來

兩人在還算寬敞的馬車裡端坐好,薛雲從懷裡掏出信件遞給蕭之祈

蕭之祈接過信件拆開蹙眉看完,旁邊的薛雲壓低聲道:“屬下能查到的就是姜夫人在產下姜小姐不久,蕭夫人與姜夫人偶然間有說起過姜小姐與陸家結親的事,可眼下年代久遠具體情況已無從查究,另外還有一件事!”薛雲欲言又止停下看著一旁的公子

“說”蕭之祈垂眸冷聲著

薛雲繼續道:“一個月前姜小姐與王家嫡小姐,還有一位是李家的二小姐一同遊湖,姜小姐曾不幸落湖,當時不少人透露過,姜小姐情況不容樂觀,就連醫治的大夫都袖手旁觀了,好在姜小姐吉人天相,直至昏迷到七日才甦醒過來”

蕭之祈抬眸冷凝沉思片刻問:“她是意外落水的嗎?”

這個“她自然是指姜姈

薛雲疑心也頗為不解:“屬下查過當時在現場的人,他們都說看見姜小姐在蹲船上去湖裡撿什麼東西,姜小姐不小心滑倒栽在湖裡,王小姐當時應當還拽著姜小姐,若不是她反應快,險些也被拖下湖”

“至於李小姐在一旁早已嚇壞,臉色蒼白”

蕭之祈神情平靜,手指一下一下敲擊到馬窗框邊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即是幼時就認的親,陸晉十三歲就離京去往了凌西,這十年可查出他回過京?”蕭之祈問

薛雲搖頭;“沒有,陸公子在凌西十年裡,從未回京,亦或是我們的人沒有查到?!”說到這裡薛雲神色不由跟著凝重起來

蕭之祈沉聲輕笑:“他能逃過我們的眼線,又能躲過李柬的耳目偷偷回京,那說明此人會百般變化!”

什麼百般變化,公子總說反話是吧!

薛雲心裡嘟囔完道“公子,這樣說陸公子是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回京了,可依屬下看,眼下公子與陸家暗裡為同謀,陸公子有沒有偷偷回京都與我們無關,反正不會影響大局”

蕭之祈聽著冷瞥了他一眼,譏諷道:“大局未定,任何細節都會影響整個局面”

“公子所言有理,那屬下再仔細去查查”薛雲聽完渾身都發冷汗,公子擔憂的事從來不會錯,方才他確實大意了

此時,薛雲懊惱自責不已,方才他居然稍許懷疑公子是因為姜小姐才讓他去查陸公子的~!!他愧對公子的信任呀,真是痛心疾首,

我就說公子一身清廉高貴之人,怎會因為一個姜小姐就把大局拋下呢!薛雲渾身自責不已

隨即蕭之祈冷言說到“上次你也瞧見了,姜姑娘對陸晉本非只是幼時的記憶,倒像是相識多年的~好友”

薛雲內心恨不得咬牙切齒:公子我剛說完你不是為了姜小姐!我剛說完呀!你!是真狗呀!我收回方才的話,你就是為了人家姜小姐

不過想起那日姜小姐神色確實鬼怪,尤其是陸公子說不認識她時,她眼神裡的絕望感,他當時也疑惑不解。

薛雲未往深處想,或許人家姜小姐幼時就記得陸公子呢!兩人之間又有認親的事,記得也不足為奇,他這樣一想完全對上了呀

“公子,屬下那日見姜小姐其實不對勁,但屬下也分析過,陸公子與姜小姐幼時肯定見過,自古女子對情愛之事尤為重視,以屬下推測,姜小姐或許一直記得陸公子呢!那日陸公子卻不記得姜小姐了!世間的情愛都是如此,錯綜複雜呀”薛雲不忘結尾感嘆道,自顧自把他分析的結果全盤托出,沉浸其中,完全未瞧見臉色越來越黑的蕭之祈

蕭之祈停了瞬,忽而撂下手裡的信件拍在桌蹋上:“你看來很懂情愛了?!”反問道

薛雲噎了噎,小心說著:“公子,我就是分析,也不一定對的”這次他聰明瞭,趕緊接著補充道:“公子,依屬下看,這個姜家和陸家口頭上結親,又未有紅綠書紙,三書六禮,怎麼能作數呢!況且這都多少年過去了,誰還記得那檔事呀!公子你說對不對!”語落薛雲恭敬討好看著他

蕭之祈靜坐了一會兒,不動聲色問道:”本官說什麼了嗎!”

