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姈兒,陸公子真的這樣和你說的?!要先定親?”薑母激動從軟榻上跳起身來

姜姈則坐在薑母屋裡軟塌的另一邊,她淡定抬著眸子瞥看薑母,輕點著頭,又手拿起茶杯,將杯口貼近鼻尖,深深吸一口,享受茶香的芬芳與濃郁。

“哈哈,”薑母喜悅笑著地坐下來,端起茶杯,喜笑顏開笑道“母親早就知道陸晉是個不錯的孩子,所以上回他派人和我說,他想見你時,我也是信任他的為人,才敢放心讓你去”

姜姈挑起眉頭,疑惑道:“母親,你怎麼就知道他為人不錯?”

薑母得意一笑,很自信吐出兩個字:“預測”

姜姈彎眼一笑,甜甜喊:“母親,你還能預測呀!”

薑母沒好氣瞪了她一眼,旁邊的姜姈立接收到薑母的警告,即刻收住笑聲,變回乖巧懂事的模樣

優雅地昂首挺胸的薑母,眼中流露出無比的自豪和自信,開口道:“母親我,還是孩童時就與你外公,走南闖北,不說閱人無數,起碼眼界也比尋常女子高,陸晉的母親又是我多年好友,當年在江梁也是有名的大家閨秀,品行和性情自然沒得說,你看,陸家的大公子,一表人才,溫文爾雅,在同輩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你想想,這樣的家風教匯出來的孩子,終歸是差不到哪裡去的!”

“母親,好眼界”姜姈聽勸俏皮的豎起大拇指,又忽然疑惑問起:“母親,上次陸府擺宴,好像沒有瞧見陸夫人?”

薑母喝了一口茶,神情中多了些惋惜:“這人呢,前生若太過一帆風順,這後面總會磕碰些!”

姜姈輕輕頷首,眼裡疑惑不解!

薑母溫柔的看向她,嗓音淡雅娓娓道來:“原本陸夫人在江梁與我一般,逍遙自在,不為事情而束縛,我和她兒時就認識,我們同是江梁有名的大戶之女,可在我十幾歲時我們蘇家,不幸家道中落,一夜之間我便從大戶之女淪為,小門小戶,最潦破時,連飯都吃不飽,從此,我們蘇府便從江梁中心地段搬離到了最偏遠的南邊,一夜間,親戚朋友全部散盡了,消失得無影無蹤,當時,各個世家都巴不得離我們遠遠的,怕惹沾上黴運,倒只有陸夫人,反而常常與我寫信,漸漸我們就變成了無話不談的閨友”

姜姈是頭一回聽母親講起從前蘇家的事,她沉思感嘆道:“聽母親這樣說,陸夫人當真是難得可貴的人”

人之相識,貴在相知,人之相知,貴在知心

“這是當然,只有她在我落魄時還當我是朋友,”薑母彷彿想起了美好的往事,她眉眼含笑

姜姈忍不住問:“那後來呢?”

薑母潤了潤喉繼續說到:“後來,我們都及笄了,正是談婚論嫁之際,我們蘇家雖穩定了局勢,可早已回不到曾經飛黃的時期,好在你外祖母也是個開朗的人,尤其是經歷過大起大落之後,她對門第高低看得並不重,有次我在機緣巧合下認識了你的父親,當時你父親正要參加科舉,家境雖不富裕卻難得清貴,老太太也沒有反對,就這樣,我們就很快定親了,但是齊家則恰好相反,他們家當時正是如日中天時,齊老夫人早早便為她挑好了京都有名有望的陸家,齊家和陸家相比,這齊家多少有點高攀了,但當時陸家,也就是陸老太爺已經從朝堂辭官,陸家從此由從政改為從商,陸家自然要找個可以為他們揚起帆的親家,便是齊家,後面陸夫人就遠嫁到京都了。”

姜姈聚精會神地聆聽著,薑母講述曾經前輩們的經歷,心裡感嘆,原來有那麼多的命運多舛,尤其是陸家從政改為從商,這何止是魄力!果真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傳奇經歷。

