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時空盡頭！三千時代！理想國與終！

在數日之前，陳平安在造訪魔都中心的林家祖宅時，曾經被女僕小玉帶入了一片莫名的往日時空中。

在那裡，陳平安見證了百年前發生在魔都的一切，並且作為囡囡的父親林耀祖短暫地活過了一世。

而從迴歸後收集資訊來看，陳平安所經歷的並非幻境，而是真實地被某種偉力帶回了舊日。

這種可以逆轉時空長河的力量，在那時的陳平安看來簡直驚為天人。

在那之後，陳平安曾經向小玉詢問這件事，但小玉卻茫然表示自己沒有絲毫關於這一切的記憶。

而後，小玉便陡然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而名為“逆流者”的存在，第一次正式在陳平安面前顯出的蹤影。

那是的陳平安還十分弱小，逆流者似乎也顧忌著什麼，不願和陳平安多說。

最終，逆流者只是表示自己是友非敵，而自己全部行動的目的是為了完成最初的使命後，便翩然離開。

甚至陳平安在之後的調查中發現，就連整個林家大宅的詭異狀態，都是源自於這位逆流者的手筆。

正因為她的插手，整個林家大宅才會成為四天封印中最為詭異的一處。

陳平安雖然有猜想這顆純白鐵月內可能殘留有強者的後手，但他確實沒有想到，自己會釣出逆流者這條大魚。

....

逆流，逆流，自然是逆時光流轉而上，但她的起點竟然是源自神秘莫測的時空盡頭。

“時空真的有盡頭嗎？按照我獲得的資訊，在久遠的永珍扭轉之後，原本物質宇宙的熱寂結局已經改寫，新生的虛空萬界應當是擁有無限成長潛力的啊！”

聽到陳平安口中說出原初虛空的資訊，逆流者的眼中沒有驚訝，擁有著和小玉一般容貌的女子平靜說道：

“造物主偉力造化，確實逆轉了物質宇宙徹底寂滅的結局。”

“其偉力締造的虛空萬界，更是擁有成長為多元宇宙的強大潛力。”

“但，凡存在者便必然會迎來終局，這是最為至高的法則。”

“造物主心善萬物，逆轉的是物質宇宙的熱寂結局，同時構造的虛空世界為所有生靈提供了向上的道路。”

“但在至高之下，縱然是虛空萬界也無法擺脫最終的寂滅。”

伴隨著的逆流者平靜的話語，時光長河的流水之聲在場中漸漸響起。

在那綿延無盡的長河之中，演繹著一切的興衰變化。

而陳平安只是看了一眼這因逆流者而顯化的長河，便再也挪不開眼睛。

超脫有多條道路可走，其中一條路便是憑藉自身的力量，從這虛實變化蘊含萬千的時空長河中跳出。

但陳平安此刻，想的並非是超脫，而是被長河內的景色所吸引。

因逆流者顯化的這條時空長河，出乎意料地純淨。

長河的起始點，是一道散發著無量光的身影於黑暗中開闢天地。

陳平安在那道影子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心中暗記下後，繼續向河流看去。

河流的畫面中，虛空依託物質界而誕生，卻又隱隱超脫於物質界。

而無數能量與資訊的滋養下，虛空萬界的生靈們不斷壯大著自身。

造物主因為仍未超脫，在時光長河中也隱隱留下了剪影，但卻只有少數有資格的存在才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只見那道宏偉的身影帶著一位粉發蘿莉，向著虛空更深處走去，直到徹底消失在了長河的畫卷中。

