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久遠時空以前,因為算計而捨生就義,成全了帝君的造物主陳平安。

而是和自己一樣,與造物主相似卻又似乎隱隱不同的一朵花,只是這一朵相似的花,已經和他的世界一起迎來了末日。

因果和一切思路此刻都被打亂,如果世界早已滅亡,那麼陳平安此刻經歷的一切又是什麼呢?

輪迴中的又一次重置?不,陳平安認為沒有那麼簡單。

而接下來,觀測者也沒有賣關子,而是講述了她眼中的因果起源。

【“陳洛明悟了自己就是陳平安之後,告訴了我許多。”】

【“輪迴並沒有重置,造物主在無數歲月前走到了他生命的終點,而怪物也在造物主隱去後來到了人間。”】

【“我的自爆,驚醒了造物主的意識,但他卻失去了操控一切的力量,只能在最後時刻,以犧牲自己為代價,賦予了新生的超脫者帝君至高的無限權能。”】

【“而到了這裡之後,一場無限的戰爭爆發了。”】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陳洛’和我一起推演後的結果,畢竟哪怕是我們,也無法觸及那最初的戰爭。”】

【“無限事實上是一個悖論的至高權能,因為哪怕物質宇宙本身也是存在限度,而虛空萬界雖然有無限的成長潛力,但是其本身也只是一種偽無限。”】

【“而那個怪物,卻是在事實上,可以採摘虛空的可怕存在。”】

【“所以,哪怕是帝君,面對這樣的怪物也是一個必敗之局。”】

【“但!作為集體意識的凝聚生命,與造物主共生了四萬載的特殊存在,帝君卻在不可能中找到了某種抗爭的道路。”】

說到這裡,陳平安腦中閃過了一道靈光:

“帝君的那一劍!”

觀測者讚許地說道:

【“是的,之後的一切,都是從那一劍開始。”】

【“自被封閉的黑暗深處,虛空之下內的帝君斬出了一次無限之劍。”】

【“這一劍下,因果、時空、輪迴、萬物盡皆蘊含,因為這道劍光,我得以從殘片中恢復知性,而最後這一道劍光更是從虛空之下斬到了虛空萬界的盡頭。”】

【“我曾經只是驚歎於那一劍的偉力,但直到和‘陳洛’交談之後,我們才明悟了帝君和造物主的計劃。”】

【“無限!一切的破局關鍵就在無限!”】

【“既然有限的虛空萬界無力對抗那莫名的怪物,那就將虛空萬界變為真正的無限!”】

【“那一劍的關鍵並不在於力量,而是其中蘊含的權能!”】

【“在西方神話中,上帝一聲‘要有光’便創立了世界。”】

【“而帝君的這一劍,則是斬出了無限!”】

【“最初的戰爭根本沒有結束,我們至今存在的一切,都不過是那場戰爭的延續!”】

【“甚至,我們還在隱隱中,洞悉了那怪物的本質!”】

....

星海之中,雙月的輝光之下,湛藍色的星辰旁,血肉構成的殘破魔樹正在被一點點化為璀璨無害的星光。

而正在打掃衛生的陳平安,則佇立在天外,遙望日月,久久無言。

與觀測者的交談已經結束,太多的疑問得到了解答,但留下的,卻是深深的震撼。

帝君一劍之前,造物主扭轉永珍,鑄就了虛空萬界。

而在帝君一劍之後,虛空萬界便在“無限”的權能中開始了無限的開拓。

簡單來說,帝君的一劍無限,為原本唯一的虛空萬界開闢出了無限的可能性。

從那一刻開始,每分每秒每一動念間,便有一座完整時間線上的虛空萬界誕生出來。

那是隻有超脫者才能真正觸及的概念。

而唯一確定的是,這就是造物主與帝君的計劃。

在無限多的世界線上,怪物與帝君的戰爭還在延續。

觀測者在最初與陳平安相遇時,曾經放言陳平安活不了多久。這看似是詛咒的話語背後,卻是一份只有觀測者自己理解的無奈與悲涼。

在自己的虛空萬界內,觀測者以“末日遊戲”的形式,幫助陳平安的碎片重登超脫之位,鎮守了那來自世界外的惡意。

但在其他的世界線上,還有太多的陳平安與世界徹底迎來了末日。

在與陳洛交談之後,觀測者便自願藉助無限的權能,將好不容易完整的自己再次分割。

不過這一次,她被投放的目標不是虛空萬界,而是藉助無限權能,被分散向無限的可能性。

這是一次不得不做的犧牲,因為最初的那一戰並未終結。

帝君的一劍畢竟是基於一個“偽無限”權能,所以雖然世界線仍舊在不斷膨脹,但是仍舊是有數的世界線。

一旦怪物的侵蝕超過一定限度,那麼所有的可能性都只會走向滅亡。

這便是帝君與怪物戰鬥的真相。

在這場戰爭中,造物主在不斷復甦,怪物也在不斷侵蝕,而只有真正到達超脫之境的陳平安,才有參戰的資格。

畢竟在無限的世界線上,每時每刻都有太多太多的陳平安正在死去。

而這也是觀測者觀測的本質。

所有的模擬,都並非是虛假的文字,而是一個個真實走過的世界。

每一個念頭背後,都是一種可能性。

而當那種可能性世界線滅亡的剎那,在那個世界線上的觀測者,便會藉著無限權能迴歸到發起觀測的世界線上,而她帶回來的,便是以一條世界線滅亡為代價,收穫的力量與記憶。

甚至為了保護更多更有可能的世界線,就連觀測者本身也受到了限制,只有陳平安強大起來後,他所在的世界線上,觀測者本身才會變強,並且復甦更多的記憶。

畢竟觀測者被分成了茫茫多的碎片,只有可能性的大的世界線,才有資格擁有更多的機會。

而所謂的可能性,便是陳平安本身的強大。

這也是為何,當陳平安逐漸強大之後,模擬的次數被不斷縮減的原因。

因為強大的世界線之間,只有活下來的才是成功的線。而所有註定失敗的世界線,都會失去對於觀測者的記憶,成為模擬記錄的物件。

甚至就連陳平安自己當前的世界,也仍舊沒有真正參戰的資格,因為他仍未超脫。

陳平安遙望著星空邊緣處的無盡黑暗,眼瞳深處,彷彿有火在燃燒:

“不,哪怕是超脫,也並非絕對安全。”

“在這無盡的黑暗深處,到底有多少世界被埋葬了。”