薛雲快被氣笑,呵呵 你是沒有說什麼,可你剛剛眼睛快出火了,別以為我看不見

百官們身著華貴的官袍,腳踏金靴,魚貫而入,走向朝堂,他們或年輕英俊,或年邁穩重,但都充滿著權力和威嚴,他們的臉上帶著莊重而嚴肅的表情,交談時常常咬文嚼字,盡顯其博學和智慧。

在朝堂門口,他們紛紛整理自己的官袍,調整自己的位置,彷彿一切都已經熟練成自然。隨著一聲“上朝”的喊聲,百官們立刻安靜下來,整齊地排成兩行,走進行殿。

皇上坐在金鑾殿上,背後是威武的皇宮侍衛,展現出無與倫比的權威。

文武百官朝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眾愛卿平身”

皇帝身後的太監禮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具在首位的李相爺及時站出來不伉道:“陛下,臣有奏,”

皇帝瞥了一旁,太監大聲道:“准奏”

“陛下,關邊糧草被外匪燒燬大半,形式岌岌可危,臣懇請陛下即可下旨開放國糧,及時送往關邊軍營”李相爺言辭鏗鏘有力,氣魄壓人,其他文武百官見其,雖都有質疑,卻都不敢吭嗆

皇帝瞧見這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關鍵時各個都垂頭低耳,他壓低氣韻不悅道:“眾愛卿就沒有要說的嗎?!關鍵時刻個個低耳撓腮,都啞巴了嗎?”

皇帝說完另一排為首的太師林紹熙,邪魅的嘴角露出輕笑,隨即站出來,淡淡看了一眼李柬道:“陛下,臣以為,開放國糧解決軍糧問題不是長久之計,第一,應當屯田讓軍隊自己開墾土地,耕種糧食,以解決軍糧問題,第二,我國邊關除那外匪,並無其他外族騷亂邊關,眼下國情太平,而李將軍帶兵的人數每年都幾萬人增加,士兵數量龐大,作戰體力消耗又大,因而糧食消耗快,臣懇請陛下即可下旨讓戰力弱的殘兵老兵,遣返回鄉,所謂“貴精不貴多”,不僅是強調士兵的單兵作戰能力,也是為了控制軍隊規模。”

一旁李相爺氣得牙癢癢急忙說:“陛下,臣有異!~”他還未講完

蕭之祈及可插進來淡言道:“臣附議太師的良策,據統計目前邊關士兵數量已高達六十萬,放眼過去,我朝高祖時期,外族肆無忌憚侵略邊關,即使楊老將軍在世時士兵數量也不過四十萬人,悍守著我朝邊關,直至天下太平,社稷安定,”

李相爺眼神發冷反駁道:“少卿年少怕是未去過邊關那駭人之地,昨夜外匪可放火燒糧,明日就可偷襲邊城,若依太師大人的對策,此刻控制軍隊數量,若日後,我朝邊關扛不住那幫賊人,誰又能承擔得起!誰又能承擔得住”李相爺語氣越發嚴重

蕭之祈瞥見難得反駁,他望向龍椅之上的皇帝:“陛下,還望您決斷決策,臣有鑑於此”

皇帝見問題又拋他這了,也不拒絕道;“好了,眾愛卿都有自己的考量,終歸是為江山社稷所想,李相也所言有理,軍糧問題不能耽誤,傳!即可下旨開放國倉送往邊關”

李柬低頭聞聲見陛下下旨,嘴角壓笑得合不攏

接著,皇帝頓了頓嚴聲犀利道:“再則太師與少卿提議的讓年邁、身體有疾計程車兵們歸家,也當取旯,現 邊關無外族勢力干擾,哪怕只留我軍精英將士二十萬人,難道還怕那區區幾萬外匪不可嗎!”

方才還在偷笑的李柬此刻也笑不出了,他抬頭還想說什麼,可未開口就被駁回了

立時,“退朝”太監高喊完,文武百官都紛紛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