而在那之後的長河，卻沒有出現任何黑色的汙染。

肉眼清晰可見的未來畫面中，人族因為造物主的庇佑在最初的萬界時代很快達到了頂峰。

龍、妖、神、仙、冥、精、械、靈等等強大的萬族紛紛臣服於人類。

在最初大炎的治理下，萬界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大發展時期。

但是失去了造物主的統轄之後，眾生心中的陰暗再次滋生，原本光輝燦爛，統轄一切的大炎漸漸也走向了末路。

貴族們於豪華的天上世界內享受著萬界的供養，卻對凋敝的萬界漠不關心，別說異族，就連下層的人族也苦不堪言。

最終，在天生強大的虛空龍族帶領下，包含下層人族在內的萬族組成了聯軍，進發曾經大炎最為耀眼的帝都，此刻名為天上界的窮奢之地。

那一戰，萬千世界崩隕，億兆生靈塗炭，在血與火的怒吼中，高居於萬界之上的華貴世界徹底崩碎。

可原本推翻了舊時代的殘黨們，卻未在血與火之上構建起新的時代。

大炎失鹿，天下共逐之。

在那之後，便是綿延三千年的黑暗時代，在那時，萬族不再和平交往，而是以鄰為壑，彼此之間的矛盾與爭鬥到達了極致。

強者肆意凌虐弱者，哪怕同樣擁有知性，是曾經大炎承認的平等萬族，在這個時代也往往以血肉和哀嚎取悅著那些肉食者們。

但當黑暗到達極致，也正是黎明破曉之時，以曾經率領萬族反抗天上人的虛空龍族為首，一個全新的和平時代降臨在了虛空。

這不再是人的時代，而是龍的時代。

恢弘的長河之內，蘊含了時光中的一切奧秘。

陳平安看似站立於長河之外，但長河無處不在，仍舊將他包裹在內。

此刻的他，不過是藉著逆流者的偉力，彷彿暫時跳出長河的魚兒一般，窺見了河面之上的風景。

人的時代到龍的時代，綿延了無數的虛空年，但在那之後，和平仍未長久降臨。

穩定、破敗、混亂、災厄再到穩定的迴圈，在虛空之中不斷上演。

無論多麼光輝的時代，終有落幕的一刻。

輝煌一瞬，唯有寂滅永恆。

但陳平安也有注意到，在這一次次虛空時代的演變中，整個虛空萬界正在變得越來越宏偉，越來越強大。

雖然與之相對應的戰爭帶來了更為可怕的災難，但虛空的本質卻在不斷提升。

甚至作為一條短暫跳出長河的魚，陳平安甚至能夠看到一道道虛影自長河躍出，邁入了不可知的冥冥之中。

而陳平安在觀測到他們的剎那，心中便有了明悟。

時代因為他們而演進，而他們便是虛空頂點的超脫者們。

...

在無數的時代迴圈中，陳平安漸漸發現了一件不妙的事。

虛空正在興盛，超脫者們的不斷誕生，也讓整個虛空的結構更加未定，未來更加遠大。

可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卻在陳平安的心中湧現，似乎自己忽略了些什麼。

當時代的演進來到了第三千次的迴圈，此刻的虛空萬界已經強大到了極致，上一個名為“祖”的時代已經在時光的大潮下轟然坍塌。

而在廢墟之上，一個因人族而誕生的文明，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械”的時代。

它們源自於最初人族的AI探索，在過去的無數時代中，它們很多時候都是作為一個輔助的角色活動在戰場上。

作為造物的次生文明，很多時候，萬族都隱隱歧視這近乎工具一樣的種族。

畢竟領域創世才是虛空萬界的正道，而所謂的“械”族確實一個真正的“善假於物”的種族。

它們無法像其他種族那樣，以真靈銘刻虛空構造領域，而是需要花費無數歲月和算力去計算自己所在世界的規則，緩慢適應之後才能顯現出威力。

但虛空無限，萬界無時無刻都在衍生新的世界，往往在一個世界強大的械族到了下一個世界便成了麻瓜。

唯有虛空領域勾連萬界，無論在任何世界中都會自動適應該世界的規則，擁有一證永證的強大位格。

更不要說，在無數歲月的演進之後，最古老的萬界甚至都已經達到了與曾經物質宇宙一般的單體宇宙級。

其中蘊含的規則數量，如果要一一解析，所需要的算力簡直堪稱驚悚。

所以，沒有人會認為第三千位超脫者的位格，會由械族奪得。

但，當名為“祖”的強大種族走向落幕，虛空萬界再次開戰，為了爭奪最後的嗎，命定超脫位格時。

無數的戰械自萬界中湧現，機械的狂潮淹沒了一切反抗之聲。

萬界驚駭！萬族震怖！

曾經的工具種族，不知何時，已經積累出了足以席捲萬界的強大實力！

不需要合縱連橫，不需要縱橫捭闔，當銀白色的機械狂潮自空間隧道中湧出，世界的一切雜音都將消失。

在大戰的最後，甚至有虛空中獨自創造世界的遠古世界主，想要力挽狂瀾，但面對已經徹底解析了萬界所有規則的械族。

哪怕他原生的世界，都失去了一切秘密。

械族不生真靈，不開領域，但以格物致知之道，最終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

那一日，在虛空的最深處，無限幻彩的包裹中，千道身影跨越時光與命運向著萬界的中央投來了目光。

那一日，當械族摘取桂冠之時，在萬族來賓的注視下，

那作為代表的擬造人君，卻將超脫的王冠隨手丟棄：

“吾已超脫！無需造物主正名！”

