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系好睡袍,往外走,叫住諾婭,“我肩膀和嘴唇上的傷口從哪裡來的?”

諾婭猛然駐足,眼神閃爍片刻後才轉過身來。

“是……”

她在心裡做了決定。

用怯怯的語氣輕聲道:“是我。”

“是你?”

諾婭點頭。

下一秒,卻被男人摜在牆上,細長的脖頸就扼在他手中。

他沒用力。

只是渾身充斥著危險氣息,眼中一片陰鷙,唇齒間咬著嘲弄的字眼。

“你有這膽子?”

他的手只需要稍稍用力,頸骨就能折斷在他手裡。

諾婭才發現自己貿然認領的行為有多愚蠢,這樣的事,怎麼瞞得過他?

他要是連這都能被矇蔽,哪裡還能穩坐柯林斯家族?

諾婭連忙搖頭。

“是她,不是我。”

她張張嘴,想解釋兩句卻被他打斷。

“我不想聽。”

“別再去招惹她,這次我看在你哥哥面子上放過你,下次你自己知道後果。”

“你只需要記住,我只要她,我身邊從今往後,也只會有她。”

“下次見到她,記得尊稱她一聲教母。”

諾婭頭垂得很低。

在傅時奚鬆手後,身子靠著牆,軟軟滑下來。

“是,柯林斯閣下。”

等傅時奚開車抵達莫枕月所在的酒店,已經是半小時後,他搭乘電梯,匆匆上了頂樓的總統套房,摁響門鈴。

片刻後,房門開啟。

“怎麼是你?”

莫枕月出現在視線裡,看見是傅時奚,臉色微沉,作勢就要關門。

她還以為是叫的早餐。

傅時奚伸手攔住。

她沒什麼好臉色,本來照顧他一夜就夠辛苦,早上還被他身邊人言語羞辱,換誰受得了?

何況她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請問傅先生有什麼事嗎?我要去睡覺了。”

她故意裝不熟,卡著門,傅時奚也進不去,就這麼僵持在門口。

傅時奚低頭。

正好看見她撇過頭,臉頰微鼓,眼底含著濃濃委屈,確確實實是生氣了,但就算是生氣,也是又乖又漂亮,惹得他心尖跟著軟下來。

他嗓音磁性,哄人時候格外低沉喑啞,撩撥心絃,“咬了我就跑,小月亮是打算不負責?”

莫枕月不為所動,依舊不理他。

傅時奚無奈,輕輕嘆氣,手撫上她柔軟面頰,將她臉輕輕轉過來,深邃幽藍的眸子低低注視著她,“小月亮,看在我趕過來的份上,就算要給我判刑,也讓我在法庭上有機會辯駁幾句?”

莫枕月倔強抬頭,視線與他相對,語意卻沒半分軟和下來的意思,“傅先生真是讓我看不懂。”

“嗯?”

她的話句句鋒利帶刺,扎得人生疼。

“我們算是朋友關係,要是說難聽點,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

“可傅先生給我的感覺……”

莫枕月頓住,而後加快語速,“就像是我爸爸被哪個女人碰了之後,慌慌張張去找我媽媽解釋和道歉。”

“但說實話,今天這件事該道歉的不是你,是她,如果你來道歉,又是以什麼身份呢?”

“是她的男友?還是未婚夫?”

傅時奚聽莫枕月這麼說,只一瞬間就明白過來,早上諾婭說的那些話,讓她誤會了。

他薄唇微動:“諾婭她和我……”

諾婭?!

電光火石間。

他手腕間那個N字紋身在腦海裡冒了出來。

諾婭的名字用當地的語言,正好是N開頭。

而且傅時奚在拍賣場曾經和她說過,為了他渴望得到的那個人,他足足籌備了十年。

他和諾婭又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前因後果,看似不相關的兩件事聯絡在一起,她在拍賣場沒得到的答案在此時此刻呼之欲出,給了她當頭一棒。

莫枕月猛然醒悟。

原來是這樣。

他一直想得到,並且蓄謀已久的人,是諾婭啊。

本來她還對諾婭那番話有所懷疑,在照片和手腕紋身的加持下,她開始慢慢不得不相信。

想到今早以及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和他的曖昧,親暱舉動,她只覺得凌空有一巴掌重重扇在她臉上,很疼,但也足夠讓她斬釘截鐵地清醒過來。

“等等!別說了!”

莫枕月打斷他,後退幾步,和傅時奚拉開距離,神情複雜地凝視他好幾秒,在心裡做了決定。

“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回來。”

傅時奚見她轉身進房間,再出來,手裡已經多了一個很眼熟的小盒子。

他認得。

是用來裝粉戒的盒子。

下一刻,莫枕月將盒子用力拍在他身上,“還給你,以後我們就別聯絡了。”

“什麼意思?”

傅時奚瞬間斂了神色,眉目間哪還有半分笑意。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判了死刑?

莫枕月冷笑,“傅先生,假裝聽不懂的糾纏真的很沒意思。”

剛才她不僅是去拿了戒指。

在短暫的時間裡,她還查了諾婭的資訊。

她就說之前在私宅看到諾婭的時候就有些眼熟。

國際知名模特。

緋聞第一頁就是疑似訂婚,雖然只有一張模糊的未婚夫側臉照,可五官和輪廓她認得出來。

是傅時奚沒錯。

他既然有未婚妻,她就和他劃清界限,從此再也不往來。

她沒空,也沒興趣去別人的感情裡橫插一腳。

這樣的選擇題,她不做。

莫枕月不想和他繼續廢話,轉身要將房門關上。

然而傅時奚卻不打算這樣不清不楚離開,就算判死刑,那也得有判決書,有判處理由,而不是三言兩語就斷絕來往。

他往前,用手撐住門,不讓房門合上。

另一隻手則強硬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往回拉,輕而易舉就將她拉到身前,強勢鎖住她的退路。

“走什麼?聽我說完。”

傅時奚低聲道。

卻在低頭瞬間,瞥見她鎖骨處刺目又曖昧的紅印,還泛著細小的傷口。

是咬傷。

是動情時,吮吸和啃咬後才會留下的痕跡。

不是他留下的。

他倒希望是他,但他宿醉一夜,又發燒,怎麼可能?

他連多碰一下都怕嚇到她,卻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和她有了更親密的發展。

而她也願意。

傅時奚眼眸攏著十足的戾氣,神色如風雨欲來前天際層層疊積的烏雲,陰沉得可怕。

原本在嘴邊解釋的話全都化為了心底濃厚的嫉妒。

手指不由自主摁在她鎖骨痕跡下方,用力摩擦著指腹下方柔軟的肌膚,想碰那枚印記,卻又不敢。

“小月亮,是誰?”

“……”

莫枕月反應過來。

他把昨晚的事忘得一乾二淨,酒精導致記憶斷片了。

也行,正好。

她多了個理由劃清界限,他也不用為這事還去跟諾婭吵架,對他們雙方都有好處。

“當然是我男友。”莫枕月揚起微笑,演員最大好處就是能利用演技輕易給自己戴上想要的面具,譬如她現在陷入愛河,甜甜蜜蜜的模樣,“正好他在我房間裡,要不要認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