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大樓門口,張瑞就把外套還給他:“公安同志,今天謝謝你啊,我真的沒事,你不用送我去醫院的……”

宋治國接過外套,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你的衣服也溼了,怎麼沒……”

“沒事,我身體好,宿舍離這裡不遠,我回宿舍換就行。”

張瑞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自己現在一沒戶口,二沒介紹信,沒錢沒票,沒地方去,是這個時代妥妥的黑戶。

她現在誰也不認識,跟眼前這位公安同志也是萍水相逢,現在還欠著人家的錢票。

他從事的職業也讓張瑞心裡忐忑,生怕哪個環節出錯了,惹他懷疑,自己憑空出現,單是身份就說不明白。

“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大爺說一聲,讓人家不用等了。”

宋治國走過去,塞給大爺一張票子,也不容大爺推辭,就揮手朝這邊走來。

“同志,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他得跟她一起回家,說明情況,表明自己會對她負責的態度。畢竟他們之間已經……

“我家不在這裡,我是去滬市尋親的,不小心掉進河裡了,包裹也被河水衝跑了,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宋治國大概瞭解了她的處境,“你跟我回公安局一趟,我換了衣服,咱們再慢慢說。”

張瑞跟在他的身後不遠不近地走著,他的腿很長,走路也很快,張瑞的體能也不弱,並沒有被落下。

這個時代講究男女大防,即使是夫妻在外面也不能有太親密的舉動,更別說是沒有任何關係的青年男女了。

沒一會兒,他們就走到了市公安局門前。“京南市人民公安局”幾個大紅字固定在大鐵門上,鐵門的兩邊還用紅色油漆刷著——“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排憂解難”的標語。

張瑞一路上觀察,除了市公安局,市委各機關部門都扎堆在這裡,附近還有一所中學,一家國營飯店,一家新華書店。

學校應該早就停課了,門口貼滿了大字報,有些凌亂的擠在一起。

張瑞跟著他走到院子裡,一座磚砌的二層小樓映入眼簾,牆體灰突突的,木質的門窗,很有年代感。

院子的簡易停車棚下,停放著十幾輛二八大槓,院子裡打掃得乾淨整潔。

走進樓裡面,走廊兩邊的房間門上都掛著小牌子:政工科、治安科、內衛科、審查科、督查科……現在都關著門。

走到最中間掛著“辦公室”的房間門前,他推開了門,示意張瑞坐在一個辦公桌前。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大家應該都去食堂吃飯了,你等我回宿舍換好衣服,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沒等張瑞說什麼,他就匆匆走出辦公室,朝樓上走去。

張瑞環視著這間辦公室,一共有四張桌子,上面都放著一塊玻璃。桌上擺放著一些檔案、筆、搪瓷茶缸等,桌子都很乾淨,物品擺放的也很整齊。

牆面上掛著幾個簡陋的錦旗,一個小黑板,上面用粉筆寫著工作日程……

靠牆邊有幾個類似檔案櫃的書架,裡面放了一些檔案、檔案、資料、報紙之類的東西。

辦公桌前都放了一個長條凳,應該是給來辦事的人坐的。靠大門的牆邊還有一排的暖水壺,各種花色的鐵皮暖水壺擦拭、擺放的乾淨整潔。

她現在坐的位置應該是宋治國的辦公桌。桌面上放著一個軍綠色的搪瓷缸,一臺老式電話機……

桌面上放著一本印有偉人頭像的紅色書籍,上寫著“1968年農曆”。

張瑞一個激靈,拿過來翻看,現在是1968年,看大家的穿著和樹上嫩綠的葉子,應該是春季。

她正撫著額頭嘆氣,宋治國走了進來,以為她又不舒服了,走上前儘量放輕語氣說:“是哪裡不舒服嗎?這裡離市醫院很近,要不……”

“不用,我沒事。”她趕緊站起來,滿面笑容地看著他。這可是自己唯一的金大腿了,能不能在這個時代安身立命,全靠他了。

宋治國看著她笑彎的眉眼,還有一對可愛的梨渦,不由得愣了一下,耳朵莫名的發燙。

“同志你好,自我介紹下,我叫宋治國,今年25歲,京南市本地人,是一名轉業軍人,現在是京南市公安局的一名公安。”

宋治國站直身形,向張瑞鄭重的介紹自己。

張瑞嚇了一跳,磕磕巴巴地介紹著自己:“宋治國……同志你好,我叫……張瑞,18歲,鄭市人。”

“張瑞同志,我們先出去吃飯吧。”

宋治國有點懊惱,自己是不是嚇住這姑娘了。

“那個……謝謝宋同志啊,你先去吃午飯吧,我不餓。”

開玩笑,自己臉皮得多厚呀!衣服錢還沒還呢,還好意思讓救命恩人請吃飯。

“咕嚕……”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叫起來,她真想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走吧,人是鐵 飯是鋼。”宋治國強壓下笑意往外走去。

張瑞心裡腹誹,去就去,臉皮厚,吃四方。她跟著走了出去,順手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