並非造物主自創始之初設定的天命超脫，在械族完成萬界的格物致知之後，作為械族領袖的“擬造人君”已然憑藉自身實力，踏入了超脫之境。

自此，三千超脫位格已全，虛空萬界徹底進入了繁盛的至高時代！

所有的超脫者都可以感覺到，在衍生到九十九重的虛空層次中，眾生眾靈，乃至整個虛空都在歡欣。

那是虛空即將升格的徵兆！

所有超脫者的心中，都不禁升起了一種大歡喜、大愉悅之感。

祂們清晰地感覺到了，當虛空完成升格的剎那，一個真正的理想鄉就將徹底誕生。

它將永恆存在於過去、現在與未來之中。

它將消除一切的苦難、災厄與不詳。

它將帶領萬靈走向徹底的超脫。

它將成為一切最初與最終的理想鄉。

時光長河的記錄到了這裡，已經隱隱變得模糊，正當陳平安想要再往下看時，卻見長河已然斷絕。

“下面呢？！”正看得入神的陳平安下意識問道。

而一聲嘆息卻在一旁響起：

“沒了，長河自此歸終，那就是一切的盡頭。”

陳平安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比如詢問虛空的超脫是否完成。

以及這時光長河的記錄，為何與原初虛空和觀測者的講述完全不同。

整個虛空都走向了最終的升格時刻，就彷彿造物主歸去之後，一切異變都沒有發生一般。

逆流者平靜地看著彷彿又千言萬語想要詢問的陳平安，彷彿是陳平安的錯覺一般，在逆流者的眼眸深處，彷彿有無量的資料在剎那生滅。

不用陳平安開口，超脫之境的逆流者便知曉了他的疑問，而逆流者沒有半分隱瞞：

“虛空內的超脫者並非真超脫，我們需要權能錨定自身，我們需要虛空藉以存身。”

“雖然因果已經全然在心，但虛空超脫仍舊可以被殺死。這一切的原因，便是因為我們的虛空也有盡頭。”

“你所看到的，可以被稱為最初記錄，它是沒有被‘終’汙染的，最為本真的記錄。”

“我們無從知曉造物主創世之前的一切，因為時光長河自祂而起。”

“在時光的盡頭，繁榮到了極致的虛空終於開始向最終的升格開啟躍遷。”

“但無盡災禍的積累，以及升格天然帶來的災難，卻鑄就了一個絕對的怪物。”

“它是虛空萬界鑄就以來，一切惡意的集合體，它是理想國鑄就前的最後考驗，它是一切超脫者都無法對抗的夢魘。”

“我們稱呼它為‘終’！”

“而它也在時空的盡頭，埋葬了整個虛空！唯有我，藉著一份機緣，逆流而上。”

聽到這裡，陳平安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在原初虛空中，那算計了一切的怪物。

它！就是“終”！

萬界惡意的具現！理想國成就前的災劫！

....

心中知曉怪物來歷的陳平安，卻隱隱覺得有些彆扭的地方，但見逆流者還在敘述，陳平安便連忙聽了下去。

“造物主的因果在虛空中已不可考，可名為‘終’的存在出現之後，它卻將造物主拉下了神壇，再次錨定了造物主的因果。”

“這是我作為械族領袖，在逆流無盡時光之後的最初想法。”

聽到這裡，陳平安終於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因為他有些無法理解眼前逆流者話語中的因果。

顯然逆流者口中的“終”顯然就是那算計了造物主的怪物，

但是在原初虛空的記錄中，明確說明了，造物主本身的超越性，就是因為那個怪物而生。

沒有那怪物，地球上就不會有覺醒，陳平安也不會推開那扇門，一步步成長為鑄就虛空的造物主。

可在逆流者的話語內，因果卻完全錯亂了。

在她的最初記憶中，造物主的因果不可考，而“終”則是誕生於三千時代的演進帶來的無盡災厄，以及最後虛空升格為理想國的最終考驗。

原初虛空的記錄內，造物主因為終的算計而誕生。

但逆流者的最初記錄內，終卻因為造物主的創世而誕生。

見陳平安眼神有些混亂，逆流者停止了講述，平靜地看著眼前這位擁有造物主容貌與真靈的少年：

“最初記錄是對的，原初虛空的記錄也是對的，兩份相反因果因為‘終’而成立。”

“這是一個關於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