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張典型的初戀臉,白皙,精緻,一雙眼帶著微笑的弧度。

之前江至晚並沒有看見她,她應該是剛剛得救來到這裡,和同學們聚在了一起。

她就是程星淼了,江至晚第一次看見她,是在圖書館。

江至晚抽出書架上餘華老師的《黃昏裡的男孩》,就看見了對面的程星淼抱著書本走過。

當時的程星淼穿著白襯衫,扎著長長的馬尾辮,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明晃晃的大眼睛裡,對一切都充斥著好奇與善意。

此後經常會在圖書館遇到,互相沒有說過幾句話。在江至晚的印象裡,程星淼是個非常努力的姑娘,她天分不高,就算是每天學到深夜,也只能勉強保持著中游水平,再怎麼努力也進步不了。

這個姑娘對大家都很和善,不過性格太中規中矩了,有人說江至晚喜歡程星淼。

不過他自己倒是沒多大感覺,他還是喜歡那種酷酷的姑娘……

在高中這些年,江至晚還是一心紮在生活費問題上,學校贊助了學費,但是生活費還得自己解決

他知道一個沒有背景的孩子,此時此刻該做的就是讀書,然後打工攢足第一年大學的學費!

所以,他永遠看著程星淼的背影,直到有一天聽說周子義對她表白,有人說他們走到了一起。

那一刻,江至晚微微皺眉,然後微笑,人家應該在一起啊!

周子義長得帥,成績好,家境殷實;程星淼的父母似乎都是科研人員,他們郎才女貌,他們門當戶對。

他們的一切,就像是言情小說裡的主角,天生註定有個完美的結局。

而自己活得,就像是玄幻小說裡的主角,整個大千世界有五百萬個像自己這樣的倒黴蛋,只有一個人配得上完美的結局。

讀者只看見山溝裡出來的主角,走上了世界的巔峰,完成了對富二代和神二代的逆襲。

可是書裡沒有告訴你,窮人還是窮人,富人依舊香車美女,被改變的只有主角,而不是世界。

絕大多數倒黴蛋的人生,可以用幾句話來概括。

“莫欺少年窮!”

“莫欺中年窮!”

“莫欺老年窮!”

“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平民窟的哭聲……”

“莫欺少年窮……”

聽見他們的聲音,程星淼也轉過了頭,看見他們的時候,哀傷的臉上露出一絲明媚的笑意:“張震,你們都逃出來了?真好!”

遍地難民,能多遇到兩個熟人,真好!

周子義一把拉過程星淼,他一抬下巴,對著張震:“張震,別跟我女朋友搭訕,信不信我揍你!!”

“女朋友?!”張震皺眉,看向程星淼,沒人告訴過他程星淼戀愛了。

程星淼秀眉微蹙:“子義,你只是昨晚給我發了條微信,我還沒答應過你!”

聽起來像是昨晚表白過,但是程星淼還沒來得及表達態度。

聽見程星淼的話,張震立刻昂首挺胸:“聽見吧?還沒答應你呢!姓周的,自作多情到你這份上也算獨樹一幟了,你比我都要像舔狗!”

程星淼暗歎一聲,她知道有男生為了她爭風吃醋,但這樣的正面衝突還是第一次見。邢菲雙手抱胸開始看熱鬧,江至晚則是抬頭看著荊州鼎,不理會這些狗血的都市情節。

周子義站在那裡,指著不遠處的張震和江至晚大喊了一句:“張震,江至晚,你們聽好了,淼淼是我的,只有我能跟她般配!至於你們?要怪就怪你們爹媽太笨!沒能耐賺錢,也沒能耐往上爬!你們就只能像鱉一樣,在泥裡抬頭看著我們!”

周子義一句話說出來,周圍的氣溫頓時冷了幾度,不少人打了個哆嗦。

他說得正興奮,忽然覺得身子有些發冷,一抬頭,問鼎臺中央,一個穿著外骨骼的人在盯著他,眼裡有一百二十分的寒意,瞳孔閃爍著一絲絲銳利的光芒。

周子義沒有上過戰場,他不知道,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程星淼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周子義,你前天還說你大學畢業想去南方闖一闖,證明自己沒有父母也可以!今天怎麼仗著自己的家庭,看不起同窗三年的……”

她還沒說完,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了江至晚的聲音:“你,讓一下。”

聲音很冷,程星淼還來不及回頭周子義拉著她的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分開了。

她一扭頭,看見江至晚一隻手掐住了周子義的脖子,另一隻手抓住了周子義的腰,然後,活生生把周子義這140斤的身體,像槓鈴一樣抬了起來。

江至晚就站在百步階梯的邊緣,舉著周子義,目光冰冷地看著下方。

周子義的脖子被掐著,臉都憋成了紫色,時不時掙扎著,翻著白眼。

“你想跟誰談戀愛,跟誰爭風吃醋,我管不著。”江至晚抓著周子義的身體,感覺自己今天的力量出奇地大,他語氣冰冷,“但是帶上我的父母?這就是在找死!”

“你說,我要是把你往下面一扔,你的父母權勢再高,能把一個死人變活麼?”江至晚抬頭,瞥了眼周子義,周子義感覺自己被一頭野獸盯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江至晚看見他的慫樣,冷笑一聲,手掌微微放鬆,讓他能透一口氣。

“殺人啦,救命啊!救我啊!”周子義一邊大口大口吸氣,一邊掙扎著,向周圍計程車兵求救。

士兵皺著眉頭,剛要往上走,就聽那個穿著外骨骼的“戍邊人”忽然開口:“有能耐罵人,就得有能耐捱揍!”

這一句就是純粹的撐腰,於是周圍計程車兵不動了,只有那些同學在繼續喊:“至晚,別衝動!”

江至晚沒說話,他鬆開了抓著周子義脖子的手,另一隻手抓著周子義的腰,單手將他託舉在空中!

“我去!我怎麼不知道老江力氣那麼大?”

“天天打工,力氣能不大麼?”

周圍的同學議論紛紛,不敢上前。

江至晚託著周子義,周子義伸手抓住了江至晚的胳膊,他費了半天勁都擰不動江至晚的一條鐵臂!

他剛要用手指甲掐,就聽江至晚冷冰冰地說了句:“我要是抓不住你,你可就掉下去了,那時候,就是你自己掐的,和我可沒什麼關係!”

周子義頓時不敢動了,他不敢看下面,那裡有幾千雙眼睛看著他,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江至晚的力氣怎麼那麼大?

“剛才你罵我父母……這樣,你管我叫聲爺爺吧。”江至晚抬頭看著周子義。

“想得美!等我爸媽來了,讓他們弄死你!”周子義大吼一聲。

江至晚忽然手臂發力將他猛地往前一甩!

“爺爺!”

“爺爺我錯了!”周子義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