薑母回憶起陸夫人出嫁那晚,她曾在遠處矚目著她出嫁,玉環鳳冠映光輝,錦繡繁花映嫁衣,美人如玉步紅塵,佳期已至情無期。

立時,紫色的煙花劃破夜空,其在黑暗中綻放的瞬間,散發著絢爛的光彩,好似正祝福著這對新人。

思緒從回憶出來,薑母想起那封信:“陸夫人行千里嫁到陸府,嫁前那晚,她曾寫信於我,信中寫道,她同陸老爺並不熟悉,總就見過兩面,雖說模樣俊俏,可品行她一概不知,此行千里,心裡多少會有些害怕,奈何父母之命不能忤逆,離別之際唯有遺憾便是不能與我再見一面,叫我勿念,”

說到此情時,薑母早以眼角泛著淚,慌神的姜姈急忙從懷裡拿出手帕,輕擦著她的眼睛,薑母笑了笑,安慰著她:“母親沒事,不用擔心,已經許多年過去了,母親只是感慨,當今盛世,可這盛世只是他們男子的盛世,對我們女子而言,只有無盡的約束和無力的反抗。”

姜姈眼神凝視著薑母,帶著深沉的思索,忽閃一過,她眼裡微微亮起

“母親,女子在當今世道中做事固然艱難,但總有一天,也會有一位女子排除萬難站在這盛世之上,不只有她,她身後還有成千上萬的女子,和她一起站在盛世巔峰之上。”

姜姈握住薑母的手,她眼神堅定的想告訴她,或許幾千年後,在現代就有那樣一群女子,她們不必相夫教子,不必伺候公婆,不必立規矩,她們也可以像男子一樣,工作、上班、去旅行,去做自己喜愛的事,甚至可以比男子站得更高,她們不必是任何一個人的歸屬品,她們只是做的自己。

薑母望向姜姈見神態中流露出一種顯而易見的自豪和自信,彷彿從她眼裡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薑母捂嘴“噗呲”很開心笑起,又欣慰回握著她的手:“姈兒,母親相信你所說的盛世,總有一天,也會有我們女子的一席之地。”

姜姈毫不猶豫地眼神堅勁的點頭:“一定會有”

六月中下旬,陽光正是明媚,透過窗戶灑在她們身上,形成獨特的光芒,她們笑是如此的開懷,彷彿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愉快起來。

倘若可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一日時間可以帶薑母看盡千年後的繁華

深夜裡窗外,月影遍地,樺樹婆娑,夜風輕拂而過,修竹隨風搖曳。

京都一處院落裡還點著琉璃燈盞,整個屋內燈火通亮,蕭之祈站於案桌前,身後站著沉寂的薛雲,桌上攤開著一張胡塞城的地圖

泛黃的燭光下,蕭之祈眸中倒映著著清冷,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圖紙上輕點著幾處重要位置,嗓音沉渾道:“把暗閣的人叫來”

隨即,薛雲開啟一扇窗,嘴裡發出一聲特製的暗號聲,屋外烏鴉飛叫。

一念之間,燈盞的燭光閃過驟起,蕭之祈桌案前面出現一名男子,身穿黑色的緊身衣,頭戴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暗衛福身行禮:“公子”

蕭之祈抬眸盯著他,拿起桌上被標記好的圖紙遞給他,吩咐道:“帶上暗閣的人,打探圖紙上的位置,有異樣,立刻回信”

暗衛接過圖紙,快速掃了一眼,福身得令後,一眨眼,身影消失在黑空深處

“公子,陸公子約你明晚子時在城西見面”薛雲低沉的聲音傳出來

蕭之祈雙眸凝上了一層寒霜,他朝琉璃燈盞裡的燈苗冷冷一瞥,思緒沉思片刻後:“回信,赴約”

(薛雲:我保護好我的公子,兩大男主見面的肯定勢均力敵,狹路相逢,不過沒關係,有他在,給力!!^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